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卫骁兴致高涨, 他本来就闲休赛期太长，迫不及待想要打比赛，如今一听, 哪能不兴奋：“辰哥，是不是我说的这个？”

辰风：“……”

真不是你说的那个, 但……又是你说的那个。

汤臣哈哈大笑：“还真是大干十五天, 话糙理不糙。”

卫骁看向汤臣：“汤神你参加过吗？怎样，带劲吗！”

他一问, 汤臣怔住了。

去年FTW没参加, 但两年前的FTW参加了。

那一年FTW被锤得很惨, 除了Close，所有人心态都崩了，回国后发挥极差, 连国内冠军都没拿到。

辰风接过话头，给卫骁泼冷水：“FTW上次参加，回国后常规赛六连败。”

这话一出, 会议室安静多了。

白才垂眸，盯着眼前的空白桌面, 也不知在想什么。

宁哲涵后背不自主地挺直了。

越文乐攥紧了放在桌下的手。

辰风不是有意吓他们, 实在是不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去了会更崩。

竞技的残酷, 只有看到选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时最鲜明。

那不是努力、不是奋斗、不是坚持就可以弥补的。

因为比你天赋高的人，可能比你还努力, 比你还坚持, 比你奋斗得更久。

拿什么和人拼，在这天堑鸿沟面前。

辰风点了下集训名单，道：“两年前, FTW参加冬训，很多战队都来约训练赛，毕竟是曾经的神之队，而且从FTW走出去的那几位又都声名显赫，好奇的人很多。”

卫骁听到两年前，愣了下。

辰风继续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有人约训练赛是好事？”他冷笑一下，“前提是有足够应对的能力。”

当时的FTW，除了Close和汤臣，全是从二队调上来的，这些新人别说跟不上Close，连汤臣都配合不了。

可FTW名声太大，Close又刚拿下单人赛冠军，是全球职业选手中的眼中钉。

大家纷纷向FTW约训练赛，一来是看重这个老牌强队，二来也是欣赏这个年轻的队长。

可是……

5V5训练赛不是一个人的比赛，所有和FTW约了训练赛的战队都大失所望。

曾经的冠军队，已是一盘散沙，毫无默契和配合的队伍，哪怕Close再强又如何？

只要针对死了Close，这个队伍不堪一击。

十多场训练赛，FTW输得一塌糊涂。

辰风努力给新人做心理建设，努力让他们振作起来，努力帮助他们在强压之下找出缺陷，快速成长。

可当时中路选手对他说：“没用的！我们赢不了他们！差太远了！”

比赛最怕的不是出错，不是实力差距，更不是阵容压制，最怕的是选手放弃。

放弃了比赛，放弃了自己。

还有什么赢的可能！

历年来被冬训彻底击垮的队伍有很多，两年前的FTW是其中之一。

既然已经报名，辰风就没想藏着掖着，他用平静的语气把两年前FTW的经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到最后，Close在不停地和人约单人赛。”

十五天集训，前一个周FTW一直有人约训练赛，一直输，输到再也没有战队肯和他们打训练赛。

可来都来了，半道离开算什么？

国内的粉丝能把FTW喷到解散。

不能走，只能生生耗着。

马上要开始正赛了，难道最后的一个周就这样浪费吗？

当时很多人都想和Close约单人赛，起初Close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一直拒绝。

可现在，5V5没人和他们打了。

怎么办。

用单人训练赛换5V5训练赛。

辰风轻吁口气：“十场Solo换一场5V5。”

听到这里，卫骁心疼炸了：“操！”

一场Solo怎么也要半小时，十场最少五个小时。

用五个小时换一局5V5训练，是要把Close累死吗！

辰风闭了闭眼道：“这样换来的训练赛，他们也没有当回事。”

这个他们指的是当时Close的队友。

他们不管训练赛是怎么来的，他们只觉得快崩溃了，不想打了，只想逃。

Close辛辛苦苦换来的训练机会，在他们面前是负担是压力是噩梦。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辰风看了一圈道：“虽然已经报名参加，但还有反悔的机会，如果你们不想去可以告诉我。”

卫骁立刻道：“去！必须去！这场子必须找回来！”

妈的，一群狗东西竟然欺负Close，不锤爆他们，他卫骁的名字倒过来写！

辰风对他一点不意外，他在乎的是其他几人。

白才嘴角弯了下，两年前他跟着卫骁时鼓动在心口的血在跳动：“我听队长的。”

他这话一语双关，FTW的队长是陆封，他曾经的队长是卫骁。

这两人都去，他听他们的。

宁哲涵握紧了拳头，脸颊涨得有些红，声音也微颤着，可说的话十分硬气：“我要去！我不怕输！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辰风冲他点点头，又看向越文乐。

越文乐看了卫骁一眼，慢腾腾说道：“输有什么好怕的，一年半前我被一灯大师虐哭了三天三夜，我也没放弃打职业。”

听到这话，反倒是辰风愣了下。

宁哲涵眼睛一亮，道：“对！我也哭过，但哭完很痛快的，只想快点变强！”

越文乐点评他：“你只哭了一次，不行的。”

宁哲涵：“哎，我的确是经验不足，得向乐哥学习！”

越文乐顿了下，瞥他：“我怎么觉得你在埋汰我？”

宁哲涵眨巴眨巴大眼睛：“有嘛？”

越文乐逼问他：“你要向我学什么？学我哭唧唧？哭个三天三夜？”

宁哲涵：“咳……”

卫骁赶忙说公道话：“这事小宁子你学不来，但我可以帮你，不就是哭嘛，哥最擅长让人哭了！”

汤臣哈哈大笑。

辰风：“………………”

总觉得预防针白打了，果然卫小疯一来，整队的画风都诡异了！

辰教练敲桌子：“有攀比谁更能哭的功夫，不如给我补兵三小时！”

要说每日训练课程中什么最无聊，那绝对是补兵了。

一点一点的，枯燥又乏味，所有人都怕，包括卫小疯。

冬训的事就这么定了，大家纷纷远离辰教练，生怕补兵时间从三小时暴涨到六小时。

卫骁跟在陆封身后，一步一挪的。

陆封转头看他：“怎么？”

卫骁磕磕巴巴，还有点扭捏。

陆封顿了下，心硬道：“明天上午的飞机，今晚必须早睡。”

他们的冬训地在东南亚的一座海岛，从S市飞过去得五个小时左右。

卫骁还在纠结。

陆封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两小时。”

卫骁一愣：“啊？”

陆封：“去了集训地时间会很紧，所以今晚陪你Solo两小时。”

“操！”卫骁被这意外之喜给冲昏了头脑，“说话算数！”

陆封：“我骗过你？”

卫骁美死了：“没有，一次都没有！”

陆封嘴角微扬：“你先去和白菜双排，我这边忙完了叫你。”

卫骁还没走。

陆封：“还有事？”

这小子找他，除了Solo，还有什么。

卫骁解释：“我不是馋你Solo，当然也馋，但这不是重点，不过你答应了给我两小时，不许反悔。”

“嗯，”陆封也是服了他这张嘴，笑道：“说了给，肯定给你。”

得亏这里没第三人，否则听了这对话，又他妈满脑子开火车了！

卫骁轻吸口气，可算把话给说出来：“对不起！”

陆封一愣。

卫骁给他深深鞠了一躬，满怀愧疚道：“两年前，对不起！”

两年前，FTW邀请卫骁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如果他签约入队，就会跟着Close一起去冬训营，就不会让Close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两年前，在Close最需要队友的时候，他逃了。

卫骁想想就难受。

陆封看着眼前的少年，心口浮上一阵融融暖意。

“不是你的错。”

两年前卫骁的经历注定他无缘职业赛场，至亲去世，哪里还有心情打比赛。

更何况当时的陆封……

陆封在少年柔软温热的黑发上碰了下：“两年前，我还不配拥有你。”

卫骁抬头，望进了陆封深邃的黑眸里。

粉丝们总爱说Close的眼睛很冷，是那种被寒冰淬了万年的墨玉，掺不进丝毫感情。

可卫骁觉得，这是他见过的最有人情味的一双眼睛。

像被阳光笼罩的大海，暖得人心颤。

卫骁：“队长……”

陆封：“嗯？”

卫骁：“您刚才那话放到微博上，咱俩就是搞对象实锤了。”

陆封：“…………”

别管多好的气氛，别管多粉红的泡泡，在卫骁这张嘴下，都是一触即破！

陆封冷脸：“一小时。”

卫骁哪会不懂，他慌了：“说好的两小时，说好的不骗我，队长你怎么肥事！”

陆封：“半小时。”

卫骁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咱俩没搞对象，咱俩这辈子都不会搞对象的！”

陆封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卫骁。”

卫骁骁做小伏低：“您说。”

陆封面无表情：“早点睡。”

卫骁：“？？？”

什么意思，是连半小时都没有了的意思吗！

操！

卫骁急了：“不不不，我错了队长。”

陆封看他：“错在哪儿？”

卫骁一脸懵逼，错在哪儿？他也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身为男人，求生欲是本能。

卫骁试探：“嗯……搞对象？”

陆封冷笑。

卫骁愁死了：“要不您来定？”

陆封：“我定什么？”

卫骁：“就……搞不搞对象这事？”

陆封上楼，关门。

卫骁碰一鼻子灰！

白才拎了杯西瓜汁上来，看到卫骁：“怎么了？”

一副被男朋友关门外的可怜样。

卫骁抢过他的西瓜汁，愁死了：“队长说话不算数。”

果然是和“男朋友”有关，白才翻个白眼：“把果汁还我，老子刚榨的！”

卫骁猛喝一大口：“你又不爱吃西瓜。”

白才：“满基地西瓜，我有的选吗？”

卫骁戳穿他：“还有很多苹果和橙子，你这就是给我榨的。”

白才：“………………”

妈的！这小畜生就不配人对他好！

两人进了训练室，白才问他：“怎么，你又干什么事惹了队长？”

卫骁长叹口气：“不知道，队长心海底针，我看不透。”

白才有点担心冬训，问道：“集训相关？”

卫骁点点头。

白才拧眉：“怎么说？”

辰风说的两年前实在太虐了，白才跟了Close近两年，听了也心疼自家队长。

卫骁对好兄弟从来都是开诚布公的，他说完：“……你品你细品，队长说得这话是不是很惹人误会？”

白才：“……”

卫骁振振有词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这话放微博上，是不是全世界都以为我俩在搞对象！”

菜哥现在急需那个表情包，对，就那个“后悔，当事人就是后悔”的表情包！

他就不该问，他问个锤子啊问！

卫骁真是委屈死了：“我说搞对象不行，说不搞对象也不行，那么大的两小时Solo就这么飞了，就这么在我眼前飞了！”

白才喝了口冷水压压惊：“老卫。”

卫骁：“嗯？”

白才：“听哥一句劝，今晚别去招惹队长。”

卫骁不甘心：“可他答应我的。”

白才拍他肩膀，深沉道：“听哥的，哥不会害你。”

你他妈再上去搞事，队长一气之下真能把你给办了!

妈的！

太虐了，单恋不可怕，暗恋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看上一个没心没肺还瞎瘠薄撩得飞起的小畜生！

白才还想看FTW夺冠！

这小畜生死在床上事小，他们队四缺一事大啊！

为了不让卫骁上楼“送死”，白才拖着小宁子和老越轮流陪他。

他们定的规矩是这样的，三排冲分一局，陪卫骁Solo一局，保证卫骁一刻不停，没精力去找队长。

训练室热火朝天，十点时陆封下楼了。

卫骁早忘了傍晚的事，这会儿看他来了，眼睛又黏上去，拔都拔不动。

陆封没看他，开了投影仪：“今年的集训和往年不太一样。”

白才松口气，还好还好，是来说正事的，不是拎小畜生上楼的。

辰风也跟了进来，由他来跟大家详细说明。

今天的冬季集训的确和往年很不一样。

就像之前那辰风说过的，这两年的冬训已经成了豪强的专属名词，寻常战队直接不参加。

原本赛委会设定集训，为的是在开赛前均衡下各赛区水准，让比赛更加好看，而不是一家独大。

可惜强队和弱队间差距太大，十五天又不算长，哪怕把队伍都拉到一处，强队也是只和强队约训练。

后来赛委会又强行规定每日有抽签赛，这更糟糕了。

弱队被强队抽到，被虐个十几局，心态崩得一塌糊涂，第二年直接不来了。

改来改去的，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办法，今年赛委会突发奇想，搞了波大的。

这次冬训报名的只有十八个战队，但赛委会写作邀请，实则“威逼利诱”了另外十八个战队。

赛委会专门组建了一个冬训服务器，只要抵达集训地的选手都可以登入。

登入后不再局限于和自己的队友组队，而是可以像游戏服那样自由匹配，随便冲分。

这听起来有点儿戏，大家凑一起是为了磨合团队的，自由匹配算什么？

可事实上这反而是在帮助弱队。

团队磨合固然重要，可战队间差距太大，强队打得没意思，弱队打得没斗志，反而忽视了选手的个人能力。

本身弱队也没法在冬训赛磨炼团队，不如提升个人实力。

试想一下，和大魔王做对手很可怕，可做队友又是什么感觉？

不是谁都有机会体验的，一旦体验过，赛场上再相遇，压力是不是会小很多？

这对于选手的心理素质，也是很有好处的。

更何况这个自由匹配只是引子，冬训更注重的还是团队训练。

自由匹配会统计选手积分。

当日排名最高的选手可以在翌日自由挑选战队约训练赛，而被挑选的战队不可以拒绝。

这也在另一种程度上避免好不容易纳入新血液的弱队，却训练赛一场难求的困境。

在自由匹配之外，战队间仍可以自由约训练赛，这对强队来说没什么区别。

自由匹配主要是给了想要奋力一搏的弱队机会，也正是这层好处，赛委会才能忽悠到这么多战队参加。

三十六个战队，实在有点多。

赛委会又给了对策，根据梯队抽签，分成了两个小组。

比如A组，领头豪强是2020年亚军L&P，季军Pro。

而B组领头则是2020年冠军Y1和殿军EVE。

A组集训地在东南亚某海岛。

B组集训地在北美某知名度假岛。

两组分开集训。

中国赛区这次非常硬气，四个名额都是自主报名，而不是被邀请。

FTW和3U抽中了A组。

RR和TPT抽中了B组。

究竟是A组更凶残些，还是B组更没人性些，只有在半个月后的国内赛见分晓了！

听完这些，卫骁只觉得冬训太刺激了！连飞走的两小时Solo都没那么让他难受了。

辰风又道：“赛委会安排的酒店全是双人间，住宿问题我们提前安排下。”

卫骁骁举手！

辰风：“说。”

卫骁提问：“可以自己选室友吗？”

辰风：“可以。”

白才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卫骁已经说出来了：“我能申请和队长住一间嘛！”

菜哥：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