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们确实已经远离了匠之国的祠堂。

清彦一脚踏中的是一个类似空间转移的术式，那里的地势几乎是整个匠之国岛屿的底层。隆隆的震动声当中夹杂着汩汩的水流，就连地下水的结构都被致密的起爆符所影响。震动导致的横波强烈到需要用查克拉来将自己固定在地面上，至于那位自称是匠之国先祖的家伙，他虽然仍旧漂浮在半空当中，但显然，伴随着这片空间正在遭到破坏，支撑他的查克拉都明显弱势了不少。

时间退回到三小时以前。

“一般来说，影分身是用来进行侦查的手段，但是反其道而行之的话，留一个分身在你们身边同样可以起到战术布置的作用，而且比起分身，在各种危险的状况之下，本体能够坚持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清彦的影分身伸出一根手指，冲着两名下忍晃了晃：“就像最初计划的一样——刀剑不会制造出查克拉，而本体在空间的相位置换之前就留下了一阵太刀，足够咱们来安置起爆符了。”

“正是如此！不过这种计划，可真是连我都吓了一跳啊！”

被留下的那振太刀有着漂亮的金色眼睛，语气欢快又爽朗：“顺带一提，初次见面，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鹤丸国永——虽然经历过很多任使用者，但清彦果然还是这其中最容易给人惊吓的那一个！”

第一次和刀剑打交道，理解到对方非人本质的两名下忍都有些惊讶和拘谨。

既无法将其当做是普通的忍具，以人类的形态也不可能视作是通灵兽什么的，但又不可能当做是拥有查克拉的一名独立忍者……反倒是鹤丸国永非常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清彦（的影分身）：“那么，按照计划，应该让我去执行哪一部分呢？”

“志乃君麻烦持续追踪寄坏虫的动向，你们两个仍旧保持二百米左右的距离，宁次保持着白眼继续搜索周围的活人，虽然他们采取了一些不能够透过查克拉的特殊材料，但是不可能所有人都做到严密的防守，你就负责警戒这种异常。”

清彦的视野扫过远处，注视着唯一的地标性景色——这座岛屿的最中心是一座活火山。作为标准的火山岛屿，工匠之国采用岩浆的热度来冶炼忍具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这座火山也一直都保持在可以提供使用但暂无喷发迹象的状态，但如今他们不惜掩藏了整个匠之国的国民也要做出的大动作，是否会对这个庇佑了匠之国多年的火山造成刺激性的影响，谁也说不准。

沿着寄坏虫指示的方向一路攀援，果然，众人在一处充斥着硫磺味儿的断崖之处停了下来。

“那片空间应该就在这下面。”

志乃站在悬崖边上，沉吟道：“这下面给我的感觉很不好，除却查克拉都觉得躁动不安以外，寄坏虫们也都畏缩起来……就好像有什么比它们更加危险的生物在威慑着它们一样。”

——后来，等一切结束复盘的时候，清彦才后知后觉地感叹：这可是三尾的查克拉，寄坏虫们觉得紧张显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怕是历史悠久的虫使一族，也不能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让他们去对付尾兽吧！

当然，在当前的情况下，无论是清彦的影分身还是一众下忍，都是做不出如此判断的，但这不代表他们不能够将起爆符糊得到处都是——将查克拉吸附在脚底，沿着岩壁一路小心翼翼地向下，没走几百米，他们就接触到了那层白眼无法看穿的特殊结构。

“北偏东四十二度方向，有三个人类反应！”

宁次周围眉头，伸手结印，让白眼的感知范围延伸到更远处：“身上穿着奇怪的铠甲，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式……唔，带着不属于他们自身的、惊人的查克拉！他们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赶来，根据速度来看，预计接触时间是……半小时之后！”

“猜对了，既然海岸线上的眼线没观察到匠之国国民的大规模移民，飘在海上的那群暗部也没看到运输国民的船只，那么匠之国的人民肯定都躲在这片土地的某处，只不过暂时咱们还没有发现藏匿地点而已。”

清彦的影分身点点头：“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了，忍者学校里你们应该学过在狭窄空间之内怎样布置起爆符可以让爆破效果得到最高效率的叠加……简单的空间几何问题，志乃你让寄坏虫去指示方位，鹤丸，麻烦你下去亲自安置起爆符，这种建筑材质对查克拉有吸收作用，但是作为刀剑的你应该不会受其影响才对。”

“了解！那么最关键的恶作剧就交给我——”

鹤丸国永身法灵巧地冲着崖涧就这么跳了下去，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中，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隐隐约约的、夹杂着回音的呼声：“我这边已经准备万全！可以开始开工了！”

最后，作为用来传递情报的影分身，自身的消散就是最后信号发出的证明。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匠之国的始祖晴明有些难得灰头土脸地从崩裂的岩缝当中飞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同样被波及导致满身尘土的清彦和卡卡西。

“卡卡西老师！”

两名下忍都有些激动，木叶第一技师的影响力大抵就是如此，以至于让他们看到卡卡西本人还活着，就觉得这个任务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别大意，接下来才是麻烦的地方。”

卡卡西回头，严肃地说道：“这家伙的动力来源可是三尾矶抚的力量，不谨慎应对是不行的！”

“是！”

两名下忍顿时收敛了表情，中忍考试时的场面历历在目，即便一尾守鹤具体爆发的时候距离木叶村的主城区很遥远，但不少人都看见了中忍考试时候我爱罗所爆发出的实力，也对尾兽这种怪物般的实力有了充分的认知。

“我等匠之国的子民，在过去的岁月里，一直都承受着你们五大国的倾轧，仰仗五大国的鼻息苟且偷生。”

晴明漂浮在半空当中，低头俯瞰着如临大敌的众人：“然而我等明明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为精湛的忍具制造技术，我们理所应当结束这个由忍者的暴力所统治和压迫着的世界！是时候将你们这些五大国的忍者一举消灭了——”

“——然后建立由匠之国暴力统治并且压迫其它国家的世界？”

在对方放狠话的时候插嘴确实挺不合适的，所有人都在想。

但清彦确实一本正经地开口了：“那这样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吗？到最后，仍旧会有某个遭受戕害的国家站起来，继续推翻匠之国的压迫……然后一代又一代循环往复，也不见得匠之国能够成功地延续多久吧。”

简而言之，既然你认为你们能做到，那么被压迫的其它国家，也一定会诞生出承载着民族希望的智者：“比如你想象一下，即便是被你们所支配着的这个世界，在未来的火之国倘若突然出现了一个天才科学家，想到了完美复活千手柱间的方法……”

然后结果就是千手柱间开着他的木遁高达把匠之国彻底犁平，考虑到这位忍者之神的个人实力，这种场面完全有可能发生。

晴明：“……”

场面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紧接着陷入了吵架没吵赢对方的无能狂怒。

“你这该死的虫豸！只在口舌上逞能的话，还是把尸体留在这里，只留下查克拉化作提供给我的饵食吧！”

“恼羞成怒了呢。”

两名下忍互相交换着颜色。

哎呀，果然吵架这种事情很少有人能吵得过阿清呢——卡卡西眯起眼睛，有点好笑地看了身边的黑发青年一眼。

包含着查克拉的攻击很难对对方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而单纯的体术，又会因为太过接近而很容易受到三尾查克拉的烧灼，因而几人的招架都显得有被动，但好在大家的基础体术都还算不错，除了稍显狼狈的志乃以外，众人都还算游刃有余。

紧接着，变故陡生。

一开始就冲着这个方向赶来的三名匠之国的男人身穿怪异的铠甲，手持奇异的武器排成一列，和木叶的忍者们遥遥相对。

“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没想到只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和两个中了招需要小孩子来营救的家伙罢了。”

对方面露讥讽：“竟敢在晴明大人的面前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清彦微微眯起眼睛。

他不是个会在乎这种阵前喊话的人，倒不如说，但凡是个经历过战争并且活下来的忍者，就不会对这种干扰产生一丝一毫多余的反应。

他所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这些盘踞在匠之国的国民身上的武器，传来了让他觉得无比熟悉的气息。

难怪是能够拥有自主意识的武器吗……清彦不禁感叹，那大概是他的老对手了，七年间他们曾经无数次在不同的时代互相屠戮，以至于只要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气息，就显得无比熟悉。

——那是时间溯行军的气息。

“……因为我认识另一个叫这个名字的家伙，所以你们这样称呼真的让我违和感很重。”

清彦耸肩，伸手按住胁差：“能够吸收查克拉的武器？在你们一开始泄露这种武器特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必败的结果了——”

青年手中握着胁差，大拇指啵地一声将刀鞘弹开了一点点。

深呼吸。

紧随其后的，是心脏在胸腔当中沉稳鼓动的声音。

“哦哦，真是吓到我了！”

鹤丸国永抬手单臂当开了其中一个敌人的攻击，在间隙当中看向清彦，感叹道：“是‘呼吸’！已经好久都没见过这个了！”

嗯？卡卡西闻言不禁一愣，跟着鹤丸的视线一并看向清彦本人。

原本悠闲到甚至显得有些散漫的气质被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形同出鞘的锐刃般锋利的气势。

“看来不稍微认真一点的话不行呢。”

青年微微垂着眼睛，崖间吹拂而过的山风掀起刘海，松垮的长发在风中轻轻动摇。

“——雷之呼吸，一之型。”

名为鲶尾藤四郎的胁差刀身上，泛起哔啵作响的电光。

紧接着，拔刀斩所积蓄的气势层层拔高，电光从尚未出鞘的刀身一路蔓延至全身，透出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气势来。

大概是某种身体能力活性化的方法……卡卡西扶着护额，兀自分析，看来这家伙在七年之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即便如今的身体状态没办法完美地掌握这种剑技，但是他的刀剑和所有人都有所不同——这是真正地、能够明白如何去配合主人的刀剑，而他们之间又有着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雳一闪！”

倏地，人影在声音未尽的时候就消失在了原地。拔刀斩的特点就在于在刀剑出鞘之前，对方很难预判攻击的方向和范围，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理论来说，这是一种名为“鞘内”的技巧，在呼吸法的强化之下，更是有着兵贵神速的特色。

几乎是转瞬之间，清彦的位置就直逼敌人的近前，在对方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锋就擦过脖子，呼吸、推鞘、拔付、切下、血振、残心[1]，每个步骤都无可挑剔。黑发的青年手法熟练地在地面上扬下一串血痕，保持着警惕的姿势退开数尺，最后再稳而缓慢地将刀剑从锷元收归入鞘。

这确实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刀技，甚至让人隐约回忆起过去自己的父亲在庭院里演示旗木流派短刀法的场景，卡卡西想。

“木叶白牙”在卡卡西非常年幼的时候就自缢去世，实际上并没有多少机会慢慢将家传的刀法一点一点教给他，到最后这点刀技反倒大多都是自己在家里寻找卷轴自行训练的产物。卡卡西甩了甩头，似是要将这点多余而无用的情绪从大脑当中清除出去，紧接着电光火石之间，宁次惊骇地提醒道：“清彦队长！”

明明隔着非常远的距离，另一个敌人身上的武器却像是白龙出岫一般，以刁钻的角度在空中拐着弯向清彦的背后袭来，这完全是普通人的视觉死角，哪怕是想要转身招架，大概也……

“铮”地一声，清彦背后的打刀在一阵白光闪过后化成人形，山姥切国广横刀将匠之国武器的攻击路径拦截在了半途。

“抱歉，虽然身后没有长眼睛……”

清彦一弯腰，将刀锋直直插入虽然使用者已经身亡但还仍想垂死挣扎的武器当中，注视着它化作一阵消散的黑色烟气：“但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懂得留后手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喔？”

见到自己的部下几经受挫，晴明也无法再坐视不管下去。伴随着他的一声低吼，那些残存的甲胄像是听从号令一般从部下们的身上重新漂浮起来，再一件一件拼装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查克拉聚合体的产物吗……看来我也要拿出修炼多时的成果了，要问为何的话，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可不能落在后面！”

油女志乃迅速地结了几个印，最后手指的动作停留在卯之印上：“秘术·虫玉！”

寄坏虫嗡地一声躁动起来，攀附在晴明的身体附近，开始啃食对方的查克拉。

“八卦空掌！”

宁次也悬吊起手腕，运转起自己最新学会的秘技。

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下，饶是晴明，都萌生出了烦躁和不悦的感受。

“雷之呼吸，四之型，远雷！”

金色的雷电撕裂天幕，轰地一声砸落在晴明的身上，这种并非查克拉构成的纯粹攻击让对方在半空中简直一个趔趄。

三尾矶抚的查克拉供应也是有限度的，即便是采集自尾兽的力量，但就像是水管承载的最大流量有额定数值一样，并非完美人柱力的晴明本身并不能自如地去挥洒这份太过蛮横的查克拉。

而就在这时，嘈嘈切切的雷电声在身后越来越近。

“哈哈哈哈，这岂不是送上门的查克拉！”

晴明朗声大笑，神色自得：“你们早该明白，这种攻击对我来说根本不会奏效……”

“——不对，我猜会奏效。”

卡卡西弯起眼睛，一只手明晃晃的雷切已经逼至近前。

只不过他的手里还捏着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白色小药瓶。

“毕竟阿清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手段呢——以前手里没带毒药对这家伙来说就跟出门不带便当一样糟糕。”

卡卡西说道，向前探出右手，雷切的力量迅速破开晴明的防御，却又和那份力量杂糅在一起。

但这已经够了，毕竟他原本就没指望什么贯穿效果。

“珠世小姐的药物，我可以从那边的世界里搬运了不少来着。”

清彦有些愉快地抬起眉毛：“我猜你总不至于能活个几千岁吧。”

手腕一翻，卡卡西手中小瓷瓶的毒药彻底倾倒在了晴明的身上。

下一刻，晴明身上的查克拉蓦地爆发开来，连带着让他发出一连串痛苦到不成词句的吼声。

“……该死的，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晴明瞪大了眼睛，即便加速消耗着矶抚查克拉对自己的支持，但他的身体还是不可抑制地干瘪了下去，手腕不断生出新的皱纹，就连面颊的两腮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凹陷。

“虽然原本是对‘鬼’专用的药剂，但是看来对付你这种死过一次的家伙来说也是特效药呢。”

清彦还刀入鞘，鹤丸国永、山姥切和鲶尾藤四郎三人站成三角，将黑发的青年严丝合缝地围在中央，不留一丝伺机进攻的余裕：“这是让人每秒钟都会持续不断迅速衰老的药剂喔。”

查克拉对于身体的填补绝不是无限度的。

起码对于如今匠之国的技术所堆砌起来的晴明而言，这种填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珠世小姐的药物所带来的衰老效果。

对方的喉咙当中发出浑浊的赫赫哀鸣，像是一捧干枯的柴火般坠落在了地上，艰难地了两下之后，又皱缩得更加枯瘦。

清彦一伸手，鹤丸国永就顺势化作白光，紧接着恢复成原本刀剑的形态出现在了清彦的手中。颀长弯曲的太刀轻轻刺进晴明的后心，紧接着，那些攀附在他身上的特殊忍具在对方生命活动停止的同时，就化作飞灰乘风而去。

“那么，到目前为止，营救人物圆满完成。”

清彦逆着风回头，还刀入鞘：“而剩下的调查任务，还要继续吗，卡卡西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