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在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后，星光凛便面无表情地关了电视。

就当作无事发生。

“果汁给你。”

中原中也将一杯五颜六色的果汁递给了面前的少年，并且他还换了身浅色家居服，显得既温柔又帅气。

可惜也只是个披着人皮的绅·士。

星光凛默默地吸着果汁，想着他算是看透了。

在喝完最后一口果汁后，他终于开始进入正题，“「少年凛」托中也先生告诉我什么？”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中原中也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个颇为眼熟的手办小人。

星光凛当然认得。

这是他的源酱。

......这果然是大型公开处刑现场，要怎么对中原中也解释这并不是照着对方yy制作的呢。

“「年少的你」说这是源酱，希望你去寻找创造这个人物的原作者。”中原中也慢声说道。

星光凛在听完这段说辞后蓦地沉下眼眸。

他当然并非毫无所觉。

甚至早在看到中原中也第一眼起就感觉到了深深的违和感，毕竟.....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像二次元人物。

而且在之后深入了解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两个人物的设定也是如此相像，不光是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同样都喜欢机车。」

「同样都是粉红色机车。」

「身高也是一模一样的。」

简直就像是...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窥视到中原中也，然后把他改变了性别应用在另一个世界里作为虚拟人物出道。

这并没有什么，或许不只他一个人得到了「法则」的偏爱，也有其他未知的存在同样可以任意穿梭这万千世界。

他只是刚好发现了这个华点而已。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是由「少年凛」故意点出来说明的话，恐怕所蕴含的深意就不仅仅如此了。

“「年少的我」只说了这一句吗。”星光凛问道。

中原中也思索道：“他最后...对能说出这句话显露出一种很惊喜的感觉，似乎没想到能够说出口。有一件事很诡异，之前他想告诉我一些事情尝试用笔在纸上书写，结果却全部被抹消掉了。”

“这样啊。”星光凛低垂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大部分情绪。他现在还没有打算向对方解释什么。

中原中也看着面前之人良久，最后叹气，“我不会问你太多。”他将双腿交叠，钴蓝色的眼眸是说不出的深邃，“等你想告诉我了再说。”

“真体贴啊，中也先生。”

“毕竟某人今天是寿星。想好了要怎么过生日吗？”

“今天似乎是周末？要不就在中也先生家里打一天游戏吧？”

中原中也扶额，“你这种阿宅还真是可怕啊。喏，你看看这是什么。”漆黑的重力使将四张票拍在桌面上。

星光凛不以为意地接了过去，但在看清门票内容后便瞬间收起了眼内的漫不经心——

川·剧·变·脸。

瞳·孔·地·震。

“初音未来的虚拟演唱会？！秋叶原漫展门票？！竟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吗？！天啊，中也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星光凛此时此刻的开心是毫不作伪的，淡色的眼眸里溢满了惊喜与笑意。

这比任何珠宝首饰、甜言蜜语都要能打动他。

但是他同时也意识到，中原中也的用心。

这是早就买好的票，这个人在知道他的生日后便一直在准备着......

如果，他没有在今天回来呢。

中也先生恐怕会一个人偷偷把票丢掉吧。

“很晚了，中也先生早点休息补眠吧，明天行程看样子可是很满呢。”

“嗯。你的房间还是老样子。”

星光凛曾经因为游戏公会战在中原中也家住过几晚，重力使还因为他把家里的游戏室改造成了星光凛的客房。

中原中也的家很大，原本当然是有其他客房的，但是星光凛却说在游戏房睡觉是一种幸福，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导致每次中原中也去游戏室打游戏的时候都不可避免的想起他。

真是一言难尽。

中原中也最后揶揄道：“你变小的时候临睡觉前可是还缠着我讲童话故事，并且还会哭鼻子～”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怀念。

铂金发色的少年面无表情，“哦，真厉害。什么童话故事能让我这么真情实感？”

“《快乐王子》。”

星光凛抬眸，他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迷茫，转瞬即逝，他问出了幼年的他同样提出的问题：“那么中也先生是会选择成为燕子还是王子呢。”

中原中也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幼时的你，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这样。那么晚安，中也先生。”

“...晚安。”

。

香车，美人，极致电音。

这大概就是人生巅峰吧，中原中也想。他单手握着跑车方向盘，陪自己喜欢的人去往他想去的地方。

第一站是漫展，他与全副武装的星光凛背着双肩包不停穿梭在人群里。

这个人似乎对真人cos完全不感兴趣，他只辗转在各个摊位重复着一种叫做「买买买」的行为。

什么啊，喜欢漫展却不喜欢cosplay吗。

亏他还曾经幻想过对方cosplay的样子。

应该是一副世界名画。

却没想到对方也是这样想的，星光凛被太阳镜遮挡住的淡色眼眸静静地注视了中原中也几秒，最后莫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中原中也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

“......中也先生要是能穿上私服cos内八字大小姐就好了。”少年对于这个事情似乎一直耿耿于怀。

你还没有放弃啊？小混蛋。

“......呵。梦里什么都有。”

“所以我很喜欢「美梦成真」，「梦想成真」，「心想事成」这三个成语啊。”对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真是能说会道啊。

啧。

。

因为不是很喜欢看cosplay所以漫展之行很快便结束了，两人开车踩点提前进入了虚拟歌姬初音未来的巡回演唱会里。

虽然是虚拟歌姬，并不存在于现世里的虚拟人物，但是却依然在日本拥有极高的人气，擦肩而过的人们身上都别着应援徽章，手里拿着闪动的荧光棒。

身边这个人竟然也是如此。

往日里的矜持克制被抛弃到九霄云外，此刻的星光凛大概就是一个迷弟本弟了，完美地融入进人间烟火里。

两人落座于绝佳的位置上，那人闪动着双眼期待着。

随着落座人数的不断增加，运用立体3d技术进行的虚拟歌姬演唱会终于即将开始——

现场的气氛于此时被推至顶点，说是人声鼎沸、沸反盈天也不为过。

在这个时候，即使中原中也认真地、毫不遮掩地看着身边之人，也不会被发现指责。

明明是芸芸众生里瑰丽遥不可及的美丽存在，现在却也在为着另一个人摇旗呐喊，振臂高呼。

真是不可思议。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眼眸是说不出的沉稳，他根本不关心，千万人在欢呼着什么。

他只温柔地注视着一个人。

临近演唱会尾声时，星光凛似乎才想起有中原中也这么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因为太过沉浸现场以至于中途都没怎么和对方交流。

糟糕。

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星光凛难得的从主观上愿意意识到这种事情，并轻移视线与之相对。

然后他成功捕捉到一抹钴蓝色的星辰。

喂。

这个人，该不会一直没有看演唱会，一直在看他吧？这种眼神…真的有点不太妙啊。

这种眼神，看起来简直就像——

中原中也太喜欢他了。

喜欢的不得了、超喜欢他。愿意为他奉上全世界的那种喜欢。

可是，这也仅仅是建立在「命定之箭」与爱神神格的基础上。

说到底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二次元纸片人，本质上也是因为只有这种东西才不会受到他的神格影响。

可以毫无顾忌地去喜欢，单方面的去倾注所有热情。

不必索要回报，也不需要同等感情的回馈。

这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满足。

中原中也与白兰·杰索到底是不同的，白兰·杰索本身就想得到「七的三次方」，所以两人当初才会一拍即合。

但是中原中也却并不需要「圣杯」，或者说因为圣杯只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注定中原中也只能是一个打工仔。

他有什么酬劳可以支付给对方呢。

金钱，美酒，古董，宝石。

这些当然都可以，但是这些真的是能打动中原中也的核心物质么。

是不是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了些。

或者说，有点卑鄙。

演唱会已经结束，有心事的星光凛略微有些心不在焉，当他与中原中也好不容易顺着大波人流走出场外时才发现刚才购买的应援物品落在了座位下面。

“...抱歉，我有点走神了，中也先生在这里等我，我自己回去取。”

“笨蛋吗你，现在人这么多，逆着走可是很可怕的，走吧我带你回去。”

顺着人群走出这里本已不易，更遑论逆着人群回去。

赭发青年走在最前面，他握着身后少年的手不顾抱怨声、推搡，缓缓向逆流前进。

就像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这听起来有点中二夸张，因为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爱神在漫长时间洪流里接受到的爱意，无论多么夸张的当然都有，烁夜就是一个例子，他却没有任何动容。

但是现在，他却没来由地突然感性起来。

也或许是因为太多事情重叠在了一起。

他想到了源酱。

想到了《快乐王子》。

人一旦活得太久，那些年少时的记忆就会变得格外珍贵。

中原中也，你究竟是谁呢。

两人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演唱会内，星光凛坐在座位上弯腰捡起不久之前落下的应援周边。

然后他看到...那位张扬肆意的重力使半蹲下身子，正在低头为他系鞋带——

他的手很灵巧，很容易就穿好线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中也先生，不要对我这么好。”

“什么啊。之前拼命去救你，也没见你这么感动啊？”

星光凛低垂下眼睫。

不一样的，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我只把我自己放在了第一位，你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烁夜打败我都没有仔细为你考虑过。

即使给你「心间血」也是经过多重考虑才做出的决定，甚至就在不久前还想物尽其用地把这种优势发挥到最大，让你成为争夺圣杯战的一枚「棋子」。

事到如今，即使不愿意承认，也要正视关于「源酱」的可怕真相了——

源酱这个人物或许就是...由他亲手创造的。

他最早被这个人物惊艳的时候曾经利用黑客技术调查过原作者，但是却一无所获。

不过他本身也不是特别执着于了解现实作者，所以便也搁置放弃了。

然后直至中原中也转告他「少年凛」说过的话，那个时候至少可以推测出七种左右的真相，「源酱是他亲手创造的」只占其中之一。

但是「快乐王子」这则看似并不重要的童话故事却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当从中原中也嘴里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有一种「记忆松动」的感觉开始在神祇的乙太躯壳里蜂鸣。

他是不是早就认识中原中也了？

是不是他根据中原中也的形象设计的这个角色？

那么，作为神祇的他又怎么会失去这一段记忆？而且，最初对方看起来也并不认识他。

神祇的记忆是一种很特殊的物质，能够篡改的除了自己就是「法则」。

如果是自己，那么极有可能是使用了「等价交换」。

用这段记忆去交换某样自己更加想要的东西。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交换掉的——即拿一样随机的东西交换你想要的事物。

那些前尘往事找回来会改变什么吗，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不得而知。但是唯一可以清楚的就是——

如果源酱真的就是以中原中也为原型创造出来的人物，那么自己一定曾经很喜爱对方。

但是这对于现在的自己，大概也只是一种情怀。

仅此而已。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可以再回头。

星光凛淡色的眼眸重新恢复沉静，他轻声问道：“中也先生，如果我许诺给你数不尽的金钱、古董、宝石、名酒，你可以成为我的剑吗？”

中原中也挑眉，嗓音既磁性又动听，“你听说过关于龙族的故事么。相传那是一个古老的强悍种族，龙族会为它的龙骑士征伐挑战，鞠躬尽瘁。但是想成为龙族的龙骑士需要支付相当大的代价，不光需要才能与天赋，还要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与古董字画才有可能打动它们。不过这个种族天生热爱美人，他们对美人总是格外宽待，越漂亮的美人支付的代价往往越小，但也别痴心龙族太过委屈自己。直到有一天，最强的黑龙遇到了来自于九天苍穹的绝世美人，他对他承诺——”

中原中也勾起唇角，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可以为你所用，与我签订契约，我只需要1枚银币。”

爱神在听完这则故事后，嘴角漾起动人的弧度。

他当然理解中原中也讲这则故事所暗含的深意，作为回报与补偿，他会尽量对他很好，不是作为棋子，而是真真正正的合作者，

“中也先生，成为我的剑，不需要温柔。”这句话有很多种含义。

“那你会对我温柔吗。”中原中也反问道。

星光凛沉默下来，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答。却不想这时赭发青年强势地欺近他——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吧？”

“...嗯，是这样，中也先生想怎么样？”

“就这样好了，别动。”中原中也的声音有些低哑。

勾魂夺魄的美人碍于重力跌坐于座位上，白皙细腻的脖颈被迫向后倾仰，那是既美丽又诱人的弧度，他的锁骨上方有一颗淡红色的痣，现在那里正在被舔。吻疼爱，

颜色越来越深。

“你明天可以选择穿高领或者像我一样戴着choker。”

“是你自己说的，不需要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