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他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宇智波意味着什么——或许还需要很多年，海里才会明白他当年遇到了怎样的机会，又是怎样不择手段地把握住，但如今的他自己仍只是个不谙世事，有些狡黠和一腔孤勇的少年。

不过清彦轻描淡写地表示没关系，村子里没姓氏的忍者多得一塌糊涂，他自己家里就住着一位，名字叫天藏——而且名字也是随便叫叫，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立即改别的。

木叶医院里，正好碰到实习中的小樱。

虽然修习百豪之术的期间要尽量避免动用查克拉，但是清理创面，缝合伤口之类的工作小樱却是做得的。对方见到清彦之后眼睛一亮：“清彦先生！上次，委托您从风之国带回来的药草，真是太感谢了！”

“无妨，顺带拜托了一下海老藏老先生罢了。”

清彦摆摆手：“早见这孩子的情况……”

“嗯，在清理了创口之后，还需要定期换药，而且留疤几乎是必然的了……”

小樱分析道：“如果以后要当忍者的话，这种病根会很麻烦，而且这孩子有哮喘，应该尽可能避免剧烈活动才是。”

虽然对自己的病情早有预料，但早见还是意料之中地消沉了下来。

“也无所谓，腿不利索还有手，这么大的世界上怎么能找不到安身立命的手段。”

清彦宽慰道：“你哥能看店，你肯定也能有只适合你自己做的事情。”

“……嗯。”

虽说他自己还想不到到底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法”，但是既然清彦都这么说了，他还是点了点头，以示认可。

到最后，登记身份的时候，这些孩子们互相一合计，决定干脆都姓早见，以示他们是报团的一家人。

“那么，早见海里，早见弥生，还有早见凉太……监护人是宇智波清彦，就这样。”

统计户籍的忍者蹲了蹲手中的资料：“运气不错，小鬼们，接下来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是！”

三人齐齐回答。

*

而另一边，卡卡西放下手中的手稿，重新找到了沉迷小说的乐趣——他甚至还想再看一点。

但影分身已经消散，阿清的本体又还在工作中，自然抽不出空闲下来赶稿。

两天前，在他带着类似于宿醉的头痛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就在清彦的桌子上看到了码放整齐的一小摞稿纸。

——这家伙在简单的交接之后，很快就把文书类的工作丢给了南海太郎朝尊，自己则找来纸笔，真的动手写起了小说。

卡卡西甚至还在桌子上看到了《亲热天堂》的最新作，一时之间尴尬得头皮发麻——虽然书写出来就是让人看的，但是一想到清彦也在看这样的内容，一想到对方是以审视的态度在看他看过的书——那可是阿清啊。

从死亡当中逃脱出来的、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他过去的队友，曾经无数次缅怀过的……

那可是阿清啊。

“我试着写了一点，算是这些年的一些途径见闻。”

清彦的影分身倒是态度坦荡：“你要不要先读读看？”

“唔，那当然……没问题。”

卡卡西拿起了手稿，上面的内容已经是被修订誊抄过一遍的版本，像是他的任务报告一样清晰：“啊，穿越时空的少女回到了五百年前的时代……还有这种事吗？”

没错，这确实是他所途径过的世界的故事，依照着一些自己的理解和艺术杜撰，编篡出合适出版的内容也不算难。

“和之前鬼所在的世界不是同一个，这边的人类大都在承受着妖怪带来的痛苦，除妖师这种职业也就应运而生。”

清彦说道：“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妖怪，那个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卡卡西继续往下看小说的内容：“有的妖怪会产生有毒的瘴气，对普通人产生危害……阿清你是怎么做的？”

“一记风遁·突破，还有除却那些知名的大妖怪以外，多数的妖怪都怕火。”

清彦的轻描淡写当中已经掺杂了战斗的场面：“不过那个世界里想要净化妖气还是需要拥有灵力的巫女才行，忍术的话，只能物理性质地杀死它们罢了，一大堆的妖怪尸体堆积太久，从妖气当中也会诞生出全新的危险东西。”

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世界的过客，而非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在杀死时间溯行军的任务之外，要尽可能避免做出对整个世界的走向产生干扰的事情。

“听起来也是很危险很麻烦的地方啊——人类和妖怪的孩子？半妖？”

卡卡西精神一振，开始沉浸入小说的故事里，结果薄薄的几页纸看完，影分身却早就已经消散了，连他的阅读评价都没听到。

——但是他现在真的很想看后续！

没想到阿清有这种才能的吗……或者说这家伙才是稀奇古怪的天才吧，做忍者以外的任何事情他好像都很擅长啊？

薄薄的几页纸被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遍，反正昏迷一天差不多要瘫三天查克拉才能彻底恢复，决心给自己放个假的卡卡西叫来了物吉贞宗——他总觉得胁差应该配合清彦作战的机会更多一些：“阿清他度过的这个世界，大概是怎么样的？”

于是物吉贞宗也过来分享了这个少年少女冒险故事的开头：“啊这些，大多都是他从戈薇小姐那里听来的故事啦，清彦大人见到他们已经是一段时间之后了——那时候有妖怪想要和时间溯行军一起作乱，清彦大人是作为时之政府派遣的审神者突围的时候遇到他们的。”

物吉贞宗开始描述自己见到的场景：“那个时候戈薇小姐已经是很出色的巫女了，大家也曾经并肩作战过……一边是对付时间溯行军，一边是对付妖怪嘛。”

金发的刀剑下了眨眼睛：“虽然剧透不太好，但是男女主角已经结婚了喔。”

“……！！”

知道这故事HE了总归略微冲淡了被剧透的心情，卡卡西顿时对清彦的过去更加好奇，但就像是等新书发布很痛苦一样，即便他看到第一手的手稿，同样等得很焦灼：“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故事，一定会大卖的。”

“嗯，我也觉得！”

物吉贞宗元气满满地回答道：“因为是清彦大人的书嘛！”

等到清彦带着几个孩子回本丸的时候，就看到卡卡西拿着一把小凿子坐在房顶上，在一下一下地修屋顶。

“怎么了？现在你不是应该在休息——”

作为过去的队友，他当然知道卡卡西的查克拉量对身体会造成怎样的负荷，透支一天在病床上躺三天完全是常态，嗑着兵粮丸都救不回来：“别太勉强自己比较好喔。”

“偶尔也需要适量活动的嘛。”

卡卡西挠了挠后脑勺：“天藏去田地附近里了，虽然查克拉基本耗尽了但是他好像对钓鱼特别有兴趣，现在留下来的大多都是短刀，他们上去修还不如我来。”

毕竟起码从长相上他是个成年人。

终于抵达目的地，清彦的身后，冒出来三个小脑袋。

“阿清你这是……带了新刀？”

刀剑的付丧神和人类长相几无区别，没有忍犬的嗅觉补正，他也很难分出来这二者的区别。

“是人类，人类啦卡卡西！清彦刚刚办理了领养手续喔！”

古鲁克甩甩尾巴：“今后这几个小鬼在成年之前就要在这里住下了！”

“啊，真是意外……”

卡卡西感叹了一下，又觉得说不定也没那么意外——既然能用稀松平常的态度收留他自己和天藏，那么这也是阿清能做出来的事情，但……

卡卡西又想到一个致命问题：“那他们姓宇智波？”

“姓早见，我还没那么夸张。”

清彦招呼着刀剑们去给这些孩子安排房间，顺带让年龄最大的海里先换好衣服再过来找他：“正好前些日子在火之国的都城附近置办了一处铺面，村子里买下的那家打算之后慢慢交给这孩子管理，火之国那一个让小豆长光过去。”

“甜品店啊。”

卡卡西回想着村里那家堂而皇之挂着宇智波一族族徽的店铺，说真的他的上半辈子都没想过能在木叶村的商业区看到这个：“这个，小姑娘会比较喜欢？”

“性别的刻板印象吧？无论什么人都应该有平等地享用零食的权利才对。”

清彦对这种观点大摇其头：“而且其实店里主要是买奶茶，甜品是顺带的。”

又是奇怪的生僻词了，卡卡西想，不过他最近也已经有点习惯了。

不管怎么说，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卡卡西对于清彦的这些“经营方略”可以说乐见其成。

不知不觉间，这个本丸里人类的比例正在逐渐增加。就好像统御着付丧神的审神者身上逐渐累积了属于普通人的烟火气，距离那个缥缈又难以琢磨的位置越来越远。

写书的工作因为本体的归来又继续进行了下去——当然，这是因为又可以重新分出新的影分身，至于本体，如今所需要完成的工作还有很多。

“开一家奶茶店所需要的配料大概有这些，如果想要尽早营业的话，你可能从早上五六点开始就要爬起来准备当日份的材料了。”

小豆长光要忙着新店的筹备，剩下的刀剑也各有各的任务，清彦分身乏术之际，干脆用本体上场来教导这孩子：“芋圆也需要每天提前煮好，寒天粉之类的，每天需要当日供应，基础的菜单已经提前整理出来了一份，你可以先拿这里的菜单练练手。”

海里还没能接受自己的人生目标从成为一名忍者变成了开一家店，这个目标就从开店一路垮塌下去，变成开始在厨房里搓芋圆。

煮熟了以后要立刻用冰水冰镇才行！太鼓钟贞宗在旁边监工：“而且旁边的奶锅也快好了，记得同时准备做姜汁撞奶。”

海里：……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但是太鼓钟贞宗拎着一个汤勺站在他身后：“可你不是要还清彦大人医药费和住宿费嘛。”

海里：“…………”

卡卡西看得好笑，虽说已经有了要庇护弟弟妹妹的心思，但是果然还是少年心性，要知道他们这个时代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孤儿为了有口饭吃就可以去拿着手里剑刺杀同类，以为了在团藏养蛊式的训练法当中存活下来。

死在乱葬岗上，或者死在训练场中，或者……活下去。

不过，这正是属于少年人的特征——稍微一侧身，他就可以看到有个小脑袋在自己的身后转来转去。

“出来吧。”

卡卡西收拢起手稿，他现在已经看到“大家一起组团寻找四魂之玉”那个进度了，不得不说看小说这事儿真的有瘾：“你在我后面看了很久了吧？想说什么？”

“那个……是旗木卡卡西阁下吧！”

这些天在清彦的店铺里帮忙，他也听说了不少木叶村的忍者，知道宇智波清彦是个近几年才回村的暗部成员，而面前的这位银白发的家伙则是不输给清彦的话题王——被别人提起来的频率极高。

“您能教导我成为忍者吗！”

“……嘛，但是这里是阿清的家啊。”

卡卡西慢吞吞地说：“忍者的入门倒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如果阿清不同意的话是没办法的喔？”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坦荡地住在别人家啊！海里的内心疯狂吐槽。

“不过——在完成自己日常工作的情况下，我想阿清应该也不会阻止你自己阅读些书籍才对。”

卡卡西抬起眼皮，状若无意地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提炼查克拉的方法就在你今天看的菜谱附近——顺带一提它旁边是《常用草药大全》。”

阿清的书架放得也太乱了——下次抽空去整理一下吧。

海里一副如遭锤击的表情。

“剩下的忍术卷轴其实也放得很显眼，里面不乏宇智波一族秘传的火遁术，想来他应该也不会避讳着你去看……说起来这种大家族都有一套自己的忍者培养途径，如果海里你有心的话，这个年纪应该看得懂才对。”

卡卡西笑得弯起了眼睛：“毕竟我六岁的时候就是中忍了嘛。”

他还太年轻，或许年轻人只会想着拥有力量就可以保护重要的人，卡卡西甚至能透过这样的眼睛看到过去的自己，他也曾经如此坚信着……算了。

他没说“成为忍者获取一个护额意味着什么”，也没说“忍者的世界里也有普通人理解不了的辛酸”，既然阿清自己都不在意这些，那这当然也不是他需要特地触及的东西。但这一点点的提示已经足够，海里神采奕奕地道谢：“非常感谢您，卡卡西阁下！我去给店里送芋圆了！”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房间里，黑发的青年——有两个，正在伏案工作。

其中一个刷刷地下笔不停，偶尔修改涂抹，另一个面前则摊开了一张地图，旁边堆满了一摞明显是从图书馆借来的、各个国家和地区的风物志。

“阿清？”

卡卡西敲了敲纸门：“长时间用影分身进行脑力活动的话会神经衰弱喔。”

实际上无论分出多少影分身，疲劳最后都是会累加在本体身上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鸣人那样能用影分身组成一支足球队自己跟自己踢着玩，这个忍术在很多时候都需要量力而行。

比起天藏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别的什么都不想，说不定这种生活状态更疲惫一些，有那么一瞬间，卡卡西甚至如是想道。

原本这种遍及整个世界的计划，也不该是由一个人完成的。

不过作为审神者，负责决策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清彦也完全没有任何想要推卸责任的想法——如今大家的时间越来越紧张，他自己这边也需要尽可能加快进度。

影分身抬起头：“卡卡西，你想看新的稿子？”

“呃，不——当然也是想看的但是你们这种工作强度……”

是会出问题的。

他本来想这么说，但是看到桌子上堆砌的茶和茶点以后这句话被刹住了——对方不止看上去不怎么累，甚至还有空喝茶吃点心。

他干咳一声，走了进去：“你在看什么？”

“想找找看哪里有可靠的工程队。我爱罗那边大概需要一支队伍来建造采油井。”

这话说给鸣人估计只会得到一圈蚊香眼，但是卡卡西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石油原油？你之前去雨之国花钱又买了一套输送管道就是为了这个？”

“嗯，而且把管子内部承压范围调整到了8Mpa，还好剩下的相关标准朝尊还记得，我都已经忘光了。”

清彦摸了摸头发：“我爱罗那边这个问题能解决的话，砂隐村整体的经济实力会上一个大台阶吧。”

不止如此，还能解决一大群人的就业，并且连带着原油开采盘活一大片新的产业。

从收到我爱罗的飞丸传信开始，他就几乎一步不停地开始筹谋这些规划，虽然大多数时候清彦的计划都只埋在心里，但是告知卡卡西也未尝不可。

银白发的上忍自来熟地在旁边坐下，同样看着地图：“工程队的话，正好我知道一支可靠的队伍。”

“……？！”

清彦抬头。

“在波之国，而且碰巧我和他们有点交情——不过如果不是由我，而是由鸣人来委托的话，估计效果会更好吧。”

达兹那先生既然可以缔造出鸣人大桥，应该也能够做出合适的油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