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卫骁做了个梦。

梦里模模糊糊的, 很多凌乱的画面堆在一起，荒诞又杂乱。

他走在自己住了十多年的街道上，是成年人的模样, 看到的却是小时候的景象。

摆着廉价零食的小卖部，卖着烤地瓜的老大爷, 两根豆角也要斤斤计较的菜婆婆, 还有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米油店——白花花的大米，香到不可思议的芝麻油——让他站在那儿看一天都不会觉得腻。

卫骁站在这古旧的街道上, 等着奶奶。

每次做这个梦, 他都会看到奶奶, 今晚更奇怪，他在梦里就已经知道自己在做梦。

卫骁等着奶奶，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黑发齐耳, 肤色如雪的奶娃娃。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只有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旧衣裳, 嫩豆腐似的手上蹭了灰，他垂着眼眸, 长长的眼睫像黑色的羽扇, 遮住了黑亮的眸子。

然后卫骁看到了卫全和李愫。

卫全在骂李愫，骂得异常难听。

李愫在指责他, 喊着要和他离婚。

卫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十足荒谬。

他的父母眼中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哪会离婚？

直到李愫转头, 指着那个小孩骂道：“都怪你，如果不是生下你，我何必在这个鬼地方受尽折磨！”

小孩依旧垂着头, 长长的黑发遮住了白皙的额头，他开口了：“对不起。”

声音很软很轻，带着浓浓的歉意，可那与生俱来的冷感还是从声调中流了出来。

卫骁的心像被石头砸了一下，他大步走过去，看到了小孩的模样。

黑发白肤，墨色的眼睛像深谷里的一汪潭水，静且不透光。

陆封。

卫骁愣住了。

他以为这是自己，可这竟然是年幼的陆封。

卫全和李愫又开始互相谩骂，直到发疯的卫全一巴掌扇了过来，眼看着要打到陆封了，卫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声音极冷，压着怒气：“别碰他。”

“小小？”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卫骁耳畔，把他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卫骁心跳得极快，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陆封拥着他，声音低哑：“做噩梦了？”

卫骁用力抱住他，轻吸口气：“嗯。”

“梦到什么了？”

卫骁摇摇头。

“没事，都是梦。”

“嗯。”

“睡吧，时间还早。”

卫骁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清淡气息，心跳逐渐放缓了。

他没睡着，也睡不着，可是心却安了。

小时候的队长经历了什么？

小时候的队长是不是也这样向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道歉？

卫骁会做这个梦，是因为心中懊悔。

他后悔没能早点认识陆封，后悔没能拥着他，后悔没有早些……

一个像轻轻的吻落在卫骁眉间，克制且温柔，像是怕吵醒他。

卫骁心中懊恼瞬间散了。

不需要后悔。

过去的陆封，他可以用现在守护。

距离季后赛还有短短三天时间。

FTW第一场对GOQ，同时也是季后赛初战，更是Close归队后的首战。

官方的宣传已经搞起来了，粉丝们的期待值被无限拔高，门票一抢而空，甚至还有黄牛在吵高价票。

菜哥听闻那票价，目瞪口呆：“六哥，要不咱们把候补席卖了吧……”

候补席不是替补席，而是战队的相关人员在的位置。

最前排，第一列，一边五六个座位，这要是卖了，好大一笔钱，菜哥眼珠都成钱串子了。

项六：“……”

卫骁给他一爆栗：“有点出息。”

菜哥也就口嗨一下：“饱汉不知饿汉饥。”

卫骁埋汰他：“你一天遛狗一千块，榨个西瓜汁三百，给我送饭五百……”

菜哥：“！”

在场的都是知情人，六哥睁只眼闭只眼。

卫骁盯他：“就这，你还饿？”

队长给这混蛋补贴够多了吧！

菜哥连忙道：“嗨呀，这东西哪有人嫌多。”

卫骁扬眉。

菜哥闭嘴了，这瞬间的卫小疯竟有点‘老板娘’的气场。

很好，菜哥不仅闭嘴还哆嗦了，被自己的脑洞给雷得浑身酥麻！

对于季后赛第一场比赛，FTW四小只很轻松。

GOQ实在是不太够看，不提Close回来了，即便是汤哥在，他们也能暴揍对方。

GOQ的选手倒也坦荡，自从被大师现场复盘后，他们整个常规赛成绩喜人。

想什么四强？

能入围前八，他们俱乐部老板已经半夜偷笑，合不拢嘴了。

甚至还——

“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请大师给我们赛后复个盘。”

内心还留着深深阴影的GOQ中野辅：“…………”大可不必！

季后赛相当于一个赛季的尾声，相较于漫长的常规赛，季后赛的比赛少得可怜。

八进四一共四场比赛。

半决赛两场比赛。

最后就是全国总决赛。

满打满算，一个周也打完了。

今年的主场在S市，FTW不需要舟车劳顿，轻松不少。

远在B室的3U和TPT准备前往S市。

卫骁闲着无聊帮队长补直播时长，在职业服遇到了阿睡。

弹幕瞬间嗨了。

“野王相遇，必有一受！”

“emmm，我睡哥是从逸的。”

“我Q崽是大魔王的。”

“所以这剧本其实是两受相遇，必有一攻？”

“乱炖党guna！”

直男们对荣光腐圈习以为常，甚至还能点评两句：“放眼国内打野界，除了已经封刀的Close，还有谁能日得过Quiet？”

弹幕吵吵闹闹，卫骁也不在乎。

他问阿睡：“用哪个位置。”

阿睡：“随。”便。

卫骁乐了：“哥哥给你打个辅助？”

阿睡：“……”

卫骁：“想peach呢，老子从不玩辅助。”

阿睡：“…………”怒抢暗贼，让卫骁无野可浪。

卫骁无所谓道：“刚好这是我队长的直播间，那么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Close的新晋宠儿，死亡……”骑士俩字还没说出来没，队内二楼抢了死骑。

弹幕笑疯了：“大师翻车，别样美丽。”

“大师不慌，你在五楼，还有机会！”

机会个鬼啊，五楼俗称补位楼，在职业服留下的一般就是辅助位了。

卫骁打字道：“兄弟，让个死骑。”

二楼发来一串韩语。

卫骁：“……”看不懂！

卫骁不死心，又哄三楼：“小哥哥，能让个法师位嘛，我，知名法王。”

四楼问道：“法王多了去了，还知名，你是xiehe？”

卫骁臭不要脸：“是呢，EVE谢和正是在下。”

全队：“…………”

谁知此时三楼发来俩汉字：“呵呵。”

卫骁：“？”

弹幕一片卧槽卧槽卧槽。

卫骁瞥了一眼弹幕，看到了一行大字：“三楼真的是谢神啊啊啊！”

卫骁：“………………”

什么鬼。

他不仅匹配到阿睡，还匹配到谢和了？

重点是这俩都是他队友？

打个屁啊！

有翻墙出去又回来的粉丝：“报！三楼123（ID）的确是谢神，谢神也开了直播！”

这撞车撞得，真一个精彩绝伦。

卫骁脸皮厚，撞上正主也不慌，还能笑嘻嘻：“谢神好呀，不如让我个仙术士，我带你飞？”

谢和卡在最后一秒选了仙术士，打字：“好，带你飞。”

卫骁：“………………”

一共五个位置，一楼阿睡抢了暗贼，二楼不知名路人拿了死骑，三楼谢和锁定仙术士，还剩下四楼搞事先生和五楼的卫骁。

难不成他真要给阿睡打辅助？

不行！

卫骁又争取了一下：“四楼你不想给谢神打个辅助，欣赏下仙术士的绝美身姿？”

四楼幸灾乐祸：“这绝美机会让给你了。”他锁定猎人。

卫骁：“………………”

讲真的，如果这只是国际服，卫骁拿盗贼打辅助也不是不可以。

但这是职业服，真那么搞被监管发现要扣他信誉分。

更何况他还在直播，职业选手现场彪演技，不想打比赛了嘛。

难得看大师吃瘪，弹幕一片幸灾乐祸，全在拿卫骁刚说的两句话刷屏——

哥哥给你打个辅助？

想peach呢，老子从不玩辅助。

卫骁嘴角抽抽，卡在最后一秒，选了个神牧。

他大喊：“菜哥！”

白才：“嘛事？”

卫骁：“来给你个和睡神谢神同台竞技的机会。”

白才：“刚进游戏。”

卫骁探头：“你拿了什么天赋？”

白才：“神牧啊，我在和老越双排。”

卫骁：“…………”换无可换！

弹幕已经在大喊着：“从了吧，大师你就从了吧。”

“话说大师为什么不打辅助，偶尔也体验一下躺着的快乐嘛。”

卫骁：“不。”

粉丝们好奇了：“为什么为什么？”

卫骁咬牙：“我这辈子只给队长当过辅助。”

他刚说完这话，身后传来陆封的声音：“什么时候。”

卫骁：“！”

卫骁开了摄像头，从陆封入镜的那一秒起，弹幕已经全是尖叫鸡和阿伟死了（注），把画面都盖住了。

陆封没关直播，垂眸看他：“我记得你提过，是入队前的事？”

卫骁莫名脸一热：“嗯。”

陆封：“幸运观众？”

卫骁：“嗯……”

何止是幸运观众，还是个痴汉迷妹人设，一整局彩虹屁，吹得整个直播间都封他为彩虹教主了解下。

黑历史太黑，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卫骁也有点不好意思。

眼看卫骁这乖巧模样，陆封心微痒，未避免出直播事故，他点了下卫骁肩膀：“这局给我。”

卫骁眨了眨眼。

陆封道：“不喜欢就别勉强，我来玩神牧。”

弹幕更疯了。

众所周知，大魔王才是绝不玩辅助位的人。

原因？

FTW.Close外号孤儿，可不是因为他的盗贼，而是因为他的辅助！

晏江是神辅助的话，Close就是鬼！

有新粉不明所以，问道：“大魔王辅助很菜吗？”

老粉们语重心长：“还真不菜，就是嘛……来来来，大家提前把心疼睡神打到公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