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长老带队上门，要说最欣喜的，还不是但他林，而是每时每刻都活在自己可能要打扫蝙蝠粪便的恐惧之中的女吸血鬼。看到熟悉的兄弟姐妹被人事小多驱赶上楼，她就像找到了慰藉一般，于苦难之中淡然一笑：

太好了，终于不用扫粪了……！

吸血鬼们被迫穿上防护服，打扫七楼的蝙蝠粪便，恶心作呕之余，不禁深深悔恨：为什么当初选择了这座古堡，为什么不好好勤通风、讲卫生！

但他林监督着吸血鬼们将七楼清理干净，又指点他们他们挨缝儿地仔细消毒、杀菌，换上干净窗帘、崭新窗户。等一切大功告成，二号楼的清洁工作终于彻底结束，他才微笑着告诉大家，为了帮助大家尽快还清房贷、并对前晚的袭击行为进行劳动改造，所有的吸血鬼将接受一段长达五期、每期一个月的医护培训。

吸血鬼们顿时炸了，纷纷表示以自己千岁/百岁高龄，实在受不起学习的折磨，有几个悲愤道：“你，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但他林：“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残忍的人吗？违法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不过，你们要是不干，那毛血旺员工餐我就不负责了……其实小矮人的血也不错对吧，多试几口，你们或许就会爱上这种独特的风味呢？”

吸血鬼们寂静了片刻，哄抢着冲向培训室了：开玩笑！！吸那些外星丑八怪的血，和吃蝙蝠粪便有何区别！？

三长老更是难以忍受，趁某日下课来找但他林：“院长，我能不能去做前台……您看，现在咱们疗养院也已经有两栋楼了，二号楼是不是也得弄个前台？”

他的想法挺好，但他林倒是同意了，只不过没防到有路过的族人耳聪目明，也听见了他的话。三长老还没来得及反应，顿时被族人们一拥而上，挤到了后面。被学习折磨多日的吸血鬼们只想获得解脱，使出浑身解数讨好院长，被转化的吸血鬼大多面容姣好、精致美丽，饶是演艺圈出身的但他林，也不禁看花了眼。恰好船长到了休息时间，路过这里，但他林急忙甩锅：“小船啊……”

但他林叫了声他给船长取的昵称。

不怪他不记人名，都怪船长的名字是个饶舌的古克苏鲁语，但他林舌头都打结了也念不出来，只好这么叫：“你选个人，和你一起做前台吧。”

船长扫眼一看，一点也没犹豫便挑出一个：“小卢走了，我还怪想他的。就这个金长卷吧，美人尖儿还挺传神的。权当纪念小卢了！”

被选中的吸血鬼闻言，狂喜之余，不由得露出带点复杂的神情。以往他都是靠脸吃饭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靠头发上位……

·

前台和培训的事步入正轨，但他林托急救队去接的约翰·华生医生也终于抵达了疗养院。暴打夏洛克这一茬是肯定过不了的，夏洛克被暴揍的时候还寄希望于但他林能救一把，但他林就藏在布鲁斯后面探头探脑：“你都把人家坑进来了，人家打打你怎么了？”

夏洛克：“？？？你不是还同意了吗？”

但他林就说他：“我是为了当好院长，你是为了什么呢……”

目前疗养院里的几个员工吧，要说惨，谁也比不上约翰吧。他们基本都是自作死，就约翰，唯一做错的事是误交损友……

也是约翰脾气太好了，暴打完夏洛克以后，还是无奈接受了这里甚至连营销部、研究室都还没钱建的事实。无所事事之余，就怂恿夏洛克，想教每天不是睡就是哭唧唧的小吸血鬼学点知识。

小吸血鬼惊呆了，当场爆哭。

原本他还因为自己不用培训，被曾经的同伴们嫉妒而得意的，没想到居然面临夏洛克的教导，这简直是一场对人格自尊的毁灭式打击。之前他让夏洛克叫爸爸的仇，趁着这会儿，夏洛克是名正言顺的报了，还不是有意为之。那些知识，在夏洛克眼中确实十分简单，考虑到小吸血鬼的智商，他也尽量用浅显易懂的（以他的标准来看）方式解释了，没想到小吸血鬼居然还是听不懂，没教一会，师生双方都痛苦地瘫在了宿舍床上，认为对方简直是太过分了，这种东西都听不懂/居然教这么难的东西。

这还不算完。夏洛克这个最多就是打击自尊，反正小吸血鬼也是从小被打击到大的，还算有点抗性。约翰就不一样了！约翰得知小吸血鬼情况特殊，其他的混血孩子一般七岁就会长成成年人，他却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以后，就说说不准是缺乏锻炼，跃跃欲试想带小吸血鬼晨练。

谁见过每天清晨六点，就被从被窝里薅起来，迎着太阳奔跑的吸血鬼啊！小吸血鬼都快哭窒息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这种被不孝子混合双教的痛苦日子才过去几天，同员工宿舍的托尼也忍不住凑了过来，开始试图灌输他一些机械学上的知识。蝙蝠侠倒是还好，没亲自上阵。只是每次小吸血鬼晨跑偷懒时，都会被约翰精准抓住，后来才得知那都是蝙蝠侠严厉盯视，给约翰告的状。

太惨了，小吸血鬼哭着鼻子躲进院长室，和看起来很好脾气的小院长哭诉，末了他还用奶音嘤嘤羡慕道：“要是，我是院长多好啊！”

看谁还敢欺负我！

小吸血鬼看多了所有人对但他林毕恭毕敬的样子，包括以往在家族中地位崇高的三长老，只觉得院长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但他林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突然意动，“对啊……你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院长，毕竟还小，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去学习。

对啊！但他林看着小吸血鬼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傻，太傻了。他光知道养备胎员工，怎么没想过养备胎院长？如果能培养个代理院长，他以后不就能游手好闲，做快乐的太上皇？

小吸血鬼完全没想到，自己一时憧憬之下的话语，竟然为自己开启了魔鬼地狱版的学习之旅。但他林起了要把小吸血鬼培养成继承人的念头后，原本压在小吸血鬼身上、还只是玩笑性的学习顿时变成了正经的任务。白天，他得去单独上正式的职业培训，晚上回来，还要轮番接受来自托尼、布鲁斯、夏洛克的授课，就连睡懒觉的时间也被约翰残忍剥夺！

小吸血鬼生不如死，考试不过关还要接受来自人事小多的谈心：

小多：“多大了？”

戴蒙：“一……一百岁惹。”

小多：“一百多了连份工作都没有？你看看托尼，才三十就知道上班赚钱，上进、好学，有职业野心，追求升职加薪。你呢？真没用，一百岁还考不及格。将来怎么替院长分忧？！给我学！”

·

卢瑟离开疗养院后，托尼和蝙蝠侠一直等待着某时某刻，联络器会给他们一个新的支援任务。事实上，按照纽约和哥谭遭灾的速度，他们真的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等来这个机会。蝙蝠侠看看支援哥谭任务，没说什么便选择接受，只是临走前，却脱下了已经准备好的蝙蝠衣，选择了护送队装甲库中，一具神奇的带着尖耳的黑色盔甲。

托尼纳闷：“你干嘛呢？小院长不是没把你战服拿去洗吗？”

“……”蝙蝠侠不由地沉默，也想起自己多次从洗衣机里惊险拯救出战服的惨剧，过了会哑声道，“未出院人员不能以任何方式与外界联系，我需要一个不会被怀疑身份的方式取得魔晶。”

两小时后，拉斯维加斯。

康斯坦丁正愉悦的晃着自己才从恶魔兄弟手里坑来的魔晶，叼起一根烟，刚要打火点上，突然背后一寒。

他的反应不足以赶上敌人袭击的速度，还未转身，就被幽灵马踩倒在地，下一秒便是蒙头盖脸的一阵暴打。那幽蓝的火焰像是深渊之火，将他想调动的魔力吸食殆尽，令他施展不出任何魔法。

康斯坦丁：“？！”

不不不是，他干嘛了他，最近也没做太多坏事啊！

康斯坦丁狼狈地举起手臂，护住脸，在剧烈震荡的视野中才看见对方头顶尖耳的轮廓，手中的魔晶就被一把夺走。

来者残酷无情地暴打了他一顿，又残酷无情地在劫掠之后将他扔在冰冷地上。

康斯坦丁缓了好一会，才眩晕着支起身，纳闷地摸摸脑门：蝙蝠侠？不能吧，不可能！蝙蝠侠怎么可能穿那种奇怪浮夸的衣服，还跑来拉斯维加斯打他、抢他魔晶？要真需要魔晶，以蝙蝠的人设，那应该是用大把的钞票来砸他才对，怎么可能明抢呢！

肯定不是蝙蝠侠，这家伙明显就是假货！

该死，他运气怎么这么差，就撞到枪口上。康斯坦丁倒吸着凉气，捂着老腰站起身，心里还想着：回头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蝙蝠，让蝙蝠给他报仇！

至于他？他就负责坐山观虎斗。康斯坦丁拍拍手，重新叼起烟，打上火，自觉又能坑一下同伴，还挺得意。

怎么说呢，这就叫做，坑人者恒被坑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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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能联系泄密、只能出此下策”为由，借机暴揍了一顿坑人队友，又拿到了魔晶的蝙蝠侠，甚至没等到第二天但他林上班，回到疗养院，换下衣服就深夜敲开了但他林的门。他将魔晶交给但他林，提出要辞行的事情。

小多原本还在一旁怒瞪胆敢打扰院长安眠的布鲁斯，一听对方这话，脸上的愤怒顿变欣喜。但他林还没说话，他便上前一步，主动和布鲁斯握手：“一路走好。”

可算滚了！小多还记恨着之前蝙蝠那次，对方抢走了他护卫院长的机会的事呢。

和之前小卢走不同，但他林正经挽留了布鲁斯好几句，才在对方坚定地辞行中无奈放行了。

觉被吵醒，但他林这下也睡不着了。布鲁斯和托尼相继离开后，他晃晃悠悠走回办公室，又一次瘫在沙发上，很受打击的样子。

小多忍不住嫉妒地说：“布鲁斯真的这么优秀吗？”

“你知道什么啊。”但他林差点潸然泪下，“十万的洞都给他挖了，他还走……这地下层不白挖了吗？还有啊，托尼走倒没什么，现在也不缺勤杂工……可是，咱们医院保安就一个啊！”

在但他林心里，布鲁斯这个保安可是独苗苗，非常珍贵，很难以替代的。刚何况，他又是无穷无尽的贷款来源……现在，保安没了，贷款来源也没了，但他林一下就颓了。

正难过着，办公室门外探头探脑伸进一个脑袋：“院长啊……”

但他林伤心地一瞄：“是老三啊。”

三长老嘿嘿一笑，搓着手进来：“晚上睡不着，恰好路过，听见院长烦心……我可以帮院长排忧解难！”

“怎么排忧解难？”但他林瘫在沙发上，侧着脸看过来。

三长老一脸讨好，俨然已是一个非人类奸：“您还不知道吧……路上那些墓碑。下面都住着僵尸呢！回头，咱们把它们叫醒，让他们当保安——”

“僵尸？！”但他林情不自禁揽过毛毯，感觉脑壳发凉。

三长老：“您愿意的话呢，我就去当个使节、说客，保证让您满意。”

但他林迟疑放下毛毯：“是吗？你能说服……僵尸，当咱们院的保安吗？”

三长老微笑：“当然。”

不同意就干！他打不过这群奇奇怪怪的疗养院人类，打僵尸难道还不行吗？！

三长老连夜去帮院长“办事”去了，第二天早晨，但他林下楼巡视时，瞧见的就是带着浩浩荡荡僵尸队，满脸春风得意地走向他的三长老：“院长啊！”

但他林差点掉头就跑，好歹忍住了：“成，成功了啊！”他看看僵尸们，各个蔫头耷脑，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块墓碑，俨然如同被迫搬家的流民，惨状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再想想挖了洞就跑的布鲁斯，但他林深吸一口气，道：“既然，以后就是院里的保安了。那一号楼的地下一层，就划拨给大家做员工宿舍吧！”

僵尸们原本被三长老集齐一众吸血鬼碾压式虐杀，以为过来是要当底层中的底层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员工宿舍。闻言顿时振作起了精神，有秩序地排队抱着墓碑，美美的搬进了地下层。这里不用淋雨、不会生虫，更不会长青苔，不比让墓碑在外面风吹日晒强得多？

僵尸保安们顿时涌起了强烈的爱岗敬业热情。

·

卢瑟走得早了，没看到蝙蝠洞被僵尸侵占的景象，未来知道才扼腕不已。此时，他只是为自己终于获得的自由而由衷高兴着。摘下面具，告别疗养院，坐在办公室里，卢瑟只觉恍若隔世。

可莱克斯集团里，却没多少人高兴。他们发觉缺席许久、终于回归的大老板突然变了，变得更加可怕……

原本深得信赖的秘书小姐，迎回老板的第一天就惨遭扣工资；新来的前台因为手脚不够利索，被卢瑟站在一旁，严厉瞪视许久；每一个摸鱼的员工都发觉，老板的视线仿佛无处不在，老鹰一般犀利，才过了两天，已经有两位数的员工惨遭降职、减薪，公司内部一片人心惶惶。

秘书小姐被卢瑟喊进办公室的时候，冷汗几乎打湿后背的衣裳。作为可以算得上离老板最近的人，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不知何时蓄起了美丽长发、还讲究地漂了个奶金色，烫了个金波浪卷儿，俊美的令人心动的男人，究竟有一颗多么冷酷的心。

降职、减薪、炒鱿鱼，这都不算什么。她只恐惧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老板不满意，她不敢想象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卢瑟背对着办公桌，透过已经换新的玻璃，看着大都会的蓝天白云，像是在对她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在背着我议论。”

撇除看似可怕的气场，卢瑟内心其实也很苦闷啊！

他能解释说，自己扣秘书小姐工资，是因为对方跑去伦敦找侦探，导致自己在穿着前台小马甲的情况下，被对方一眼揭马了吗？他能解释说，因为自己干了数个月的前台，所以才对前台实习生的工作效率到处看不下去吗？他能解释说，他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在疗养院干了那么久，天天准时上下班，没有一分钟摸鱼，可离开疗养院之前，却没得到过一次升职，以至于回到公司，看着那些拿着他发的工资、却在划水偷懒的高级员工，就心里不平衡吗？！

不！他不能！而这一切，都是那个可恶的疗养院造成的！

卢瑟将面部表情控制的很好，没人能从他冷淡无波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任何一丝想法，以及迁怒疗养院的决定：“去查，我失踪的这段时间，去过一家疗养院，它……”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卢瑟微张的唇、眸中的冷光、秘书小姐迷茫蒲扇的睫毛，都停滞了运动。接着，下一秒，像有人按了倒退一样，一切骤然回流。

等到时间回复正常的时候，秘书小姐已经重新站回门口：“Boss，您找我？”

“对，我……”卢瑟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后，突然卡壳。

他记不得自己刚刚想说什么了，好像是让秘书帮忙倒水？

对，就是这个。卢瑟推了推手边冷下的咖啡，淡淡道：“重泡。”

“好的，Boss。”秘书小姐恭敬地说。

一切都在正常的继续，谁也不知道，就在刚刚有什么力量抹走了那倒退的三分钟。

卢瑟看着秘书小姐娉娉婷婷地离开办公室，疑惑地微蹙眉头：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但，是什么呢？他连自己如何解决了氪石辐射，却因为后遗症而改换了发色、如何将头发精心保养长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办公桌上的座机铃响，卢瑟定了定神，接起电话：“哈利·奥斯本？稀奇。找我什么事？”

“有人闯进了集团的研究室，销毁了所有的研究资料，所有的！研究资料！”小奥斯本的声音几乎带着咆哮，“他们砸毁了我的研究室，仪器、桌椅、窗户、墙壁……你的机械战警不应该阻止这些暴徒吗？！那我砸几千万在购买你的机械战警上有什么意义？！”

卢瑟以为自己会说出一些理性的、安抚的话，但事实上，他听见自己以诚恳而忧虑的声音对小奥斯本道：“——你考虑过闹鬼吗？”

哈利懵逼了一下，本能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确认了一下号码：“你脑子出了什么毛病？？”

卢瑟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理智知道自己的话多么荒谬，但某一部分的他在内心深处叫嚣：这就是真相！

“谷歌一下捉鬼师。”卢瑟说着，打开网页，随意谷歌了一下，置顶的新闻照片瞬间捉住他的注意，“但他林……”他下意识地念出照片中，那个笑得腼腆乖巧的乐手的名字。

哈利有点发毛：“……卢瑟，你最近是不是精神压力很大，我觉得你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需要。”卢瑟一敲回车，笃定道，“但他林，就联系他。”

哈利几乎崩溃：“为什么？？？”

卢瑟的声音冷酷而独断：“联系他。明天，我会过去，和你一起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