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地契？”

说真的，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佐助的第一反应……是他没反应过来。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给他提过这个东西了。

宇智波一族的残留物仿佛是巨龙的巢穴和尸骸，留下了大量的资料文献、忍术卷轴、训练药物等等，那些对于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不免像是过于遭人觊觎的宝物，即便后来有三代帮忙插手看顾，也被其它的势力方不可避免地瓜分了一些。

至于地契、财产这类，反倒是因为太过明面的原因而无人问津。

“嘛，就是，田地荒废起来也很可惜……”

清彦屈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这里还有些人手，想把田地重新种起来，如果你能允许的话，之后可以详细协商地里的收成给你分多少。”

“还有房产，除了我家这片区域之外，也想先租用一部分让多余的刀剑们在附近住下，租金也可以和你详谈，等到之后手头有富余，我会努力攒钱把这些宅基地买下来。”

话说到这里，佐助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想住在这里？以后也在这里生活？”

“这里是我家啊，而他们是我新的家人，虽然本质上不是人类，但是仍是作为家臣相处的。”

对方回答得一派理所当然：“这里是我家的店铺，既然我都回来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荒废下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在看过了这一片疮痍之后，第一反应是重新垦荒种地，思路同样非常清奇，卡卡西想。

显然，和他一个想法的不止一个人。

小樱有些忧虑地用视线在清彦和佐助之间打了个转，而后者把筷子“啪”地在碗上一搁，不吃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我是说，在这片地方，就在你的家里。”

他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还是说，你仍旧一无所知，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在这片地方吃住？”

鸣人表情怂巴巴地放下了碗，结果三日月看了看他，又给他添了一大勺饭。

“年轻人就是要多吃一些才能长身体，主君他肯定会很乐意见得这样的场面的。”

三日月说道，接着又给自己也加了一汤勺奶油炖菜。

“……”

更尴尬了，卡卡西想。

他忍不住打破沉默：“嘛，清彦，我昨天没能找到机会告诉你更多细节……”

“——被杀死了，卡卡西，不用告诉我更多细节我也猜得出来，哪怕过了七年，这些痕迹并没有被特殊处理过的意思。”

“不……不止如此。”

卡卡西垂下眼睛，斟酌着语气，但他知道不管怎样说，这个消息都只会给这个迟归了七年的家伙带来新一轮的打击。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

*

糟蹋了一顿好饭，卡卡西想。

这顿饭的末尾，气氛沉重得让鸣人都吃不下去了——但看上去刀剑似乎并不是如此。

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剑在保持着克制而守礼的动作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之后，甚至还悠哉悠哉地喝了杯茶。

接到小樱震惊无比的视线，他眯了眯眼睛：“我等是听从主君指示行动的刀剑，如果主上有命令的话，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完成他的愿望——只要那确实是他所希望的。”

“除此之外，我们只需要保持着最好的状态，等待他的指示就好。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他的神色一贯温和，卡卡西却难得地从中读出了点别样的意味——他们是只忠于宇智波清彦个人的臣下，这份力量不会被任何一方所撼动。

正因为心无旁骛，所以也无所动摇。

这种意志，仿佛就像是暗部一样，不对，不只是暗部，倒不如说更像是……白发的上忍惊觉自己的想法，又重新收敛了细微的动作。

“是这样。”

而面前被称之为审神者的男人只是轻轻感叹了一声，被刀柄磨出茧的指尖轻轻抚摸过面前的茶盏：“——是这样啊。”

“不过我的想法暂时不会改变，我还是想租赁附近的房屋，以及接管这片区域的田地。”

他的两手合拢，手指交叠：“——可以吗？”

尚且不会掩藏自己情绪的少年震惊又气恼地绷圆了眼睛：“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杀了他——”

“我的母亲，最后的愿望一定是希望我还活着。”

他的目光平静，黑色的瞳孔中毫无波澜：“我也向她保证过，无论如何都会活下去，回到这家店铺里，度过她所期待的一生。”

小樱眼睁睁地看着佐助的怒火层层拔高，又插不上话，拼命眨眼睛向着卡卡西求援，而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压根不打算插嘴。

“理解为胆小和贪生怕死也没关系。”

樱色头发的少女惊恐地看着清彦正以肉眼可见的效率挑起佐助的怒意：“或者认为是别的理由也好，唯独白白送死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

“截止目前，我最大的需求是养活这一屋子的刀剑……用我能想到的各种办法，毕竟大家也是毫不犹豫地追随我而来，哪怕是出于责任，我的生命也并非是我自身的东西。”

“我明白了。”

佐助怒极反笑，指了指窗外：“这附近就有一处荒废的演习场，打赢我的话，房屋和田地，你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如果是为了部下的话，起码拿出点你的诚意吧？”

鸣人还处在“原来大家都是无产阶级就只有你是个小地主”的震惊当中，结果下一秒他们就撸袖子要出去约架，金发的少年满脸的迷糊劲儿，还被烛台切塞了一杯餐后酸奶。

小樱：“……”

“嘛，清彦再怎么说也是挤进了暗部的水准……”

卡卡西觉得带学生真的心好累啊：“虽然在暗部里也不怎么出色但也是通过了考试的……”

“那就试试看暗部的筛选原则好了。”

佐助一梗脖子，态度非常坚决：“既然大言不惭活下去的理由，倘若轻而易举就被我击败，之前的说辞就毫无意义。”

卡卡西有些无奈地又重新看向清彦，没再继续劝阻，而后者也只是点了点头：“那我赢了的话，地契？”

“那就随你爱种多少种多少。”

佐助毫不犹豫的说道。

双方不再有异议，于是佐助放下碗筷：“西边的树林里有一片空地，如果准备好了的话，我在那边等你。”

即便情绪不太稳定，他仍是给对方留出了准备的时间，并且最大可能地避免了提前窥探对方辛秘而导致对决不公的情况。

加州和药研被留下来看守屋子，新召唤的烛台切也没有同去的意图，等到小樱和鸣人都跟着佐助的方向追了过去，清彦才挑起眉毛看向卡卡西：“其实你刚刚完全可以阻止的吧……你的情报收集里还包括作战能力？”

“啊哈哈，毕竟已经七年了嘛。”

卡卡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对象，如果还是七年前的阿清你的话，对付他们也是要费些力气的呢。”

“或许？”

清彦转身回了房间，很快，穿戴整齐腰间佩刀的青年又重新推门而出，没几分认真地抱怨：“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在非必要的时刻挥刀——”

两人一前一后飞速地掠过这片寂静的屋顶，向着远处的林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