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死病就是鼠疫, 对他来说在之前的位面世界，这种病症已经有了疫苗控制，很难见到了。但是在这个及其像中世纪欧洲的魔法世界, 这种病症很有可能也会造成当初它在欧洲肆虐的场面。

按照地精的信息来分析，黑死病已经开始蔓延,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失控了。

根据这些日子看书得来的一些历史记录来看, 很久以前也有地方疑似出现过这样的病症。但是那时候人类还并没有形成太过密集的居住环境, 再加上得病的都是偏远小国家, 整整一个国家的人都死光了外面也不知道。

后来还是有吟游诗人路过, 发现了一城的尸骨和极少数的幸存者, 才将这种病症记录下来。不过这也被圣庭与法师塔拿来做了文章, 也是那一次，这两个异军突起的组织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扩张。

而且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一种法师悄然的出现在人们面前——死灵法师。

在圣庭和法师塔眼中, 死灵法师就是法师与魔鬼做了交易, 导致一城一国的人陪葬。其实真相却是因为那几个小国的法师们拼命救人, 最后力竭而死，死后却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死灵法师与魔法师是对立状态，水火不容。

不过那些暂时都与康南无关，他急的声音都变了，“你可知道那些人死后是什么样子？”

地精被吓了一跳, 道：“据说是咳血，高热, 死后浑身发黑……”

这种症状就是黑死病没错了，而且据他所知，黑死病只要出现病症到死亡也就一至三天, 这个七天很有可能是误传，或者是圣庭法师塔发出来安顿人心的消息。

“召集所有负责人去会议厅开会！！”

“这就要准备午餐了，怎么突然要开会了？”艾米丽洗干净手，将身上的围裙，套袖和帽子摘下来挂在更衣室里，然后向会议厅走去。带着女仆男仆们晾晒城堡里的衣服被子的卡拉拉也十分疑惑，只是来传信儿的小地精丢下这句话就嗖嗖的跑掉了。

很快，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书房，然后敏锐的察觉到了康南的脸色十分难看。

康南坐在主位上，他右边坐着兰蒂斯，兰瑟夫妇和卡罗尔。右边坐着带着娃历练回来的诺曼夫夫与奥古斯特夫妇。再往对面延伸就是老福特、莱娅、阿丸、爱娜、安迪、老杰克、克里、埃迪与卡尔，爱丽丝。还有主城的兽人武装队小队长卡李曼、人类武装队长官阿德、矮人负责人侏儒乔朵。

不过这一桌子人有的是来凑热闹顺便给点儿建议的，有的就是真心来开会的正儿八经奥兰卡子民了。

康南将一本古籍展开，推到他们面前，“不知道在座的各位有谁听过黑死病这件事？”

人类大多都面面相觑，这个记录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了，而且之前也不识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生命漫长的古族们却知道不少，他们扫了一眼古籍内容，心中就有所了然。

第一个发言的竟然是卡罗尔，这个冷面男神在奥兰卡也住了一段时间了，而且因为经常来，而且每次来都是带着蔬菜水果，所以还很得奥兰卡子民的喜欢。

“这份古籍记载的是两千三百年前的黑死病记录，其实在那个时候，圣庭还不像现在这样只为了敛财，他们训练骑士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人民。但是这一场灾难被记录下来之后，成了圣庭与法师塔的跳板。其实在这份记录之前还有过几次相同病症，只是都因为太过于偏远，还未形成真正的国，就已经泯然了。但是在这之后，也有过两次黑死病发生，圣庭得到消息之后封锁全城，只带着被治疗的权贵离开，所有平民和奴隶全部死于城中，被一把火烧去了所有踪迹。”

康南倒抽一口冷气，怒道：“那圣庭与法师塔就没有根据这些记录研制出什么特效的药物来吗？”

“他们说，这是来自于魔鬼的惩罚。”诺曼轻声道：“古族强悍，基本不会染上这样的病症，但是我们兽人的某些部落曾经与人类接壤，黑死病传染开来养殖的牲畜大批量死亡，最后不得不全部烧掉了。但是兽人不会相信所谓的魔鬼，也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继续放牧罢了。”

康南用力揉了揉眉心，治疗鼠疫的特效药是链霉素，可是他们现在这种每天喝中药汤的半原始治疗方式，很难对付来势汹汹的瘟疫。中国古代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基本上就是全城消毒，焚烧尸体，喝中药预防。但是染病的，却完全没有治愈的机会了。

除非他能自己产生抗体。

“黑死病其实就是鼠疫，肮脏的地方容易聚集蚊虫，老鼠。它们在人群中散播病症，会通过唾液，血液，近距离呼吸传播。我们奥兰卡虽然现在十分干净，但是仍旧需要提防。

传我的命令下去，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外出必须穿罩衣戴口罩，所需麻布无偿发放，每人至少两套换洗。换下来的罩衣口罩用热水加醋煮洗消毒，还记得你们当初刚来奥兰卡的那些程序吗？现在要更加严格了。

巡逻小队日夜轮班，监管周围所有河流，如果有飘下来的尸体直接就地焚烧，焚烧后全部深埋。对了，你们能不能让城里的猫咪们别再捕捉老鼠了？我怕老鼠携带病菌，我们平时又总是抱着那些猫，很容易出事。不只是河里的尸体，海边，森林中。但凡发现尸体立马焚烧。

陶坊那边加紧研究玻璃制品，越透明越好，实在不行我就重金去购买一些水晶容器。医馆也要多做防疫措施，看看什么药能够预防。还有就是……我听说有些霉菌是可以治疗鼠疫的，我会在稍微偏远的地方盖一栋房子，提供医馆所有医师进行研究。埃迪卡尔，这种事他们或许也会需要一些魔法提纯，你们跟着一起去负责。

所有牲畜圈的为生必须要保持，送信去新城，除了我刚才说的，让他们也尽量减少放牧，避免牲畜感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奥兰卡的兽人朋友们能够多受点累……”

卡李曼直接道：“我会和兽人们商量，外城我们负责，内城阿德负责。兽人基本上不会感染这种病症，巡逻外城比较方便。”

康南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们。”

卡李曼眉头一拧，道：“我们现在也是奥兰卡的子民。”他们已经融进了奥兰卡，被这边的风土人情吸引，如果康南只把他们当朋友，真的太让兽人们伤心了。

侏儒乔朵是一位中年女性，她沉稳道：“既然来到了奥兰卡，那么我们也是奥兰卡的子民。我们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但是会出去查探各种情况，及时通报消息。”

兰蒂斯见别人都有工作，只有他像个白给的，傻乎乎坐在这里。就不开心了，“那我呢？我能做什么？”

康南刚想说你只要不捣乱就好，但是转念一想如今的兰蒂斯还真不怎么捣乱了，他突然想起来一直被自己搁置的事，道：“你陪我去奥兰卡的其他地方走走，看看还有哪里能开辟出来。如果这段时间兽人们在带来奴隶，我可不敢让他们来主城了。对了诺曼，你也得让你们的部落都注意一些，黑死病蔓延很快，为了不造成太大的损失，现在其实可以杀掉大部分牲畜制作成肉干之类封存起来，无论是自己食用还是以后贩卖都可以。”

诺曼笑道：“谢谢陛下提醒，我会让安德里斯去传信，他速度比较快。”

安德里斯撇撇嘴，也点头应了。他们现在已经有了三头狮鹫幼崽，老大刚历练回来不久，正好带着老二老三再出去溜达一圈。

“那我们呢？陛下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贝蒂卡娜歪着头，看似一脸娇憨，眼中传递的信息可不如脸上温和。你都给我的傻儿子分配工作了，那我们呢？有没有事做呀？

康南敏锐的接收到这位性感女神的信息，他笑道：“还请各位坐镇奥兰卡，我想……我们对黑死病的防范一定会引来一些有心人的窥探。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你们了。”

贝蒂卡娜哈哈大笑道：“你可真的是太可爱了，可以，没问题，你和兰达尽管去过二人世界吧。”

康南蓦地脸红，摆手道：“阁下言重了，我只是拜托兰蒂斯阁下能带着我飞过去，这样快一点儿。”

贝蒂卡娜笑的不行，道：“我知道，我知道，小可爱你太敏感了，哈哈。”

奥兰卡第一次进入如此紧张的备战状态，对于国王陛下下的令，大家虽然有点儿疑惑，但是口头禅是：想这么多做什么？干就完了！所以连提出疑问的都没有。

仓库直接开仓拿出所有储备亚麻布，大桶的醋也全部降价，几个铜板就能买一大桶回去，能用很长时间。除此之外肥皂也跟着降价，而且剪发的人又变多了。大家还记得当初刚来到奥兰卡被剃成秃头的时候呢，不过现在因为经常洗头洗澡，倒不用剃秃，直接剪短在洗起来就方便多了。

开采回来的石灰大多都用来刷墙了，这次按照康南的要求沿着墙根、路边均匀铺撒，十天一补。而且整个国家所有会针线活的人都活动起来了，缝所谓的罩衣，口罩。缝制好了先集中消毒一次，晾干后各家按照上面缝制的记号领取，无论大人小孩，只要外出全部换上。

老福特他们暂时还不知道黑死病的模样，毕竟“岁数小”，暂时没遇到，只能按照黑死病的某些症状煮出适合的汤药来人人有份。整个奥兰卡上空都弥漫着一股子中药的苦香味和醋酸味，久久不能散去。

只是春耕逼近，大家不能真的都不出门。不过这次部分手工艺品全部暂时停业，大人们统统去地里干活，孩子们被送到城堡里让女仆们带着做游戏，认字，读书。等大人们忙碌回来再接回家。

天气暖了，原本冰封的河面融化开来。不过因为这条河是由北向南流淌，并没有什么发现。但是去往海边的兽人传回了消息，海边遇到了有着黑死病症状的尸体了。

这两具尸体不知道是从沿海的哪个城市被丢出来的，被推到这边的岸上竟然还很完整！

埃迪带着两名医师迅速的赶往海边，康南和巫医们说了某些霉菌的提取物是可以消除黑死病病菌的，这让不少巫医十分感兴趣。海边能发现一次尸体，那么就还能发现第二次，他们暂时占领了这边的一栋小房间，一边进行霉菌培养，一边希望能再次见到尸体。

距离奥兰卡主城三天路程的地方，再次找到了一个不小的领主府。这三天路程是根据如今奥兰卡修路之后的马车速度来计算的。三座新老城中间已经全部修建了宽敞的石头路，来往一天不到，方便极了。

奥兰卡有十二座领主府，距离主城最近的两座，如今已经全部发展成新城。这边找打了一座，而且距离这一座不远还有两座，也是形成了三角对立的模式。十二座领主府将奥兰卡主城包围在中间，康南原本以为离得最近的是最富有的，但是又找到几座领主府之后才发现，离得最远的那一座的规模，几乎能赶得上皇宫了。

可见这边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小日子过得都不错。

只是无论多少领主府都人去楼空，几年下来被植物侵占，成了野生乐园，残破的都快不能要了。

康南选了两座离得近的领主府，这个距离到主城的话人力需要小半个月，中间又是河又是山的，没地方下脚。但因为他是“骑龙”来的，将整个奥兰卡转上一圈也不过十来分钟的工夫。

就是冷了点儿，这小春风刮的，小刀片儿似的往脸上割。

黑龙徐徐降落，康南哆哆嗦嗦的从龙背上爬下来，半天脑袋都回不了魂儿。他为什么之前会觉得骑龙是一件十分威风的事呢？就这速度，跟骑在全速奔驰的高铁顶上有啥区别？跟挂在飞机翅膀上有啥区别？

冷啊！！风大啊！！要命啊！！

“一会儿你还是用爪子抓着我吧，好歹还能挡挡风。”康南吸了吸鼻涕，瓮声瓮气道。

兰蒂斯摸了摸他的头，一抹白光刷了两下，把人刷正常了，“来的时候我就说抓着你，你不愿意。”

康南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觉得缩在爪子里不威风，只是道：“我这不是怕看不清嘛？现在也看清楚了，记录好了，回去就不用在你背上了呀。”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脸红。

只是兰蒂斯并没有察觉他话里的问题，十分单纯的指着破破烂烂的城堡道：“这样总不能住人啊？我来清理一下吧，看看还有什么能要的。”

这些话他以前可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如果以刚到奥兰卡的性子，可能会直接说：我给你都推平了，你们重建吧。然后康南直接气的原地去世，并且不会再搭理他。

兰蒂斯这是第一次在康南面前施展精灵族的魔法，他口中喃喃自语，手臂优雅的抬了起来，好像舞蹈的起始动作。绿色的魔法光辉围绕着被植物和小动物侵占的城堡，街道，崩散的房子悠悠漾了开来。那些植物肉眼可见的从建筑上剥离开，有的盘在地面上，有的缩回到泥土里。很快，这栋领主府的原本面貌显露出来。

跟其他的领主府建筑模式差不多，城堡里面不少宽敞的房间，舞会大厅，客厅等等。而且厚重的石砖上还残留着被烈焰焚烧以及被精灵之箭炸裂的痕迹，所有窗户都黑乎乎的洞开着，残破的窗帘在风中飘了出来，好像挂在窗棂上不甘的灵魂。

而且他们竟然还真的从城堡深处的露台上找到了几个悬挂在房梁上已经风干被老鼠和鸟吃的差不多了的尸体。

康南一开始以为是垂在房梁下的破窗帘，等走近了一看吓得差点儿尖叫出来。

这特么的视觉冲击也太刺激了，他活这么大，也只在恐怖片里见过这种情景。

兰蒂斯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轻轻一挥，干尸落在地上，哗啦啦碎成了好几块。

“我的个……苍天！”好半天，康南才把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咽了下去，默念了半天富强文明民主和谐，这才把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开。

尸体散落在地，碎的不成样子了。头骨上深深凹陷的眼洞空洞的对着屋顶，却看不出任何残留下来的情绪。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虽然经过几年摧残破的不像样子了，但是仍旧能够看出来上面有些金银丝线和碎掉的宝石。

这不是女仆或者普通人，而应该是属于这个领主府里有些地位的人。

“都是女人，”兰蒂斯扫了几眼，便道：“她们的外套已经被扒掉了，里面穿的是衬衣和鲛纱做的里衣。只是鲛纱太少，里衣被掩盖住看不出来。而且其中一人手上还带着尾戒，应该是被圣庭选中的下一任圣女候选人。”

康南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死在这个地方，而不是随着大部队离开，更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圣女候选人。圣庭的圣女候选人是从十一二岁的姑娘里面挑选有魔法天赋而且长得漂亮的，被选中则是荣幸。十四岁可以进入圣庭实习，只是最终是否真的能成为圣女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哪怕是权贵，家里能有这样的一个姑娘，也绝对面上有光，怎么能不带走呢？

兰蒂斯突然轻声道：“这个女孩……怀孕了。”

康南似乎懂了什么，他用力捏了捏眉心，道：“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一会儿回来把她们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希望来世……做个普通人家的幸福姑娘。”

整个城堡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就算留下来的家具也都被扣掉了宝石，而且残破腐朽。只是等他们找到地下室的入口进去，发现地牢里竟然还有百十多具尸体！

康南一阵晕眩，看着这些已经变成干尸被啃的残破不堪的尸体，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你的错。”不知道为什么，兰蒂斯瞬间看出来康南的想法了，“当时你都自保不能，哪里还能来这么远的地方查看有没有活人？而且……查尔叔叔说了，你接手之后就让奴隶和地牢里的可怜人都聚集在城堡里，也派人去最近的几个地方寻找活下来的人了。你是个善良的国王，康南，这不是你的错。”

康南闭了闭眼，痛苦道：“我知道，我只是……仍旧能感觉到他们的无助和恐惧，有些难受罢了。”

兰蒂斯不再说话，只是一扬手将地牢里的尸体全部烧成灰烬，然后又把这些灰烬卷起来带到外面，和那几位女性尸体的灰烬混在一起，撒到不远处的山上。

回到地面上呼吸了新鲜冰冷的空气，康南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不要沉浸在别人的错误里，他道：“这里收拾收拾就能住了，回头把城堡里一些破旧家具都搬过来，凑合先用着。我们去第二个领主府看看。”

来到第二个领主府，兰蒂斯收拾完外面的植物也没请功，只是让康南在外面等着，他进去走了一圈，然后又出了领主府，过了片刻才回来，“好了，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东西，但是凑合住人是可以的。地下室有一些粮食，但是都已经发霉腐烂了，被我烧了扔了，周围那些平民的房子等他们来了再收拾吧。”

“谢谢你，”康南有些疲累的抱了抱兰蒂斯，之前骑龙的兴奋感全没了。

兰蒂斯的耳尖有些红，他清了清喉咙，道：“就算你谢我，我也不会让你熬夜的。”

康南哭笑不得道：“不是，我……嗨，算了。不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体贴的龙，还是要谢谢你的。”

兰蒂斯的耳尖更红了，他强装镇定道：“我一直都很体贴，只是你现在才感受到罢了。如果你能把锁拆了，就会更加的……”

“我们回去吧！”康南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赶紧回去，我还得抓紧时间看书呢！！”

兰蒂斯：……

早知道书这么管用，他就应该用书多换点儿什么了。譬如，某些教学类型的书籍还是很应该实践一下的呢。

康南缩在龙的爪子里，发现还是龙爪子里舒服，又挡风还热乎乎的。就是这龙指甲，为什么越来越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