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瞬间，卡卡西的脑子里反应过来了太多东西。

这支队伍里除了他以外，没人受过读唇语的训练，剩下的两名上忍当中迈特凯连课本都懒得看更别说暗部的特殊训练，宁次或许有心，但仍是太年轻了。

也就是说，鼬的这一连串动作，毋庸置疑是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

——什么信息？

他的第一反应是鼬在挑拨离间，毕竟想要把一个忍者逼成叛忍的手段之一就是“村子的不信任”，或许晓组织希望用这种方法针对阿清……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不是他印象里宇智波鼬的行事风格。

而且如果目的如此话，他大可以将这句话彻底说出来，而不是用唇语只传达给自己一个人。

第二个念头是敌人或许来自于阿清带来的刀剑，但这仍旧是一个不可能选项，阿清说过有些灵力不济或者性格暴戾的审神者有可能会导致刀剑暗堕，但不管怎么看，阿清身边的刀剑们都没有这种迹象。

他在树下阖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排除所有错误选项，剩下的那一个……

良久。

直到三三两两鸣人的影分身都围了过来，超大声地谴责：“卡卡西老师！明明其他人都在努力修炼，你居然在这里偷懒！”

“嘛，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特权啊——”

他听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笑得眼睛弯弯的：“影分身的修炼会产生很多精神负荷的，解除□□之后回去吃饭吧！”

*

另一边。

从木叶南部的港口出发，一路向东，最大的一片孤立岛国就是水之国。

途径的岛链国家包括狼哭之里，南侧的海之国，水之国附近的波之国，东南方向的匠之国……这一系列的岛国星罗棋布，全部都散乱分布在这片海域之上。

沿途在匠之国补给一次之后，清彦重新登船，混在一搜忍具押运的货船上朝着水之国进发。

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是这些工匠们态度都颇为恭谨。

“真没想到清彦大人会亲自来坐我家这艘小船，简直上上下下都蓬荜生辉了！”

络腮胡子的男人站在清彦的左后方：“匠之国如今逐渐接到那么多武器以外的生意，还都仰仗您的照拂。”

“怎么会？那都是你们自己技艺精湛的功劳。”

清彦保持着商业笑容来回推让：“只是帮忙疏通了些销售渠道罢了——这些事即便不是由我来做，用不了多少年，也一定会有人做到同样的事情。”

“哪里哪里，怎么会……”

对方夸张地拔高了声线，礼貌而客气的互相吹捧，不管怎么说，宇智波清彦是匠之国的大客户，为这个国家带来了巨量的订单这一点，都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宇智波”这个在几年前还沾染的鲜血的名字，也逐渐在被别的什么东西所替代。

海面上，逐渐泛起潮湿的雾气。

海岸线被隐藏在浓重的雾气当中，倘若没有灯塔的话，根本无法辨别入港的方向。灯塔执勤的忍者有节奏地打出灯语，引导船舶靠岸，紧接着，负责校验货物的忍者就会来验收这一船的物资是否符合规格。

这是雾之里每日无比寻常的日常。

船员也需要被检查，防止带来别国的间谍、密探或者些死不要命的亡命徒，矢仓被幻术控制之后的恐怖统治为雾隐带来了很深重的负面影响，其中之一就是叛忍的数量激增。

即便如今新的五代目水影已经从矢仓手中夺回了统治权，这个国家所面临的伤痛，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下一个！”

负责搜身的中忍喊道：“好，你没问题……下一个！”

清彦施施然走过去，额头上戴着木叶的护额。

“你……你是什么人！”

果然，对方紧张起来，很快他的身边就呼啦啦地围了一群人。

“我想用来送信的忍鹰应该已经飞到这边了，虽然穿越大海比较困难，但这并不是忍鹰无法抵达的距离……这是火影大人的手谕，我来给你们送必要的通信设备。”

他笑了笑：“木叶暗部成员，现兼通讯班成员，宇智波清彦，请多指教。”

火影的手谕做不了假，在一番核查校验之后，他的前后各围着两名忍者，被警惕地送往了雾隐村的内部。

——这村子需要烘干机，这确实是他的第一想法。

过于潮湿的环境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东西容易长霉，关节容易发炎，一系列阴雨天气发作的疾病都会更加严重，还有这里的人吃饭口味都很辣。

当然，作为忍者来说，这都算不上是什么问题，清彦跟着前后一言不发的忍者边走边在心里吐槽，毕竟行程实在太过无聊，这些家伙警惕异常，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五代目水影，是个长得很好看、同样也很有气势的女性。

血雾之里素来排斥血继限界，五代目却是同时拥有融遁和沸遁的能力，能在这样的恶劣环境当中杀出一条血路，实力可见一斑。

“木叶暗部，宇智波清彦，按照火影大人的指示，在贵村进行信号塔、通讯器和发报机的安装敷设。”

照美冥的心情有些复杂，比起作为忍者的名声——毕竟宇智波的名号无人不知但大多数人知道的都只有鼬——面前这人作为商人的名声反倒更响亮些。

他这次带了不少封印卷轴，其中一个大得夸张，里面是提前加工好的装配部件——一式两份，分别要送往水之国和雷之国。这些东西将重新构建其五大国之间的通信体系，在今后国家与国家的沟通之间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五代目水影看了一眼那个过于巨大的卷轴，拖着下巴，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木叶也是放心，肯派遣最后一名宇智波一族的成员过来——”

“那是当然的，毕竟每抵达一处，在架设好通讯设备以后，我都会通过电报向木叶方面报平安，等哪一处的信号中断，就意味着我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不测——等到那个时候，火影大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您说对吗？”

清彦仍旧挂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仿佛自己刚刚说出口的，只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玩笑话。照美冥深吸一口气，木叶派来的家伙果然不是善茬，这句话就意味着，倘若清彦在水之国的地界里发生什么意外，那么距离这里最近的雾隐村一定难逃其咎。

如今的木叶不比当初，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的时候，就连宇智波鼬那个年龄都被逼上了战场，木叶忍者村胜利的背后是惨淡的代价，也因此面对云忍的挑衅才忍气吞声的牺牲了日向日差，而如今，战争当中存活下来的前辈如日中天，新的一代又逐渐长成，早就不是当初可以被外村拿捏的立场。

“那么就请尽快吧。”

照美冥说道：“我们雾隐村不是木叶忍者能长久居住的地方。”

*

清彦被安排了一处偏僻安静的住所，相比于雾隐村的核心区域，在这里就算惹出什么乱子，也很难波及无辜。住处装潢还算熨帖，一日三餐会有人专门送上门，照美冥特别派遣了一支四人小队负责学习这种“特殊的通讯设备的使用和维护方法”，在工期之内全称监督，也负责搬运重物之类的粗活。

他的住处四周，都有暗部如影随形。

对此，同样清楚木叶暗部运作体系的家伙显得无动于衷——这是正规的监督流程，两人一组作为轮替，一天24小时全天候待命，将一切可能发生的东西扼杀在摇篮当中。

甚至这些东西他自己还更习惯一些，毕竟在监管那些遭到引渡的重刑犯时，他自己也曾经在相关的暗部分队里工作过。

他掏出千本，戳破自己的食指，结通灵术的印，嘭地一声，一个简易的、混杂了查克拉充电装置等乱七八糟功能的通讯机就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清彦一回头，身后的雾隐忍者小队成员们刷刷记笔记。

“嘛，总而言之，定向联络的是这种设备，但是需要一定的忍术基础……这个只是做出来联络我的本丸的，需要安装给你们雾隐的是别的版本。”

清彦指了指这个差不多有大型书包那么大的通讯器，这可比异世界使用的版本要简陋多了：内容上多了不少的封印术术式，嵌套着不少连他自己都不算特别清楚的符篆，甚至上面还诡异地戳着一根天线。

“这个，能一路联系到火之国吗？！”

身后的忍者们显然有些震惊。

水之国和火之国中间的距离可是隔着一片海域，就连通商都要考虑洋流和天气的影响，竟然……

“啊，理论上应该没问题，不过我还没真正在这么远的距离当中尝试过……”

黑发的青年结了个未印，在感受到查克拉的激发之后，通讯器开始发出嘈杂的、滋滋的响声。

“可能频率有些不太合适……不过除了木叶各个部队的中距离通信和木叶和砂隐之间的通讯频段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频段在被占用才对……”

他伸手在箱体的上方拍了两下：“接触不良吗？再试试看……”

“请……请问！”

站在他身后目不转睛看着的其中一人突然有些拘谨地开口。

“怎么？”

清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个，您好，可以称呼我为长十郎……”

这家伙看上去明显还很年轻：“我想请问，您刚刚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外部敲击可以有效改善这个设备的运转情况是吗？”

清彦：“……”

他僵硬了一下：“不，这个只是我的个人习惯。”

长十郎还想问点什么，清彦抢在对方开口之前再次强调：“用千本扎手指而不是咬破也一样，我这根千本是消过毒的我就是有点担心会破伤风……”

战争时期没得挑当然只能随便凑合，现在勉强算是和平时代当然需要追求更精致的生活了……如果不是通灵术他自己用得不太熟所以新鲜血液效果比较好的话，甚至还可以提前抽好血加入抗凝血剂做成胶囊随取随用。

哦，长十郎表情有些麻木的点了点头——早听说宇智波清彦这号人名声在外，果然商人的身份比忍者要响亮一些……

在调整了几个旋钮之后，通讯器的另一端终于不只是沙沙的噪点，而是出现了规律的敲击声。

两长一短，重复三次之后，清彦也伸手在桌面上敲击回应。

暗号终于对上，对面传来有些嘈杂激动的声音。

“啊！是清彦大人的联络！”

“审神者大人的通讯申请……接通了吗？我第几个说话？”

“排好队排好队，大家别挤！”

“喂你们几个！别给主公大人添麻烦——”

一阵混乱之后，终于，从扬声器的另一边听到了有些略带噪点的、长谷部的声音。

“清彦大人，这里是长谷部，本丸的工作在三日月的指点下有序进行，目前没有特别需要您来定夺斟酌的部分，您现在身处什么地方？一切安全吗？吃的东西还习惯吗？需不需要我们派人过去给您送便当……”

“太啰嗦啦长谷部！也让清彦大人说说话嘛！”

迅速就有短刀开始抱怨。

清彦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听他这边有响动，通讯器的另一端迅速安静了下来。

“我这边也很好，刚刚抵达雾之里，水影大人安排了一支分队负责学习这些设备的使用，现在就在我的身后，唔，其中一个叫作长十郎——”

清彦看了一眼因为被点名而满脸通红的长十郎：“暂且一切正常，很安全，便当不用送了你们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大事儿还是从这个频段通知我……我大概每天下午六点以后会在房间里接收信号，以上。”

之后，好几振刀剑都轮流通了话。考虑到清彦暗示还有雾隐村的人站在清彦的背后，刀剑们在通话内容的遴选上都还算收敛，大多数都是汇报一下各自负责的工作内容和项目近况，很少涉及忍者相关的事宜。但不难看出，这些通信对象当中每一人的声音都带着关切和热忱，忍者大多数都是些情绪不显的角色，雾隐村更是多年都被“血雾之里”的阴影所笼罩着，见到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年少的长十郎也微微动容。

“唔……喂喂？应该是这样确认的对吧……能听到吗？”

最后，通讯器的另一侧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卡卡西的声音。

清彦有些意外：“卡卡西？木叶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现在身边可到处都是雾隐的忍者和暗部……就算要传递情报，也该等他完成了这里的任务出村才对。

“明明刀剑们在问候的时候就很有耐心地在听，阿清你这样可真让人难过——”

卡卡西拖长了音调，又迅速收敛回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具有纪念意义的第一次超远距离通信，如果不说点什么的话总觉得有点亏……”

清彦：“……”

是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因为弟子们都出村做任务了很无聊嘛……受伤恢复这种事情又不是转瞬之间就能突然痊愈的，而且新发售的书也都已经看完了。”

卡卡西态度理所当然地抱怨：“阿清你要是还有空的话记得写第三卷 啊！”

清彦：“……反正最近应该没什么特别消耗查克拉的事情，我会拜托影分身去写书的。”

远处房梁上的暗部挠了挠头发，有点不清楚这些对话他们应不应该记录到任务报告里——总觉得多写好多字不说还都是废话，而且这真的就是别人的个人隐私，和任务完全无关吧……

这边的对话已经不知道偏到了哪里。

“海里负责的那家奶茶店我抽空去喝了一次，真是太甜了……这种糖分的摄入是有问题的吧！啊还有，这种通讯设备可以维持多久？我看它的剩余电量提示一直在降低……负责蓄能的那个雷遁术我也抽空学了一下，现在在通信状态之下可以直接对它释放吗？”

“啊，没剩多少时间了，这个设备的电量储蓄功能还需要越历君完善……”

清彦接下来明显加快了语速：“有效通话时间大概在五分钟左右，奶茶这种东西你去让海里给你做少放糖的，以上！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吧？”

“那么我这边也……以上！顺便一提，在这个距离也能听到阿清说话，这种设备真让人安心！那么，下次联络——”

嘀地一声，对面的通讯中断，频段里又只剩下了沙沙的噪点声。

清彦带着放松的表情关闭了通讯器：“把它放在太阳底下，大概半天的时间就能充满电，如果想要迅速充电的话也可以使用一些相关的雷遁忍术，不过这样有点影响蓄电液的使用寿命，不着急的话节省一点比较好……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长十郎磕磕绊绊地问：“刚刚的那位……是那个卡卡西吧，旗木卡卡西？木叶的复制忍者？”

清彦回应了他一个“那不然呢”的表情：“据我所知木叶还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人。”

“那不是超有名的、战胜了忍刀七人众鬼人再不斩的人吗！！”

长十郎看上去有些反应过激：“我还以为，那样的人物，说话应该是……”

啊对，这家伙的背后好像也背着一把奇怪的忍刀……清彦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叹，忍者这个行业果然内卷严重，看上去还没二十岁的年龄就已经继承了雾隐忍刀之一，而他作为不成器的前浪只有被拍在沙滩上的份。

而能够被拍在沙滩上的也都是些幸运儿，更多的人则成为了战场上的牺牲者和慰灵碑上的名字，战争本身就像是吞噬生命的巨兽，将经年累月的努力；积淀的友情、亲情与爱情；对未来的希冀和对过去的缅怀……林林总总，吞吃殆尽。

“抱歉！刚刚是我逾越了，刚刚那个感慨绝无任何轻慢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诧异……”

长十郎倒是一副悚然的模样：“但是，真方便啊，这种东西……从这里飞到木叶，就算是忍鹰也要飞一整天的时间才行呢。”

“这还不算便利，以后如果每个人都能够方便地互相通信，从最北边的雪之国联通到最南端的海之国……等到那个时候，再来感慨也不迟。”

清彦笑了笑，迎着忍者们有些惊愕的表情，施施然摊开卷轴：“那么就从最基本的开始吧，我只讲一遍，大家记得做好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