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最初听到纲手大人颁布这个任务的时候，清彦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字面含义。

在他的印象里，如今这个世界上，能够给卡卡西造成实质性威胁的人类已经很少很少——大多数都在忍界通缉名录上有著名号，或者就是各个忍村出了名的强者。

血雾之里因为矢仓的高压统治出走了一大批的人才，包括桃地再不斩和雷牙在内，以至于水之国在军事实力上都受到重挫。三尾的人柱力死亡之后，它的灵魂和查克拉根据经验不至于扩散到太远，应该就在雾之里附近的公海当中无意识地飘荡。

因此，卡卡西如果要去调查三尾和雾隐的动向，不出意外该该也是租船飘荡在这附近的海上才对。

“我知道了，还请麻烦您提供更详细的任务情报。”

清彦正色道：“我同时可协同作战的刀剑数目有限，会根据情报配置出当前最为合适的队伍。”

“当然，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前往——村子里可堪使用的忍者不算很多，而且轻易挑人的话说不定反倒会帮倒忙，因此就派遣感知型的忍者来配合你。”

纲手撑着下巴：“别这个表情，看了之前卡卡西传讯回来的报告书，你大概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要特地叫你过来接下这个任务了。”

她从桌子上推出一张卷轴，交在了清彦的手上。黑发的青年接过卷轴展开后，表情一愣——卡卡西居然没去水之国附近，而是兜了个圈子，前往了工匠之里。

匠之国的东北方向就是水之国，两国之间隔了一系列地形复杂的岛链。这两个国家都是孤立的岛国，再加上两国之中的水域环境复杂，卡卡西有理由判断，三尾的灵魂和查克拉有可能潜伏在这一片环境错综复杂的海域里休养生息，亟待下一次复活卷土重来。

考虑到水之国附近不知道塞了多少个忍村的暗部在互相养蛊，没打算掺和进其中的卡卡西果断选择另辟蹊径，扮作是前往工匠之里的样子，径直乘船了匠之国的西海岸。

而这一探，反倒是发现了很大的异常。

工匠之里，也就是匠之国在过去的许多年里一直都平等地为五大国提供忍具，然而作为一个不豢养忍者的兵器生产商，匠之国不可避免地一直持续遭受着五大国明里暗里的倾轧。

除此之外，一些小国的订单要求，五大国之中忍具孰好孰坏的争执，都给这个海上的小岛国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如今是和平年代，五大国之间维持着起码表面上的相安无事，在忍具的供应上往往也都有着合理的裕度，原本正应该是这样夹缝生存的小国家休养生息的好时刻，但……

匠之国的大街小巷，却空无一人。

和大多数的忍具加工匠人一样，匠之国有着大大小小的地下工事、炒钢的工厂和戒备森严的熔铸工房，因此很多人长期在地下工作和生活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一整个村子的人彻底消失，这就很发人深思了——因此，卡卡西果断地暂时转移了监察目标，并且派遣忍犬之一向木叶方面发回了第一份的异常情报。

纲手那边很快又放出忍鹰送来了回执，调查任务的主题不变，仍旧是委托卡卡西去调查工匠之里出现异常情况的原因。

考虑到工匠之里本身没有忍者，甚至连武士都没有，战斗力水平相当堪忧，纲手很放心地让卡卡西一个上忍深入腹地，综合考虑对方写轮眼的洞察力，这应该不是个很难完成的任务才对——金发的火影大人甚至还一度考虑要不要在这个任务结束之后顺路让卡卡西再去海面上兜一圈，把雾隐事变之后散到那边的暗部所勘察而来的情报都统一收拢一下。

紧接着情况急转直下，卡卡西的第二份报告书里详细地写到匠之国先祖晴明的坟冢被不明原因地挖掘，打算前往工匠之里的祠堂一探究竟，而这也成为了他最后的通讯——自那之后，没有任何情报再从这个表面看上去偏安一隅的小岛上传出来。

“之所以让清彦你来参与这个任务是因为，卡卡西的报告书上提到，匠之国的先祖晴明曾经打算缔造一种能够自主思考自由攻击的忍具——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种东西的设想，和你的那些刀剑家臣们实在是太相似了，因此我想或许这个任务交给你的话会有什么头绪。”

单论战斗力应该是富余的，整个木叶也找不出多少个比卡卡西的单兵作战能力和暗杀技巧更加丰富的角色，如今适逢多事之秋，把剩下的一大把上忍和特别上忍都派过去显然也不合适。

“火之国南境港口那里有一些木叶的情报人员在驻守，如果有需要的话，清彦你也可以动用它们的力量，我这边已经写好了协同任务的委托信，除了团藏手里的‘根’以外，海上的那些执勤暗部一样可以尝试调遣。”

“是。”

清彦点了点头，实际上很少有什么任务需要出动三名及以上的上忍来参与，考虑到他是去和卡卡西里应外合而非单兵突围，这样的安排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然，前提条件是，旗木卡卡西还活着。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队友……虽然是下忍，但是在作为忍者的作用上，已经可以说达到了中忍的实力了。”

“宁次，志乃。”

纲手冲着门外说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二人推开门，在火影办公室里站定，清彦很迅速地打量了一番，油女一族的虫使，还有日向家的小子……都和鸣人看上去差不多年纪，大概是同一茬的下忍。现在显然已经没时间自我介绍和相互熟悉了，清彦只能够按照当年暗部分队时大家的习惯，简短地对这两个人点了点头，算是表态这个临时小队成立。

“省时间，任务的情况在路上给你们说，现在开始给你们每个人半小时调整状态收拾东西，半小时之后木叶村的村口集合。”

清彦扫视过两名下忍，运气不错，都是冷静而理性的性格，省了他不少事儿：“考虑到作战的地方是匠之国，你们多带点起爆符什么的，还有这次没有医疗忍者，医用绷带和应急的药材都别省着。”

“是！”

两人应声之后，各自咻地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清彦对着纲手行了个礼，正打算也先行离开，就听见纲手又补了一句：“抱歉，原本是打算让小樱作为同队的医疗忍者一并前往的，但是那孩子现在的修炼刚进入关键的时刻，大概分不出什么余力来出任务……”

“以潜行、观察和必要时候的暗杀为宗旨，尽量避免正面战斗，以和卡卡西尽快汇合为最优先，尽可能地整合多方战力。”

清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以为以我自己的任务完成率，还不需要您这么费心。”

“——既然都当了火影了怎么可能不费心。”

纲手也略微放松了一点：“那么就拜托你了！务必，要圆满地完成任务！”

“于情于理，当然。”

清彦结了个印，也刷地消失在了办公室当中。

*

半小时后。

日向宁次和油女志乃的动作都很快，两个人早早地就等在了村口。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卡卡西的弟子，但是同为一届参加中忍考试的同期，对于这位鸣人的担当上忍还算有些了解。清彦一个瞬身术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身穿暗部的制服背心，背后斜背着一把打刀，腰间则是上下佩戴着一振太刀和一振胁差。

宁次打量了一下刀柄和刀鞘上的刻痕，没吭声。太刀和胁差一并佩戴的形式，他的第一反应是“二刀流”，但木叶的暗部里什么时候多了宇智波一族的其它成员……

“既然都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出发吧，目标是火之国的南境港口，卡卡西应该也是从这里乘船的。”

三个人都不是麻烦的性格，几乎是收拾行囊以后一路直线前进。视野两旁的景色飞速向身后掠去，志乃默不作声地跟在清彦的侧后方，沉默地打量着面前的背影。

——这家伙据说是暗部成员，实际上也确实穿着暗布的制服，但一个暗部成员为什么会带队指引他们两名下忍，就是如今的他自己所不能想明白的问题了。

总之，纲手大人的指示不会出问题，他们也只能尽全力去执行任务。

以忍者的脚程，当日傍晚，所有人在边境的深水港口原地打尖休息，晚饭过后就将连夜乘船，尽可能保证在黎明之前登陆匠之国。

“任务情况已经在路上给你们解释过了，暗号都记住了吧？”

清彦问道：“信息传递上如果出了差错就全完了。”

“我这边没有问题。”

宁次立刻说道。

“我有疑问。”

油女志乃举手：“暗部的暗号不能够随意告知普通忍者，要问为何的话，这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信息泄露……但是您刚刚告诉我们的暗号体系，那是？”

“噢，那个啊，那没关系的，因为它确实不是暗部的泛用体系——这是当年的暗部卡卡西班私下里敲定沿用的，还懂这个暗号的人应该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清彦表情非常平静地说：“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

这个回答大概太硬核了，纵然镇定如油女志乃这般的人，都显得有些微微僵硬。

“那么任务继续。”

清彦看向海面，这是一个每日吞吐量都非常庞大的深水港口，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都会从这里出航，因而流动人口多、鱼龙混杂，情报收集工作也显得相当吃力。

“嘭”地一声，清彦分出了一个影分身来。

分身只冲着所有人点了点头，就结了印消失在原地，显然也是用于情报收集的。

志乃被要求联系商船，而日向宁次则是跟着宇智波清彦的本体熟门熟路地来到了一处小旅馆。经营旅馆的是一个生着蒜头鼻，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狭长的眼睛扫过清彦和宁次的面颊：“二位要住店？”

“今晚住店，一共三个人，麻烦一人准备一碗山葵饭。”

清彦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画了一个小圆圈。

“山葵饭，吗。”

店主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准备的。”

不等宁次提问，清彦就率先解释道：“山葵饭的意思是店主会想办法做出咱们三个仍旧在这片港口的假象，咱们连夜乘船离开的话，要防止被人跟踪。”

并不是所有的忍者都长期呆在村子里等候任务，还有不少人长期潜伏在外，像这样的著名的深水港口，一直都有着情报部门在进行长期监视。

“我家大哥原本就是从事这种这种工作。”

清彦神色轻松地解释道：“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伪装成副食店的店主——因为我们家正好是干这行的，很多时候这混蛋都在本色出演。”

承载着父母的希望，被悉心培养长大，学习了一身本领，最终一切在战争当中付诸一炬。宁次的表情微微一动，看向清彦表情又带上了几分复杂。

和志乃汇合之后，三人迅速地吃了饭，踏上前往匠之国的货船。

——这是一个小国用来运送忍具的货船，以“愿意无偿在途中进行护卫”作为代价，油女志乃说服了对方，让他们混迹在其中。对方似乎同样不知道匠之国发生了变故，得知情报之后还显得格外震惊。

“最近海上可不太平。”

船老大警告众人：“别说世界各地到来的忍者了，就连风浪都比平时这个年份要大得多，未经允许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要离开船舱。”

清彦态度顺从地点头，一点也不像是个特别上忍。星星一点一点地浮现在天空，前往工匠之里的这段路显得格外平静，在宁次360°广域范围的监视之下，除了一两艘并无奇怪之处的别国货船，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等到能够看见匠之国海岸线的时候，三人谢过了船老大，提前下船踢踢踏踏地跑向了匠之国——货船的目标太大，仍旧打算停往匠之国的港口，而倘若想要潜入的话，自然不能选择这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从一个比较刁钻的角度挠身而上，清彦扣上了自己的面具，就像卡卡西的情报所显示的那样，工匠之里显得一片寂静。

——不是那种因为到了夜晚而安眠的寂静，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空旷。通过用白眼进行监视，宁次确认了这片区域里一个活人都没有。

“寄坏虫的信息也一样。”

志乃的手指间停着一只虫子，他正和对方做着无声的沟通：“这里的居民应该都已经提前撤走了。”

“——大规模的人员撤离不可能没有动静。”

清彦摇了摇头：“这里的东北方向就是水之国，如果想要绕开水之国前往更北方的国家，那需要将近一个月的航行时间，大规模的采购生活物资同样会被怀疑。”

“您的意思是……？”

志乃问道。

“假设在这期间木叶的情报网没有问题。”

清彦判断道：“那么最有可能的是情况就是，这里的居民们提前藏在了这座岛的某处。”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了。”

宁次说道，顺带结了个印，扩大了白眼的检查范围，然而仍旧一无所获。

工匠之国的国土范围也差不多有三分之一个火之国那么大，光靠海岸线上的白眼显然没有办法将其一览无余，不管怎么说，向核心区域推进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这应该也是卡卡西的推测路线，总之先做调查吧，他的最后一封情报来自于调查匠之国始祖清明的祠堂，所以先去那边。”

清彦判断道：“你们两个和我保持二百米的安全距离，用宁次的白眼来接收暗号，志乃君你的寄坏虫尽可能用来搜集信息，注意附近建筑物的夹缝和死角。”

“是！”

话音刚落，三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

祠堂周围有明显被翻检过的迹象。

墙壁上有苦无的刻痕，在暗部的暗号体系里意味着“我将前往调查这里”，而如果这个刻痕的表层没有另一个“我已调查结束”安全标记，就意味着第一批情报人员没有成功的离开这里。

当然，没有原路返回的情况也是有的，但这一种侦查路线会使用另外不同的暗号体系，几乎不存在信息传递有误的可能。

清彦抬起头，看着漆黑的祠堂内部，谨慎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