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这小伙子叫雷门越历，目前的工作是维护医疗班使用的液体电池。这一次的演习活动，是因为要打算挑几个合适进“技术班”的成员，才特地来作为随队成员参加。

“那你找到了吗？”

清彦好奇道。

对方摇摇头：“忍者的教育太基础又太庞杂，即便是收纳可堪使用的人才，到了我们通讯技术班之后还是要进行进一步的培训才行——就像是清彦先生您在暗部里接受的刑讯与耐受训练、抗药物训练、追踪与反追踪教育一样。”

深造嘛，都一样，医疗忍者也需要在进了相关编队之后重新学起，而小樱如果不是在忍者学校的基础打得好的话，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入了门。

“现在，忍者学校的教学内容在数学上涉及平抛运动，简单的物理规则，简单的环境推断、野外植物学、情报图形学等，但是对于我们所需要的那种人才来说，这种教育还是太粗浅了。”

十二岁就毕业的孩子学异世界的初中物理和初中生物本身就为难他们了——清彦则是如此想道，哪怕忍者世界的紧张感远超于那些和平的世界，但是年龄伴随着理解力的增长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击破的。

当然，此处又该讨论到五岁上战场的卡卡西……算了还是应该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

雷门越历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而且就算理论知识教得再多，忍者学校的毕业生大多数还是要以作战能力论成败的，如果让他们进一步学习更加艰涩的知识，或许对他们而言也是无用……”

清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这总的来说就是，人类的精力是有限的。

想要练成日向一族的柔拳法，有一套非常苛刻而详尽的修炼体系，其中一个训练步骤叫作“千本组手”，也就是说，要用不同的形式、不同的战斗模拟场面对战一千组，才算这一个阶段的训练完成。

想要修炼出小李他们的八门遁甲，很多的修炼过程更是要冒着生命的危险。宇智波一族的手里剑术有着非常详细的教导方法，清彦的童年时代拼死拼活拿了个及格分，而旗木一族的短刀术也是从能够拿得动刀的年纪就要开始做挥刀训练，根本没有所谓“童年”这么一说。

忍者的人生，大抵如此。

而经受这种教育培养出来的忍者，自然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学习更多的东西——比如模拟电路什么的。

至于忍者之外的世界，这个世上大多数人还挣扎于“能不能在忍者的倾轧之下活下来”，想要高屋建瓴地讨论些上层建筑，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总之，因为您好像之前一直都没有研究这方面的想法，所以我也总是不知道是否应该拿这些事情来打扰您……”

年龄明显小一些的雷门先生露出拘谨的表情，不禁用上了敬语：“因为……大家都知道，您已经几乎没什么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宇智波清彦，更像是个世界的工具人。

和忍者作为村子的工具人一样，从奇妙地出现开始，就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带着他的刀剑部下忙于各个领域，以至于两年内就已经达到了足够惊人的成果——虽然作为一个木叶的忍者，这样的成果主要体现在风之国，这点也让少数人心里犯嘀咕。

但在雷门越历看来，这没什么值得被诟病的地方——砂隐和木叶的同盟关系如今可以说空前牢固，而两年之前，正是这个人去重新签署了两村之间的同盟协议。

“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

清彦同样也很兴奋：“能有这种想法，我真的非常高兴！”

当日，就在卡卡西卸下了一切伪装，开始一点点挑选自己拍出来的照片时，就听见本丸里正在大张旗鼓地折腾着要待客。

“达兹那先生亲自来木叶了？”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之前也有酒商来木叶想要进口些红酒，那个时候清彦就像是这样指挥着刀剑们“郑重其事”地摆出了招待来宾的态度，而考虑到阿清之前一直在忙于砂隐村的原油开采事业，那很有可能……

结果走进来的家伙，穿着平平无奇的木叶忍者背心——这人看上去面生，应该不是常规作战部队的。

结果对方倒是认识他。

——当然，作为木叶的精英上忍，认识他是理所当然的。

“卡卡西阁下！”

雷门越历一副更加惊喜的样子：“没想到您住在这边啊！”

卡卡西：“……”

而且还咋咋呼呼，他给第一印象增加了一笔，这人怎么像鸣人一样……

“唔总之，各种各样的原因啦。”

卡卡西含糊着将这个问题忽略过去：“阿清，这位是……？”

“是雷门先生，从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远距离通讯设备的研发工作！”

清彦的眼睛亮亮的：“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考虑简化现有的晶体管计算机，还有在这个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一系列通讯体系——”

“是是——”

卡卡西无奈地抬手：“那么你们给火影大人提前备案了吗？”

“……”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几乎是演习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直接跑回本丸了。

卡卡西捂脸：“……算了，我就知道。”

他结印分出来一个影分身：“你也别跑一趟了，我帮你去通知吧。”

从饭桌上开始，两个人的技术交流就让这个本丸里大多数的人陷入了迷惑。

对于雷门越历来说，使用查克拉作为能源，将液体电池当中的液体作为一种转化储存和保持的过程反应液是一种稀松寻常的基础思路，而清彦受到的教育里则根本没有掺杂查克拉这个部分，是异世界正统的工程学教育，两者之间有交叉部分，也有完全不搭边的。

毕竟，空间忍术，通灵术和一大部分医疗忍术，在清彦眼中算得上是这个世界里独有的知识黑箱；而集成电路板，激光蚀刻技术和液晶显示屏一类的内容，在雷门越历的眼里同样属于天方夜谭。

当时应该带几本课本回来……清彦有些遗憾地想道。

“我，我们这个班还有不少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听到最后，雷门越历激动得满脸通红：“清彦先生，您如果在技术班的话，应该早就是分队长的位置了！”

卡卡西：“……”

清彦：“……”

卡卡西：“因为我当时是队长所以晋升途径被堵死怪我啰……嘛开玩笑的，影分身已经跟火影大人阐明情况了，如果能做出来可靠的产品，大概会先让几支忍者部队试用，总之是让你们先试试看的意思。”

说到这里，雷门越历当然也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言：“当，当然，清彦先生自然不会是介意这个的人……”

“先从短波通讯开始吧，发报机和通讯基站，这个还是很容易的——密码班说不定会因此忙起来也说不定。”

清彦宽慰性质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还有最简单的矿石收音机——不过如果没有发射信号的地方，收音机也接收不到什么东西。

通讯忍术是个非常玄妙的东西，尤其是配合木叶山中一族的心转心之术，所能达到的心灵通话效果更是令人震惊，时隔两年，清彦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海绵吸水般的学习热情——毕竟如果基础知识层面双方不互通的话，是很难在割裂的知识体系上建造起什么新东西的。

而以雷门越历为核心的一群“技术兵种”则对于清彦带来的那些知识更感兴趣一些，从电工学到通讯基础，模拟电路和数字电路，也难为了这些“忍者学校里只教到平抛运动”的家伙们，聚众群情激昂地讨论着傅里叶变换和拉普拉斯方程——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它们换了别的名字。

于是……未来的一周，全都在知识交换的过程当中度过了。

雷门越历所在的技术班也有自己的大本营，具体制式和勘九郎他们用来制作人偶的公房差不多，但大多数设备都带电。清彦单独找了个大房间，挂上小黑板，一人一个笔记本地上大课科普——有哪些自己记不太清楚的内容，就让巴形薙刀代为解释。

——当年坚持下来的，一刀账的刀剑每一人负责记录一部分的知识，在如今终于产生了效果。

纲手曾经好奇地旁听了一次，当时正好清彦拿着小黑板在科普戴维南等效电路，因为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有着技术基础，如今只不过是要火速补平那些欠缺的基础知识罢了，讲课的速度快得离谱，替换到异世界的进程，大概一天能讲出去半本书。

纲手：“……”

虽然她在医学上可以堪称冠绝整个世界，但交叉学科并不是她的强项。火影大人勉强听了大半节课，搞清楚了这些知识即将运用到什么地方之后就宣告放弃，纲手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找到了清彦，意味深长：“既然这些内容都是成体系的，想个办法把它们整理在一起，编一本教材出来吧。”

“……谨遵您的要求。”

清彦的表情先是诧异，再是了然，最终重归平静。

这份工作，纲手给他记了一个长期的A级任务——通讯能力的强化，无论是在战争当中还是普通的生活里，都算得上是种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近期清彦在给技术班“上大课”的事情，在上忍会所和暗部当中是公开的秘密。因为这课并没有局限于只有技术班的人能过来旁听，偶尔也会有人秉持着好奇的态度过来听一会儿，但大多数人都挂着蚊香眼铩羽而归——让从小到大的教学内容是“如何快速高效地杀人”的家伙们一下拔高到无穷级数和强电基础的程度，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清彦来者不拒，但也不勉强，在讲课这块一副愿者上钩的态度。

只不过能跟上进度的人实在不多，清彦一直做好了人数逐渐减少的准备，直到有一天他在这间教室里看到了斯凯亚……还有天藏。

“情报科也收到了通知，因为据说你们要做一种叫做发报机的东西，所以火影大人有安排我们配合密码班尽可能地学一点，不要求精通，但是要听明白大致使用方法和基本原理。”

但是天藏绝对不管这个的吧？？

清彦瞪大了眼睛，看着卡卡西带着那种迷惑性质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很快，这种惊讶就变成了了然。

当团藏拄着拐杖走进这个教室的时候，连原本叽叽喳喳讨论问题的人都忍不住噤了声。

团藏用自己唯一裸露出来的那只眼睛扫视一圈，紧接着视线停留在了讲台上的那个人身上。对方手里正捏着一根粉笔，和一只本体不知道是什么刀的刀剑正讲着什么是滤波器，后者很迅速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长串的公式，两个人配合得默契极了。

他耐心地听了一节课的内容。

“让我有些想起过去的大蛇丸。”

团藏眯着眼睛评价道：“总是热衷于学些稀奇古怪的知识。”

“怎么敢和传说当中的三忍相提并论。”

论阴阳怪气，清彦也并不打算认输：“我只是把从别的地方学到的知识原封不动地传授过来罢了，怎敢和从零开始向前探索的求道者相比？”

团藏：“……”

大多数时候，忍者这个“职场”是上下级关系非常严格的，所以他真没想到对方真能开口就怼。而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一个小辈骂起来……那绝对是他自己丢面子比较多。

表情明显更烂的团藏当即拂袖而去，但他留下的部下倒是没走——面颊上仍旧扣着面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学生。

也罢，木叶正规部队所获悉的情报，根部肯定也是要派人知悉的，清彦摇了摇头，很快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抛之脑后。

回到本丸之后，憋了大半程的天藏终于忍不住吐槽：“我上次见到团藏大人那副表情的时候还是迈特凯前辈想要申请加入根部，结果被团藏大人驳回了。”

清彦原本正在喝味增汤，噗呃一声呛住，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还有这回事？”

卡卡西抬起眼皮，顺手拍了拍这家伙的脊背，无奈道：“实际上是因为当时我加入了暗部，所以那家伙立刻吵着闹着也一定要跟进去……当然，三代大人肯定是立即拒绝了。”

三代大人表现得十动然拒，然后他就不死心地找到了根那边。

紧接着阿凯死缠烂打就差满地打滚地试图说服团藏，当时的天藏还被称作是“甲”，刚开始训练没多久，因为迈特凯闹出的动作实在太大，他怀疑半个根部都听到了这家伙的喊叫声。

团藏：“…………”

他露出了仿佛吃了只苍蝇的表情，又没办法把一个战功赫赫的忍者就这么砍死。

“然后他当时就摆出了这么一张脸。”

天藏有模有样地学了一下，再度让清彦忍不住笑出声。

有那家伙在的地方，气氛就总要轻松一些。

“不过这次回来，我也是有事情要通知的。”

笑完了之后，所有人的表情又都严肃了起来。天藏坐在桌边，看着地图上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的狼哭之里：“你知道，我在那边潜伏了三个月。”

清彦点点头。

这三个月里风之国的石油钻探业务有长足进展，而他自己新书发售的第一笔稿费也已经到账，红酒生意蒸蒸日上，最初和鸟之国所签订的三年契约已经即将到期，他最近正琢磨着，要不要对方派几个学徒过来，从酿造工艺到贮存存放，从头到尾学全一些。

“基本上可以确定，那里是宇智波鼬取药的地方。”

天藏说道：“狼哭之里的药总体上来讲分为上品，中品，下品三种，从上到下对身体的副作用逐渐累加，以下品最为危险。我在这段时间里调查了他使用的药方，大体上药效是激发一个人生命的最后潜能。”

这点清彦心里有数：“除此之外呢？”

“那座岛上封印着一个超危险的怪物[1]……不过已经被重新封印回去了，用的就是火影式耳顺术。”

天藏耸肩：“我一开始还用得不怎么样呢，没想到紧急情况下人的潜能果然是不一样的……不过这也是题外话，宇智波鼬应该对这件事不知情。除此之外的重点在于，我发现了这个。”

他摊开手，手掌当中，是一截断掉的刀柄。刀柄上还连着一点点的金属刀刃，但已经锈蚀得很严重了。

“这是什么？”

卡卡西伸手扒拉了一下，上面除了斑驳的锈迹以外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完全只不过是普通的断刀罢了。

清彦也接了过来，几乎是触碰到了刀柄的一瞬间，他就瞳孔一缩，紧接着仿佛无事发生一般恢复了原状。实在是难以让他不惊讶，即便是心里有了猜测，即便是宇智波鼬已经给出了足够的暗示，但……面对着自己七年来从不停息讨伐着的敌人，或许任何人都无法平静对待。

这是时间溯行军的残骸。

“——从刀柄的制式上来看，是短刀呢，应该有些年头了。”

他看上去毫无异常地把玩了一番，重新交还给了天藏：“你是在附近找不到工作的流亡忍者那里发现的吗？”

“是在那个曾经封印着怪兽的祠堂当中。”

天藏摇了摇头：“这座山里本身就流传着狼形怪物的传说，也因此三座山的名字才都与狼有关，但是在我打听之后才发现，那个关于魔狼的传说，还有另一部分。”

——他们说，邪恶的神，将魔鬼引来了这个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