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行了, 吃得差不多，该去上班了。”文森特的母亲催促儿子，又不放心地叮嘱, “我看你昨晚才去那什么捉鬼师的新街看了, 今天早上上班, 可别再从那儿绕了。有什么好看头的, 店铺都没盖完！你就是上下班打卡, 也不见得有这么积极吧，早晚一次。”

文森特匆匆把三明治叼嘴里，含糊应了几句就往外冲, 显然并不打算听母亲的话。

母亲也就是现在不知道, 等新分街开业了，去农贸超市采购过一次, 以后打卡指不定比他还积极呢！文森特一边想，一边兴冲冲把车开出来。

昨晚散步的时候，他已经去新分街瞅过了, 店铺建造了四分之一。其实照理来说, 一晚过去基本不会有多大变化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期待啊！太期待了！他都盼了一年多了，可算把捉鬼师品牌盼到自己居住的洛杉矶了。

沿着熟悉的街道往前开不到两分钟，文森特熟练地在岔路口一个拐弯。转过十字路口，再往前行驶半分钟, 就该是完成了四分之一——四——文森特猛地一个刹车，在街边骤停了下来，震惊地张大嘴，瞪着完全竣工了的新分街。

有这种反应的，也不止他一个。街边停了好几辆车了, 还有人反应更夸张，把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费解的看着一夜竣工的新分街。警员们不得不站在这里维持秩序，疏散交通。

车辆没法在道路上停留，但行人却可以自由来去。很多人都聚了过来，震惊地看着新分街，指指点点，还有兴奋地开直播、录小视频分享。也有不少人不可置信地互相确认：

“我就几天没来，这……这建的也太快了吧？”

“几天？我昨晚才来的！你看，我还拍了照呢，昨晚就完工了四分之一。”

“这怎么做到的啊……”

“嗨，这还用想吗？肯定是昨天晚上，捉鬼师趁着天黑驱鬼，建的新街啊！”

“诶，有点道理。难怪呢，我一直就觉得这个建筑速度，晚上是比白天快些。”

“乖乖，这鬼也太好使了……还能搞装修呢？”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要不是警员驱赶，文森特都也想下车去参加讨论了。被警告之后，他只能不甘愿地开了车，一路开到公司，走进办公室，探头探脑看了圈周围，悄悄打开手机刷推。

大师的推特，已经被新话题占据了，所有人都在讨论一夜竣工的新分街。而且，令文森特吃惊的是，有这样的遭遇的竟还不止洛杉矶，其余的八座城市，八条分街，也在昨晚，一夜之间完工。

【我寻思一个问题，你说这鬼这么能啊，捉鬼师用它们干点什么不好，盖房子！】

【倒也是哈，也不知道那些鬼搬砖的时候，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我……我竟觉得这样的鬼有点可爱，还非常能干，有点想养鬼了】

【我也……】

【省省吧，人家是捉鬼师，鬼到他们手里才乖乖听话。你们这就纯属叶公好龙，要是真有鬼住你们家里了，我不信你们还能真养它。】

【这大白天的，做做梦还不能啦？】

【唉，要是捉鬼师也能提供建筑队的外借业务就好啦……我好想请他们帮忙呢】

【大师！大师康康我们，请问建筑队外借不啦？】

疗养院里，但他林看着推特下不断刷新的评论，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对着在办公室里排排坐、坑着头的建筑队员工们指了指：“你们自己说说，你们自己说说吧！幸好这事儿还没引起怀疑。”

这事儿还不是发生在一个宇宙，Bruce那边，北极星和万磁王也一夜之间将预定好的十二条捉鬼师商业街给建完了。要知道，在那一头，捉鬼师还没有做什么铺垫，这得引起多大的关注啊！约翰都被紧急调派过去了，超人也被带去帮手，和Wayne一家进行联合公关。

但他林的视线从幻影区众、万磁王、北极星的脸上划过，最后无语地说：“别装哑巴啊，之前盖楼的时候，不是很积极嘛！你们谁能跟我分享分享心态？嗯？干嘛呢？比赛啊？”他对着幻影区的一众员工，“平时也没见你们这么积极主动啊？不是摸鱼摸得挺欢吗？”

事倒不是什么大事，有疗养院的法则在，人们的怀疑都会被导向捉鬼师使役鬼，但这确实有点触摸高压线了，疗养院特地发来了警告，要求院长对犯事员工进行严厉的思想教育。

但他林也不会搞这种演讲，便拿着疗养院发下来的行为准则小册子，带领员工念，直把幻影区和北极星念得生无可恋，万磁王更是隐隐徘徊在爆发边缘，硬邦邦说了一句“帮你快点建好，倒还帮错了”，被北极星使劲扯袖子。

但他林也差不多能猜到这事儿是怎么发生的，无非是北极星进院没什么安全感，于是想多多证明自己的价值，结果无意间激起了同事竞争，而万磁王作为北极星的父亲，又才经历过失而复得，肯定是要维护女儿的，一场“比比谁才是更强大的建筑工”的竞争就此拉开帷幕……

就这种叫人哭笑不得，甚至觉得有点滑稽可笑的事，也只有在疗养院里才能发生了。但他林教训着教训着，忍不住又摇头笑了起来，觉得这事儿好笑归好笑，但是不是也侧面体现了他把疗养院做的还蛮成功的呢？要不然，依照在场哪一方的原本脾气，一旦发生冲突，那可不是头破血流就能解决的问题，这可都是星球级的危险人物啊！

想到这里，但他林又心头一软，觉得其实这样还挺好的，索性把册子一扔：“我也不说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他懒懒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坐回办公桌后。Bruce去龙山帮忙了，他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无聊的很，要不然连这个册子他都不想读。正准备挥挥手，叫这群惯会来事的员工们回去工作，座机突然响起铃声。

但他林接起来一听：“嗯……嗯？？”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对面的人非常诚恳：“大师，我是认真的，请问您那儿的建筑队，外不外借啊？之前我打电话，一直转接的人事，那个……那个叫‘海拉’的人事又不太好说话，后来还是叫做‘小多’的人事说，可以直接帮我转接到您座机上。”

来人说这话，多少有点暗示的意思了，就是：你们那个叫海拉的员工，怎么讲话那么不客气，是不是应该提醒提醒啊？

“……”但他林抓着话筒，登时一汗，心想不太好说话都算不错的了，人家死亡女神还接你电话。估计海拉当时的心情是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人拖下冥界……哦，不，不对，海拉估计还看不上人类的灵魂。

对面的人没听到但他林答复，不免有点急了，语气更加诚恳：“大师，我知道，新分街竣工以后，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小多都和我说了，他一个上午已经接了几百通电话，就我态度最认真，给的条件也很好，才乐意帮我转接的。大师，要不您听听我们给出的报酬吧！”

但他林：“……”

所以海拉今天上午，也接了几百通人类打来的电话么？难怪心情不好了。

幻影区员工们听力多么灵敏啊，一下就把目光瞪过来了，恨不得大声嚷嚷：不行，不可以，我们才不可能帮人类盖房子！呸，多少钱都不行！

可是，凑过来的北极星却被对面人报出的数字击中了，一双漂亮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冲着但他林小幅度的无声点头，那意思：同意啊！有钱为啥不赚！

两方持全然不同的观点，于是又开始眼神厮杀起来。万磁王倒是难得迟疑，没立即赞同女儿，毕竟就他的心理，他也不想给别人盖房子啊。

但他林抽了抽嘴角：“那个，稍等一下好吧，让我考虑考虑。”他糊弄了几句，把话筒捂上了，转过头来无奈地对北极星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才被警告了？之前在自家就算了，现在还要上别家去干活，要是暴露了身份——”

“我都想好说辞了，院长。”北极星迅速打断，“到时候要是有人问，咱们就说，幻影区的这些工人之所以力大无穷，是因为用了鬼附身术；我建屋子的时候老有绿光，是因为驱使的是绿衣厉鬼；艾瑞克没什么特效，是因为他驱使的是普通鬼。”

但他林：“…………”

你……服了！

但他林看看北极星十分坚定的样子，只得又转过去劝说客人：“你找鬼给你盖房，你也不怕晚上睡不着啊！住也住不安稳吧。”

对面见好像有门儿，立马欣喜地说：“怎么会！大师您家的鬼都是好鬼，是家鬼，别的不说，您家的鬼盖的屋子，别的邪祟一看，肯定连靠近都不敢靠近了呀！”

但他林：“…………”

对面攒足了劲，又很殷勤地说，到时候建筑队的食住如果有需要，他们也可以提供，这个报酬也可以再翻一番。毕竟大家都知道，捉鬼师出品必是精品，这个钱多一点就多一点了，关键就是求一个质量。

对方把高薪一说，但他林都心动了，北极星更是抓住了但他林的胳膊，小声说：“院长，新街盖完，咱们都没事儿干了，难道就赋闲在这儿白拿工资吗？让我们去吧！”

但他林心里还是不大同意的，觉得这太容易暴露身份了，于是找外援：“跟屁虫，你问问，这能行吗？”

跟屁虫的提示几乎是瞬间就来：“嘟嘟！可行。”

“？？？”但他林难以理解，“不是，你问了没？怎么就可行了呢？刚刚还叫我做思想教育呢！现在就不怕暴露了啊？？”

这一次，疗养院亲自把短信发到但他林的手机上了，公事公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贪财：“疗养院会自动消除违和感，并配合营销部的舆论导向，不会引起公众怀疑。”

但他林：“……”

但他林：“…………”

但他林看透了，这疗养院的尿性，就是打算掉进钱眼里不出来：“人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啊……有钱还能使疗推磨！”

·

但他林同意了建筑队外借的想法，但并没有立即外派，而是先将他们调去了战后重建地区，帮助重建。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甜头，总得他们自己先尝尝吧！

于是，当文森特带着评估小组从洛杉矶赶到密西西比时，看到的就是一群穿着亮黄色建筑工马甲的人，或是凭空而飞，举起重达数吨的钢材；或是张开手臂，操纵着各类建材自行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并扭曲成正确的角度。

文森特的大脑有一秒的空白，他差点下意识以为，这些正在施工的是变种人，或者像超人一样的外星人了，但下一秒，他就浑身一哆嗦，森寒的凉意扑面袭来，一下将他温暖的四肢都冻凉了，各种建材之下下，幢幢鬼影来回游走，正奋力在捉鬼师们的指挥下，勤劳盖楼。有些鬼还是绿歪歪的，干着活还骂骂咧咧，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这就是疗养院承诺的伪装了，降低的温度加上处处可见的鬼影，保证人们不会怀疑建筑队们捉鬼师的身份。

文森特也是去过鬼屋的强心脏了，很快反应过来，虽然心里还有点发毛，但还是很专业地上前，和驱使着绿鬼、看起来最牛批的那个女孩子交流了一下重建情况。等一切评估结束，工作完成，文森特才忍不住地八卦：“冒昧的询问一下，这儿这么多鬼，哪个更厉害啊？”

被文森特提问的正是北极星，她不仅不慌乱，甚至态度还有点嚣张，理所当然地说：“这还用问？看也能猜出来吧！你瞧瞧，这些让鬼附身、自己爬上爬下的，数量这么多，明显就是最低级的。那边那个，你看看他的鬼，都没有颜色，都是些普通鬼。”顶着万磁王投来的视线，北极星淡定地吹牛道，“你再看看我这鬼，绿得多浓郁啊！这都得是力量强大的厉鬼，少说得存在至少千年，才能有可能变绿……”

文森特正想着，大白天还能显出身形，让他瞧见，这些鬼应该都很厉害，一旁一个凑来围观的小姑娘就似懂非懂地说：“噢，所以在鬼鬼里，变绿就是变强。”

文森特：“……”

这……这话倒也没错，但哪里不太对？

“那我不要绿鬼鬼表演了。”小姑娘的脑袋还不到北极星的腰，从北极星身边跑开，又走到据北极星说，驱使的鬼都是普通鬼的万磁王身边，仰起小脸，“捉鬼师捉鬼师，你可以让你的鬼鬼表演吗？就像鬼屋里的鬼鬼那样。”

万磁王：“…………”

并不能。

北极星差点爆笑，强行忍住后蹲下身，一本正经地逗那个小姑娘：“不可以，我们鬼心高气傲，做不来那种事。”

小姑娘：“……？？”

可，可是，盖房未见得就更高端啊？？

小姑娘小小的脑瓜里冒出了大大的问号。

…………

疗养院为了赚钱，也是卖力，做出来的伪装，就算是搁在镜头里，都找不出破绽。人们都惊叹了，以往他们对鬼的认知，是绝对不可能在照片、镜头里出现的，但捉鬼师的鬼就可以，可见捉鬼师们虽然十分谦虚，但这些肯定都是力量强大的老鬼。

媒体们也跟风追了一下热潮，争相报道捉鬼师首次率领鬼魂们在室外露面，并表示，亲眼看过鬼魂们勤劳工作的样子，这些从前人们避之不及、提及惶恐的鬼魂们，都变得可爱起来。感谢捉鬼师们一系列的无私，尤其是最初发起捉鬼师战后重建基金会的神秘画家，SR大师。

史蒂夫看到这个新闻，是在神盾局的会议室里。当时班纳正啃着热狗，举着手机津津有味地反复回看媒体拍摄的现场镜头。这里头的鬼可太有意思了，他瞧见有两只因为撞在一起大骂起来，然而还得老老实实搬油漆去刷墙。班纳看得微笑不已，队长却听着媒体的溢美之词，浑身不得劲，神情也一下复杂起来：“班纳。”

“哦，队长。”班纳乐呵呵地抬起头，看到史蒂夫这个表情，还以为对方是因为没听过捉鬼师，于是贴心解释道，“这个捉鬼师啊，是——”

史蒂夫：“我知道。”

班纳有点惊讶，但也没说什么，谁都知道史蒂夫在苏醒过来后，如何努力跟上这个时代，或许是队长在看新闻的时候，听说过捉鬼师也不一定：“行吧，托尼把这次的任务资料发来了吗？”

这话他是对着科尔森和娜塔莎说的，毕竟想也知道，托尼不可能把资料传送给手机都用不溜的队长。

科尔森、娜塔莎纷纷摇头，刚想说什么。

史蒂夫：“他传给我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史蒂夫掏出一部崭新的、和老人机南辕北辙的智能手机，极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又打开一旁的电脑：“我上传了，大家注意接收一下。”

在疗养院里做报告，这一套流程史蒂夫早熟悉了，很流畅地将资料传给同伴，又上传了电脑，链接荧幕，展现在大家面前。

科尔森：“…………！”

那个斯塔克捣鼓出来的假死计划，到底是什么，能让队长变成这样？？

科尔森一下就脑补过度了，很沉痛地对史蒂夫说：“队长，你们没必要独自承担这些。我们都可以帮忙。您还是不愿意透露计划的具体内容吗？”

史蒂夫以一个比较快的频率摇摇头。

尼克弗瑞眯了眯眼睛，联盟中有他都不知道的计划在眼皮子底下运作，弗瑞是心里最不安稳、也是疑虑最多的人，故意半是打趣半是试探地说：“再这么神秘下去，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为你们撑住上面的怀疑。叫停复仇者联盟计划倒不至于，但哪怕是小惩大诫，截停神盾局的资金……我可不想让托尼给我发工资。”

队长果然陷入沉默了，不过原因却和弗瑞想得完全不同。

史蒂夫是在琢磨：神盾局受制于上层，原来还有资金方面的原因。那如果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神盾局的自由度会更大一点？

这么一想，史蒂夫扭头对弗瑞说：“那我来发吧。”

弗瑞：“所以队长你还——什么？发什么？”

史蒂夫很好脾气地重复：“工资。”

弗瑞：“……”

弗瑞：“……什么工资？”

史蒂夫极有耐心：“神盾局的工资，还有资金。”

弗瑞：“？？？？”

这一刻，有千思万绪在弗瑞的脑中转过，但只有一种猜测，最具有可能性。

弗瑞酝酿了一下，不忍心伤害队长的颜面，但还是得提点道：“队长，你知道神盾局，光是支付给特工的薪酬，每年就要花销多少吗？”

弗瑞报了一个数。

他看着史蒂夫微垂下头，不说话了，心想这下队长总该了解了吧，于是又再接再厉，报出了神盾局去年的总开支。

“……”史蒂夫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么多钱，大概需要他卖多少画，阿波罗炒多久的股，最后抬起头来，很确定地说，“嗯，我来发。”

尼克弗瑞：“…………？？？”

“不是，”尼克弗瑞难以置信地道，“队长，你哪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