第36章

“不会的, ”诺曼连忙按住炸毛的康南，笑道：“奥兰卡对他们来说是禁地，再说还有龙蹲守, 他们一时半会不会过来的。”

“一时半会？”康南这才坐到椅子上，“你说的这一时半会是多久？”

诺曼想了想, 道：“怎么也得三五年……吧？老法师很惜命的, 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是不会过来找死的。而且查尔大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更别说您不是还跟兽人族以及精灵族签订合作了吗？为了合作他们也不会视而不见的。”

康南这才松了口气, 道：“吓死我了, 可是我这里不养闲人啊, 来说说吧, 你俩会什么？”

问法师会什么？

埃迪和卡尔互相看了一眼，偷摸的桌子底下拉了拉小手。

埃迪道：“日常清洁，植物养护, 面粉精炼这些普通的法术我们都会。”

康南：……

“就这？？这些我们不用法术都做的了啊。你看看奥兰卡周围哪里需要日常清洁, 不过就是随手一擦一洗的事？至于植物养护, 将近两千亩地你俩养护的过来吗？至于面粉精炼就更不需要了，不过多过两道筛的事儿。”

埃迪一脸惊讶，他们来的时候确实发现奥兰卡里里外外都干净，还想着这里是不是养着其他法师。结果诺曼告诉他这里没有法师。没有法师还能保持这么干净，一定是守护在这里的那头红龙做的了。

只是来的时候匆忙，没有看过外面的情景。他们两个人虽然照顾不过来两千亩地, 可是……

“那陛下您的食物总是需要清洁提炼的吧？而且卡尔做魔兽肉很有一套，他用魔法烤的肉排鲜嫩多汁, 陛下一定要尝尝。而且清洁卫生这种事让红龙大人来做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我们两个就可以保证陛下每天的日常情节，以及城堡内的干净。”

诺曼抿了抿唇，看上去似乎在努力压下笑意。

康南斜了他一眼, 心说这小狗子一准动了坏心眼儿，想把这俩法师吓一跳。

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么跟你说吧，如今天气热了，我们所有人，听好了是所有人啊，每天都会洗澡洗头换洗衣服，保证自己身体的为生。城堡里的卫生也由爱莎女官带领其他平民或者奴隶打扫干净，而且会很好的保持。奥兰卡的子民从来不会随地便溺，毕竟那些你们看上去污秽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是很好的肥料。我们这里每个人都会有几亩地，老人孩子可能只有一两亩，但是青壮年都会有三四亩地可以种植，并不需要法师来做什么。”

康南看着这两位法师越来越扭曲的表情，又道：“而且相信我，我们这里的食物不比你们用魔法做出来的魔兽肉差到哪里去。”

卡尔毕竟是年轻，他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道：“你们竟然洗澡？洗澡会让魔鬼进入身体……”

“咳咳！”诺曼用力咳嗽了一声，抬眼看看埃迪。

埃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制止了卡尔继续的话，道：“奥兰卡不推崇圣庭和法师塔，你忘了？”

卡尔面色一变，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埃迪为什么要跑到奥兰卡来避难了，因为这里推平了圣庭和法师塔，并且禁止圣庭与法师的信仰。

康南笑了笑，道：“两位初来乍到可能还不太习惯奥兰卡的生活，不如就休息三天，让诺曼带你们四处走走看看。可是我得提前说清楚，奥兰卡不养废人，你们会的那些在奥兰卡来说可能一文不值，所以……你们或许得发展点儿什么新花样出来才可以。”

埃迪嘴巴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尊敬的陛下，我们既然希望获得您的庇佑，那么一定会努力适应奥兰卡的生活。感谢您能给我们三天的时间，我们会好好商议要如何为陛下服务的。”

康纳这才笑眯眯的站起来，打量两位逃亡法师的目光好像在打量待宰的牲畜肥不肥，“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吃个饭，然后两位就去转转？爱莎，今天吃什么？”

爱莎轻声道：“原本说要吃面，可巧诺曼大人带来了三百多名奴隶，艾米丽觉得新来的人可能不方面吃面，所以就包了包子，然后煮了一些土豆。”

“包子？”卡尔从未听过这个词，“是奥兰卡对面包的称呼吗？”

爱莎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对傻子的关爱，“法师大人，包子是我们奥兰卡特有的一种食物，十分美味，而且也是我们的国王陛下亲自研制出来的，如今在奥兰卡非常受欢迎。”

说完，她对康南行了个礼，就往厨房去了。

门口的奴隶还在被吆喝着脱衣服剃发洗澡，由于法师他们历来的观念，完全不在乎奴隶们。对他们来说奴隶还不如牲畜值钱，被来回吆喝责骂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等他们看到被洗刷干净的奴隶光着头穿上了干净衣服的时候，整个人都散发出超级吃惊的气息。只是介于奥兰卡的这位年轻国王对法师并不如其他国家那么尊重，而且还带头洗澡完全不信仰圣庭，所以也只能把这种震惊压回到肚子里，等一会儿可以单独的询问诺曼。

这个功夫，康南正在跟诺曼说话。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之前说三个月，我想怎么也得等秋末了。”

诺曼端着茶杯慢慢喝着，道：“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没想到回去之后看到其他几个地方的长老正在跟我们这边的王商量腊肉的事。”

“哦？他们也发现腊肉熏肉的好了？”康南哈哈大笑。

诺曼点点头道：“畜牧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因为畜牧的兽人大多都是性子温和的食草兽人，所以牛羊容易被那些普通食肉动物偷袭。只是死掉的动物肉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吃完的，若是赶上天气热，放上半天就会开始腐烂，每年都会浪费不少的肉。所以如果能将那些肉保存起来甚至还能换来钱，对兽人族来说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了。”

“你放心，我会研究出更多能保存肉类的方式，不过这次你带来了什么牲畜？”康南更关心的是这个。

诺曼笑道：“一百头绵羊，一百头山羊，一百头牛，十匹马，还有刚驯化两年的猪。不过因为您说怕饲料不够没有办法养，所以就暂时放在我们部落里养着，等春天再送来。除此之外，我现在带来了一百只鸡，一百只鸭子和二十只鹅。”

康南一听脖子都抻长了，“鸡鸭鹅？？你们也有鸡鸭鹅？？为什么上次不给我送来？？”

诺曼道：“因为鸡鸭鹅没有办法……处理。”

康南：……

其实在他所处的那个年代也很少会有人阉公鸡公鸭和公鹅。不管是肉鸡还是蛋鸡都是分开养的，小公鸡长几个月就可以出售了。至于鸭子……无论是北方的烤鸭还是南方的卤鸭，那绝对需要大量的繁育，公鸭子必须努力长成种鸭，否则下场就是被吃掉。

至于鹅，养的人家不多，有不少农村人养鹅是用来看家护院的，下了蛋直接卖掉了，价格还不便宜呢。

“那都在哪里呢？我怎么没听见动静？”康南恨不得这就去看看。

诺曼道：“都在笼子里，我带了人在旁边守着，可能是不敢叫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鸡舍什么的也得赶紧修。”康南有些坐不住。

这时候爱莎和艾米丽端着包子跟汤过来了，诺曼赶紧道：“不过是一会儿工夫，先吃饭再去吧。”

每个竹编的小托盘上都堆了十多个巴掌大胖胖的大包子，爱莎说做了四种馅料，三种是肉的，素的是给新来的奴隶们尝尝鲜，一人能分到一个包子和两个土豆。至于端上来的那就都是肉的了，一盘子十五个，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除了包子还有一大罐子青菜鸡蛋汤，这些鸡蛋是诺曼他们送来的，只有康南这边有，别人都是喝没有鸡蛋的汤。

还有两大蒸笼的包子被抬去了楼上，查尔对法师们完全看不上，自然也不会想着下楼来吃饭了。

“这就是包子？”卡尔刚拿起一个还没端详呢，就看康南在爱莎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诺曼也同样洗了手。他一愣，连忙把包子放了回去，可是包子皮上已经印了两个手指印了。

饭前洗手，这是什么奥兰卡的新仪式吗？

埃迪与卡尔也同样洗了手，用布巾擦干净。这回他们不敢乱动了，就看着爱莎后面跟过来的女仆每个人面前摆了个盘子，又拿了碗盛好汤放好，行李之后才离开。

康南这才拿起一个包子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笑道：“来，两位法师尝尝我们奥兰卡的特产。”

卡尔重新拿起那个叫做包子的食物，学着康南的样子把包子皮撕开。顿时里面浓郁的肉香味就涌了出来，还有带着油汤的肉汁从撕开的口子滴落到了盘子中。

他顾不上吹连忙咬了一口，肉馅鲜美的滋味顿时在口中爆溢，就算是烫都让他舍不得张开嘴巴，生怕香味会跑出去。

埃迪倒是比他斯文了许多，学着康南把肉馅吹了又吹，这才将撕下来的那一小块放入口中。

“魔法大神！这……为什么会这么好吃？”

他们在外逃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不少面包黄油放进储物戒，一路奔逃虽然也没饿着，但是同样也没有吃饱。尤其是这一路也不太敢用魔法去制作食物，生怕法师协会的那群人根据魔法波动把他们找到。

幸亏遇到了多年前曾经帮过一次的兽人诺曼，否则靠他们的能力绕开法师协会的追捕，简直太难。

不过他们一路过来的时候还满心畅想，奥兰卡如今十分穷困，听说只有那个小国王和老幼病残的奴隶。我们是法师但是只要不跟守护在奥兰卡的龙族起冲突，被那个小国王奉为上宾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是谁知道人家小国王对法师并没有什么好感，不但不信奉圣庭与法师塔，甚至还觉得法师没有什么用处。

这就尴尬了，奉为上宾没有了，还得好好思考要怎么才能留下来还不被当成闲人。

一开始卡尔还觉得自己的烤肉当初能获得不少法师与权贵的认可，他们办宴会还请自己去烤肉呢，一定同样获得奥兰卡国王的喜爱。但是当吃到这种叫包子的食物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去他的烤肉，这包子多好吃啊！让他天天吃都愿意！！

康南这一趟出去也是累着了，足足吃了八个包子喝了两碗青菜鸡蛋汤才停下来，然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要么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如果是一个普通的成年人，这么大的肉包子一顿撑死吃五个，然后再来一碗汤溜溜缝。可是他能吃八个！！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几位成年人狼吞虎咽，桌子上的包子已经不剩几个了。

他张了张嘴，转身对爱莎示意了一下。爱莎安静的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端来三盘子肉包子。

诺曼是兽人，原本饭量就大，一个人干掉三十个也算是正常。可是那两位竟然不遑多让，又端来的三盘包子竟然也快速的被消灭了。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埃迪和卡尔才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顺便端起汤碗来慢慢的喝，仿佛刚从狼吞虎咽的不是他们一样。

诺曼道：“没想到我这离开了一段日子，陛下竟然又研究出好吃的食物了。”

“嗨，这不是觉得烤面包太麻烦了吗？还得弄菜什么的，包子省事儿，面和菜跟肉都有了。”康南看着爱莎撤掉了桌子上的东西，又问道：“诺曼带来的人也吃了吗？”

爱莎道：“送了一屉过去，应该是够吃了，若是不够那边负责的人会去厨房拿的。”

诺曼点点头，他看向外面。洗干净的奴隶们都坐在墙根下的草席上面，每个人一个包子两个土豆，还有热汤可以喝，吃的那叫一个狰狞。

爱莎又道：“人手不够，我在奴隶里面挑了几个干净利索的老人帮着弄的。只是这些人以后要住在哪里？”

“宿舍不是空了不少出来吗？如果是孩子就挤一挤，每个屋子分五个新人进去，以旧带新，多带带规矩。之前的奴隶……”他说道这里，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原本五百来个奴隶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还有孕妇，待有手艺的，或者自己学了东西的都已经提升到平民身份了，并且还在规划好的小区盖了房子住进去。如今剩下的大多都是小孩子半大孩子和老人以及有些残疾的人。

这些人虽然每天也努力工作，可是贡献值毕竟比不上那些身强力壮还有手艺的，所以来来回回的就剩下了不少。

“让他们多打听一下这群新奴隶的身份，等秋收完了在小区中间盖一栋福利院让他们住进去。宿舍里就只住奴隶。”康南想了想又道：“若是有愿意领养孩子的，愿意照顾老人的也可以把孩子老人带走。看看那群人的意见吧。”

埃迪和卡尔实在是收到的惊吓太多了，这一时半会愣是没听懂。不过早就习惯康南想法的诺曼以及爱莎都听懂了。爱莎点点头道：“那我就吩咐下去了，谁愿意领养老人和孩子就先领走，没领走的就分开带新人，带好了也会有奖励。”

康南笑着点点头道：“对，就是这样。”

等爱莎走了，康南便对诺曼道：“那我就先去后面看看你送给我的鸡鸭鹅，你带着这两位客人四处走走吧。”

诺曼和埃迪卡尔都站起来行了礼，卡尔还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嗝，囧的面红耳赤。

康南摆摆手表示不在意，然后一溜烟的奔着后门跑去了。

等康南走了，埃迪一把拽住诺曼，声音颤抖道：“刚，刚才他说的什么奴隶平民，什么领养，还有宿舍，是什么意思？”

诺曼扯回自己的胳膊，笑容温柔，“吃的太多了，不如四处走走消消食。其实一开始我也十分震惊的，不过奥兰卡的这位国王真的是十分令人欣赏。”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隔着广场能看到墙根下坐着不少大光头了，还有更多的奴隶眼巴巴的看着已经穿上干净衣服的奴隶们，纷纷的把自己脱干净，借了刀子彼此开始剃头发，都不用那些女仆男仆们吆喝，简直听话极了。

“奥兰卡之前的贵族和那群趋炎附势的平民已经抛弃了奥兰卡，所以陛下发誓让他们永远不能再踏上奥兰卡的土地。国王陛下定了新的制度，给奴隶们盖了房子，分了土地，而且还奖励他们若是能给奥兰卡提供贡献，就可以成为平民。”

诺曼领着两个懵逼的法师从西边小门出去，指着两处房子道：“那一排排低矮的石头房子是奴隶宿舍，这边两层的就是陛下所说的小区，住的都是已经被改成平民身份的曾经的奴隶。在远处那片就是农田，这已经是种了第二茬的粮食了，再过一个来月怕是就丰收了。看到溪边那一片水田了吗？那是陛下找到的一种可以长在泥水沼泽里的作物，说是也可以吃。还有广场上晒得那些果干，都是陛下要用来收藏过冬的。”

“为什么不用魔法保存呢？”卡尔刚说完，就忍不住拍了自己脸颊一下，“我忘了，奥兰卡如今没有人会魔法。”

诺曼道：“是的，奥兰卡没有人会魔法，可是陛下仍旧能让这里变成如此美丽的地方。而你们学到的那些东西，可能在陛下这里并不适用。所以埃迪好友，你可要好好想想，自己还能做什么。”

魔法师们是真的震惊了，如今的奥兰卡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繁盛，可是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整个城堡连同外面的马路，所谓的宿舍与小区都那么干净，一点儿污渍都看不到。

大家洗完的衣服就晾在门口的架子上随风飘扬，碎石铺的小路两边还种了花草！

“可是，魔法也很有用啊。”卡尔想了想自己会的那些魔法，明明被权贵们十分喜欢，可是为什么到了这里竟然无处施展了呢。

埃迪跟在诺曼身边慢慢的往田地那边走，走着走着突然嗅到一股异味。他的双眼刷的亮了，指着田边堆的那一堆堆黑乎乎的东西道：“这些东西太臭了，我可以用魔法把它们弄去森林里，不会污染粮食！诺曼，你觉得陛下会喜欢这种魔法吗？”

诺曼：……

他微微一笑，道：“陛下跟这些东西要堆肥，是用牲畜粪便，枯枝烂叶和腐烂的蔬菜水果以及……人类的粪便，加了泥土与枯草闷烧成的。而且这东西陛下十分看重，因为他要用这些洒在田地里，好让作物长得更好。若是你给弄没了，可能今天就会被陛下赶出去吧。”

“等等！你是说……你是说我们吃的粮食是用粪便种出来的？？”埃迪与卡尔脸色都十分难看。

诺曼颔首。

两名魔法师脸色一变，冲到旁边就想呕吐。

诺曼好心提醒，“对了，你们最好吐到堆肥上面，陛下应该会很高兴。而且……就连龙族都会食用这种食物，你们又平什么嫌弃呢？”

那股子反胃的酸水已经到了嗓子眼，结果听到诺曼的话顿时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儿让俩魔法师当场去世。

“这，这岂不就是吃，吃……”埃迪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个字说出来。

诺曼正色道：“陛下说了，哪怕是用魔法养成的作物也是需要种在泥土里的，泥土里每天都会有虫子的尸体，再加上下雨会冲刷没有清理的粪便，这些东西都会流到田地里。所以……你们之前吃的，不也是这样长出来的作物吗？”

埃迪：……

卡尔：……

“求求你别说了，我更想吐了。”埃迪捂着嘴左右看了看，“怪不得这里这么干净……啊，那两个房子是做什么的？他们还有人住的这么远吗？”

诺曼扫了一眼所谓的房子，道：“那是陛下研究出来叫厕所的东西，所有人都会去那里方便。陛下说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埃迪：！！！

活了六十年，今天可算是涨了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