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窦

“糟糕，我u盘忘练习室了。”

郑浩锡将自己的包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个U盘。里面存了不少他自己制作的音乐作品，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命根子，本想今天带回宿舍让玧淇哥帮着把把关，这会儿没找到U盘，难免一时慌了神。

一旁的金楠俊连忙道：“会不会放在公司没拿回来？”

郑浩锡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低头看看手表，时间还不是很晚，回公司一趟应该也来得及：“我去公司找找看吧，可能是放在工作室那里了。”

朴智琝面带关切地凑了过来：“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不太安全。”

郑浩锡无奈，抬手摸摸弟弟毛茸茸的脑袋：“不必，你哥我没那么脆弱。”

哥你是不脆弱，可你胆子小啊。

朴智琝看着他，为了他哥的自尊心着想，到底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郑浩锡可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打定了主意，拿着钥匙和钱夹风风火火出了门。

练习生应该都已经回了家，公司里黑漆漆一片，伴着时不时拂过的深夜凉风，让气氛变得莫名诡异。郑浩锡打了个哆嗦，脑海里下意识冒出了好几部恐怖电影画面，想着自己遗失的U盘，他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只得努力鼓起勇气往前走。

隐约传来的音乐声令他倏然停下脚步，郑浩锡也不知这会儿究竟是赶紧出公司保命好，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找自己的U盘更好。想起之前听说过的有关于娱乐圈灵异事件的都市传说，郑浩锡内心怵得慌，十分后悔没有让朴智琝一起过来。

虽说这位胆子也不算大，以往看恐怖片时也是叫的最大声的那个，不过两个人一起丢脸，也总比现在一个人在这里瑟瑟发抖还没有搭救来得强。

郑浩锡咬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在靠近练习室时，站在窗外小心翼翼往里面看了一眼，要是没猜错的话，刚刚那诡异的音乐声正是从这里传来的。

练习室只开了一盏灯，里面还是暗沉沉一片，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看不大清，只隐约看出里面有个人，这个人似乎在跳舞，动作虽然不能全部看清，不过作为专业舞者，他能看出这个人舞蹈实力非常高，应该是偏现代舞的风格，技巧先不说，单是情感就称得上完美。

这无疑是一个很有天赋实力也极高的舞者，可是自进公司以来，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拥有这种舞蹈实力。要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好苗子，必然会被安排到他们宿舍，作为新男团的预备成员进行培养，就像是当初的朴智琝一样。

他正好奇着，练习室里的人却已经停了下来，他将灯全部打开，练习室顿时亮了起来，暴露在灯光下的那张脸，郑浩锡一点也不感到陌生，正是练习生里那位鼎鼎大名的废物花瓶——姜明澈！

此时正全然沉浸在音乐世界中的姜明澈，可不知练习室外还站着一个人。

他将音乐关掉，实在没什么力气，颇为狼狈地瘫倒在地，不用去伪装，也无需畏惧旁人的目光，将内心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这一并没有进行任何编排，完全是即兴发挥的舞蹈，着实是发自内心的酣畅淋漓。

这里没有旁人，再怎么练习也不会有人看见，他无需再继续维持所谓的废物人设。一首歌跳完，又觉得意犹未尽，躺在地上稍微休息了一下，拿起手机随机挑了一首还不错的歌再次玩起了即兴舞蹈。

他自小学习舞蹈，于舞蹈方面天赋极高，若是没有半路被方时赫拐去做了爱豆，日后在舞蹈圈子里必然能有一席之地，实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将上辈子积累的情感全部倾注入舞蹈里，无论是技巧还是感情都堪称完美，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病，即便是即兴发挥，也是值得反复品味的完美作品。

只是很可惜，如此优秀的作品，能够欣赏到的竟是只有此时还站在窗外的郑浩锡。他努力压抑着才没有喊出声来，要不是今天晚上临时发现U盘不见跑回公司，想来他也不会想到，舞蹈课上时时被老师训斥的所谓差生，真实实力竟是这样？

只不过，有一点让郑浩锡很是疑惑。

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舞蹈实力，别的不说，至少预备出道队员名单里必然会有他的名字，可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让这个练习生宁愿一个人大半夜在练习室跳舞宣泄，也要在公开舞蹈课上装作对舞蹈一窍不通的花瓶样？

郑浩锡搞不懂，也不想去懂。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种决定，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日后也未必会有交集，更何况他确实不太喜欢这种藏着掖着，玩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也懒得去深入了解，只不过有了今天晚上这么一出，倒是多多少少对这个本没什么存在感的中国练习生上了心。

像是彻底忘记了还有U盘这么一回事，郑浩锡安安静静站在门外，看着练习室里的人一首一首跳着，什么舞种都尝试了一遍，尽管对这个人不太喜欢，作为唯一一个观众，郑浩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享受其中。

姜明澈对窗外的情况一无所知，尽管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去做一个讨人厌的花瓶废物，不想再踏入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圈子，可是骨子里对于舞蹈和音乐的喜爱却无法被轻易抹除。

以后或许可以偷偷留在公司，一个人跳舞反正也没人瞧见，也不会被打扰，躺在地上的姜明澈如此想到，他打定了主意，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宿舍休息，今天怕是别想休息好。

他站起身，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而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姜明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门外看去，却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他心中疑窦丛生，倒也不担心会遇见什么灵异事件，唯一担忧的只是他刚刚跳舞会不会已经被人看到，到底不敢久留，姜明澈拿起自己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关了灯，快步从练习室离开。

在他走后，郑浩锡才从角落里出来，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拿着手机给因为他迟迟没回去，出于担忧打了电话过来的闵玧淇，发了一条短信，说他现在还在公司，一会儿就回去。至于在练习室撞见姜明澈这件事，他只字未提。

U盘果然是落在工作室里，郑浩锡松了口气，好好收好，踏上了回家的路。公司距离宿舍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等他回到家，成员们都已经睡了，下意识放轻了动作，郑浩锡小心翼翼洗完漱，回到房间，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闭上眼睛，任自己陷入梦境之中。

次日一早，郑浩锡迷迷糊糊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和他的六位舍友们，还有一个看不清脸蛋的练习生一起通过了最终考核顺利出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神神秘秘的第八位成员却毫无征兆突然选择离开，后面的一些内容，郑浩锡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醒来时那种压抑在心头怅然若失的心情，却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他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心情去纠结梦里那个人是谁，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朴智琝换好衣服在他身旁坐下，问他：“哥，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U盘找到了吗？”

郑浩锡点头：“就在工作室，下午修改的时候忘记取下来了。”

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朴智琝也没想太多，听到u盘找到，跟着松了一口气。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郑浩锡抿了抿唇，突然问道：“智琝啊，你认识姜明澈吗？”

他顿了顿，迎上朴智琝疑惑茫然的眼神，解释道：“就是那个中国练习生。”

朴智琝这才想起来，顿时蹙紧了眉，这位在练习生里名气太大，明明长得不错，天赋却差得令人发指。

若只是实力差，朴智琝还不至于是这种反应，只不过对于这位废物花瓶，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这个人实力差也就算了，偏偏还不愿意努力，练习的时候消极又敷衍，性格又孤僻，除了一张脸蛋勉强过得去，整个人几乎挑不出一点优点，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

“练习生基本都认识他吧，怎么哥突然问起他了？”

瞧他神情，郑浩锡多半也猜出了他的态度，想起昨天晚上在练习室所见到的那一幕，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单纯有点好奇。”

朴智琝不置可否：“就是一个花瓶，公司不会收吃闲饭的，迟早要被刷下去。”

郑浩锡没再说话，可等到今天练习课程开始，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往姜明澈所在的位置瞟。后者似乎有所察觉，做出来的动作愈发僵硬别扭，与昨天晚上那个极具灵气的优秀舞者几乎是判若两人。

姜明澈心里并不平静，他不知道昨天晚上那个铃声的主人究竟是谁，可从今天课程开始，郑浩锡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这很难让人不去多想。要是昨天晚上出现在公司的人当真就是郑浩锡，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看到他在练习室跳了舞？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和前队友们再有任何意义上的接触，也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只想混完自己短暂的练习生涯，早点结束早点滚蛋，不再囿于过去，开始他的全新生活。

可惜，他的愿望注定事与愿违。

还没有搞清楚那铃声的主人究竟是不是郑浩锡，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连晚上偷偷留在公司练舞的计划都被迫搁置，等到对方似乎对他终于不再好奇之后，才重新恢复，留在公司努力练习，剥去伪装去做最真实的自己。

这一天与往常并无不同，姜明澈结束练习从公司出来，因为肚子有点饿，想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一碗拉面填填肚子，不曾想才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一声巨响。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那边看了过去，瞳孔骤然紧缩。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倒在地上，摩托车后座的外卖已经散落一地，而肇事的小轿车见情况不对，已然趁着没人加速溜走，马路上只剩下那个少年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姜明澈不敢耽搁，连忙跑了过去。将那人转过来，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不由苦笑出声，趁着他意识不清，连忙弯下身将他背起，不敢耽搁径直往医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