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星光凛眼内罕见地染上一抹焦虑的情绪。

他原本认为温柔的泽田纲吉会处于下风，但是想不到那位青年已经成长为能与现在的白兰·杰索打得平分秋色的彭格列首领了。

但是星光凛依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白兰·杰索太过从容。

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即使在战斗中也时不时地瞥向他，既睥睨又黏腻，

这让他难以抑制地想到了那些日日夜夜的囚禁时光，那人在他的耳边抵死厮磨——

「你逃不掉的哦，凛君。」

「无论你去哪里，最后都会回到我的身边。」

真是糟糕透了。

这真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白兰大人，辛苦您了，这里请交给我们。”

“白兰大人，抱歉属下来迟了。”

“白兰大人，我们这就为您扫清障碍。”

这是......白兰的守护者真·六吊花，他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么。

然后星光凛发现基地四周的门已经都被白兰·杰索操控关上，也就是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插翅难飞的密闭空间。

形势果然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利，纲君一个人面对白兰已经很吃力，现在又多出这么多人........

“凛，你来到意大利应该是为了「十年火箭炮」吧。”

“嗯。”星光凛认为对于泽田纲吉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所以他低声应下。

“没关系的，凛。”

泽田纲吉以眼神示意六道骸，六道骸瞳孔深邃复杂，神情有一瞬的抗拒，但最后还是拿出了「十年火箭炮」，他以幻术接近星光凛把那个时间媒介罩于对方身上——

“纲君......骸君.......”

“凛，不要担心，彭格列守护者也会马上赶到。”泽田纲吉温柔的地对他说道，眼里有着决绝与眷恋。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一开始就知道「十年火箭炮」对于他与普通人的作用并不相同，他们想见他并与他相处，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拿出这件道具。

但是现在情况紧迫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泽田纲吉在私欲与成全之间依然一如多年前一样...选择了后者。

哪怕他们可能会在很久很久之后才会再次相见。

甚至最坏的结果是永远都不会再相遇。

「成年凛」是不会有这段记忆的。

杀死魅魔烁夜后他或许就会与「未来的自己」交换身体，届时他会忘记这一切，他不会记得纲君所付出的，也不会再回到这个世界确认他的安危。

值得么。

星光凛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色，突然间就感觉很难过。

被白兰·杰索使用莫名手段压制住力量的他并不清楚现在是否是十年前，也不确定这是在哪个世界里。

以他现在的状态真的能杀死魅魔烁夜么。

或许他应该等时空之门恢复后回一次「永恒神界」，然后请君入瓮。

总归还是要试一试。

。

「永恒神界」

—爱神宫殿—

这里位于一处偏僻的地方，布满了繁复复杂的结界，只要爱神不踏出这里一步，任何神祇物种便窥视不到他。

为了尽可能减少「因规律」带来的连锁反应，爱神只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宫殿里，并没有告知任何神祇。

这里是他在「永恒神界」里最后的一方净土。

“爱神大人，没想到能收到您的手谕得以拜访您的宫殿，烁夜不胜荣幸。”

星光凛挑了下眉，他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如约而至。

魅魔本是暗系物种，即使有他的手谕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到这座宫殿，但这里的光系能量也依然会对他十分不友好。

在这里他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他静静地看着那只魅魔慢慢走近——

这既不是他记忆中的娇小少女，也不是「成年凛」记忆中俊美邪肆的男人。

这只魅魔的相貌现在更加偏向于中性，利落干练的短发，中等但比例完美的身材，整体来看说是飒爽英姿也不为过。

所以，烁夜现在的状态或许是「交换条件进行时」。

他在对方的眼里同样也看到了惊讶——

“您的身体怎么会.......真是不可思议，竟然看到了您这样可爱诱人的样子。”

年少的星光凛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下。

听听，这熟悉的老司机模式发言。

“烁夜，你现在的身体也很有趣不是吗。”爱神意味深长地说道。

烁夜听完这句饱含深意的话后便陷入了深思，当他再一次抬眸时眼里的迷雾散去，嘴角浮现出了然的微笑，“您把我叫到这里来是为了杀死我对吗，现在的您应当是不存在于时代洪流的「过去的爱神大人」，看来「未来的我」即使是下定决心做出那样苛刻的「交换条件」，也依然失败了呢。”

“所以烁夜你现在已经有这个想法并付诸行动了是吗，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完全完成。”

星光凛觉得和这种聪明的物种对话还是很省心的，只需要一些提示他们就会领悟自己现在的处境与他的用意。

烁夜弯起唇角，没有丝毫畏惧地回答道，“是的，因为我想得到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但是既然你现在选择站在这里，便是被「将军」了不是吗。”星光凛的语调有着淡淡的疑惑，事实上他只是随意尝试一下，并没有太过期待对方真的会来到这里。

“是的，的确是这样，因为我不可能拒绝您，即使有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欣然来这里见您。”

烁夜这番剖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虔诚，但是他的目光却又充满着并不后悔的侵略性，他向前一步单膝跪地执起爱神的左手轻吻，“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或许是因为知道烁夜接下来的命运，星光凛这次并没有甩开对方，他微微颔首，“你问吧。”

“您为什么不对我射出「铅箭」呢，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您都没有想过用这个来对付我，老实说我很感激，但也同样疑惑。”

爱神抬眸沉静地看向眼前的魅魔，须臾后终于还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法典里记载过，「魅魔」这种生物本就是欲丨望的化身，生而为欲丨望，死亦为欲丨望，魅魔的得到与占有也并非因为爱意才这样，这种行为只是出于物种的本能罢了，这样的你即使被「铅箭」射中.......未来也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烁夜在听完这番说辞后不禁笑出了声，他的笑声里似乎饱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以至于爱神听到后也不禁蹙紧了眉。

“很好笑吗。”

“爱神大人，我承认我做的事情的确罔顾您的意愿并不光彩，也承认看到您的第一眼起就充满了数不尽的下丨流想法，让您在我身下不停的喘丨息挣扎哭泣确实是我毕生的目标，但是，就算是您，也不能这样否定我的爱——”

“我对您当然是一见钟情，并非只是物种的本能。真是可笑呢，您明明是掌管世间万物爱意的化身，但却根本不懂得分辨爱，何为爱。”

烁夜站起身，他的神情既凄惶又决绝，他选择在爱神面前将手伸进心脏里亲自碾碎自己的心核——

眼前的画面既血腥又绝望，少年时期的爱神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他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呐，这样您相信了吗。”

“得不到您，我宁可选择死亡。我以为在我做出那样的「交换条件」后您应该会理解，然后会正视我的爱，很可惜，现在看来您依然还是不懂........”

烁夜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慢慢消失在空气中，他最后的眼神让人难以忘怀。

“烁夜......”

少年时期的爱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动摇，他的意识因为在爱神宫殿的原因，被「成年凛」扯进了「意识空间」里。

他终于再一次见到「未来的自己」。

「成年凛」姿容无双，嗓音镌刻着独有的靡丽，“振作点，这并不是你的错。即使他现在不死，未来也一定会死，因为那种交换条件本身的核心就是一定要得到「想要的目标」，如果不能达成这个条件，他迟早会付出代价，这本身就是一场赌博，你不能因为这种道德绑架就怀疑自己，难道大街上随便一个人以死相逼你都要去同情对方，爱对方么。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慎重、负责。”

“可是......如果不一味的相信法典记载的内容，而对烁夜使用「铅箭」的话........”年少的星光凛终究还是与未来的他不同，即使面对那样觊觎自己的人，依然保有着一份温柔。

“你要赌么，拿自己珍贵的未来。还记得白兰·杰索身上的「铅箭」么，这就是最好的反例，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白兰·杰索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点复杂。”「成年凛」别开脸，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可是我依然有些难过，无论是纲君还是烁夜都令我感到难过。”年少的星光凛喃喃自语，“究竟什么是爱呢，白兰与烁夜这样，真的是爱么......”

“…别难过。”

「成年凛」拥抱住年少的自己，他感受着怀里温暖的体温如同在感叹流逝的过往岁月。

那些难过、迷茫、怀疑也曾经环绕着他，让他一度难以自制的消沉，他以为经过那些悠久的时光后应该已经遗忘，可是看着眼前「年少的自己」，内心却依然再一次被触动。

他轻轻吻上对面的少年。

然后他看到那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却并没有拒绝与抗拒。

「成年凛」轻笑，“不拒绝吗，应该是初吻吧？”

“……你……你在做什么啊？！”

年少的星光凛呆呆地看着对方，他好像已经渐渐感觉到对方的用意。

“嗯，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如果讨厌不妨凑我一下试试？我不会还手的。”「成年凛」挑了下眉，他的五官是已经长开的稠丽，此刻诱惑起人的样子宛如泥潭深渊。

根本无法拒绝对方。

这就是爱神，如果真的认真起来追求一个人，根本让人无法抗拒。

“我喜欢你。”「成年凛」轻轻地说道，仿佛在叹息。

我喜欢过去的自己，无论是那个吵闹的孩子还是现在这个温柔的自己，都是那么的让人怀念。

我当然喜欢你们，因为只有你们是真正的陪伴在我身边。

毫不作伪。

真实的，在我身边。

这是认真付出感情认真表达爱意的星光凛，「年少的星光凛」敏感地察觉到了。

他拥抱住「未来的自己」，突然心疼起来，神祇漫长的时间洪流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他们终归不能同时存在。

未来，那悠久的未来，会不会有一个人能真正的救赎他。

。

年少的星光凛离开了「永恒神界」，虽然烁夜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但是由于之前压制了白兰·杰索的爱意，所以现在并没有充足的爱神神格来让他与未来的自己真正交换身体。

「未来的自己」对他说，或许太宰治可以懂他。

所以，要去获得太宰治的爱意么……

但是他也很担心纲君那边怎么样。

星光凛尝试着打开时空之门期待回到纲君所在的世界，结果却发现自己降落在一处奇怪的大楼顶层上。

而他面前正站着一位穿着高定黑西装的男人。

那人回过头来——

熟悉的鸢色眼眸、清隽面容，但不同的是…他的右眼绑着绷带……

“太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