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噩梦

这应该是某一首歌的彩排现场, 成员们都穿着华丽的演出服，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一同登上了升降舞台，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准备。这一切看上去似乎并无不妥, 沉浸在梦境之中的金硕真一开始也并未当回事，直到音乐响起的一瞬间。

这个升降舞台并不是很大, 防弹的刀群舞本就出了名的动作幅度大难度高，只是站在上面或许并不影响，可一旦动作起来，不知为何似乎有些不太牢固的升降舞台顿时颤动起来。

一切都来得格外猝不及防, 大家一边要努力投入到彩排表演中，一面还要注意脚下的舞台，生怕一个不慎摔倒影响接下来的演出效果。

金硕真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这才发现由于舞台动作幅度太大, 姜明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就站在升降舞台的边缘角落，随时都有坠落下去的危险。

金硕真心头一紧,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提前一步行动，不顾身旁工作人员的咒骂，冲上去想要抓住姜明澈的手，可还没等他触碰到对方, 升降台却骤然剧烈颤动了一下。

或许是想要稳住身体, 姜明澈下意识往后一挪, 却忘记了此时自己所在的位置, 脚下一空，在一声猝不及防的尖叫声中，毫无防备地从足足快四五米高的升降舞台上跌落。

一大片可怖血迹从他身下涌出，几乎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金硕真根本来不及反应，顾不得太多，怒斥着让工作人员赶紧将升降舞台降下，在舞台还没完全下降时，从上面跳了下来，径直往前冲去。

“明澈明澈！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姜明澈闭着眼睛毫无反应，金硕真伸出不自觉开始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有一股微弱的呼吸，才稍稍安了心。

电视台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意外情况发生，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曾准备医疗队，一直到过了快十分钟，才有附近医院的急救车赶到现场，将昏迷不醒的姜明澈抬上担架，直往医院赶去。

前一秒还站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少年，下一秒就被推入手术室生死不知，成员们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还穿着那身演出服，脸上的妆容已经被眼泪和汗水糊的乱七八糟，可谁也没有心思去打理那乱糟糟的形象，或坐或站在手术室门前，焦躁不安地等待着手术结果。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成员们连忙站起身迫不及待地询问着里面病人的具体情况，那位护士却递过来了一张报告，将他们的满腔希望毫不留情尽数粉碎。

“这份报告，麻烦各位签署一下。”

“病危通知书”这几个大字狠狠刺痛着他们的眼睛，一直支撑着他们走到现在的力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抽离，无力地跌落在地。一旁的郑浩锡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金硕真，后者一直捂着脸，不断重复着：“我明明可以抓住他的！我明明可以抓住他的！就差一点！”

护士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里长叹一声，对于接下来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突然有些不忍心。可是职业素养让她无法继续隐瞒，只得将目前的手术情况尽可能简短地告知他们。

姜明澈的伤势非常严重，甚至一度心跳停止，目前仍在努力抢救中。只不过即便后面能从死神那里抢回一条命，还有一件事他们仍是不得不面对：

“你们要做好准备，即便是真的抢救过来了，也只能保证他的日常生活不受影响，至于再登上舞台跳舞唱歌，那想都不要想。”

对一个热爱着音乐舞蹈的歌手来说，有什么能比剥夺他站在舞台上的资格更让人绝望的呢。成员们不知该怎么办，他们甚至连帮忙的力量都没有，只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卑微地默默祈祷，不管接下来姜明澈是否能够站在舞台上，只要他还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的事就是那样，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姜明澈勉强从死神那里捡回来一条命，虽是活着，可身体素质却大不如前，他在医院里修养了很长时间，等到终于可以出院，第一时间就想要重新跟着成员们回到练习室，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踏上那个熟悉的舞台。

可惜，这一切注定事与愿违，在不知道第几次尝试某个舞蹈动作，却摔倒在地时，姜明澈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声音颤抖地问着同样崩溃大哭的成员们：

“哥，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还有那么多梦想没能实现，就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告别舞台，姜明澈自己心里也明白，可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他几乎是发了疯一样的投入到练习中，可一次一次的失败不断的提醒着他，你已经成了一个没有办法跳舞的废物。

后来，他鼓起勇气努力站上了舞台，因为伤情被迫告别舞台许久，比起最后一次见他时，再度登上舞台的少年明显消瘦了不少，一双本该是始终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眼睛，此时却黯然绝望，他努力扬起唇角，忐忑又不安地向台下已经哭成一片的粉丝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我是防弹少年团的明澈，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等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站在舞台上给大家演出真的很抱歉，我有努力地做复健，努力恢复身体，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防弹，感恩每一位粉丝，以及关心我的人们，谢谢大家。”

真正的粉丝对于他的回归自然是喜闻乐见，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毒唯以及部分团婊，随着姜明澈坐在舞台上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的开始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

“他一直没有跳舞，该不是残废了吧？”

“不知道，不过前不久不是有站姐拍到溙亨和他一起出去吗，好像当时他就坐着轮椅吧？”

“所以说这个废物要是一直在队伍里，我家哥哥还得去当一个保姆给他端屎端尿？”

“防弹原本八个人的刀群舞多震撼啊，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坐在一旁的，真的有点影响舞台效果。不能跳舞的话，其实早点退队对大家都好不是吗？不知道为什么还一直呆在这里不愿意走，是舍不得拿点钱吗？”

类似于这样的话，哪怕哥哥们努力阻止，仍是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钻进他的耳朵。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抑郁，成员们担心会刺激到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打打闹闹，公司待机室甚至是宿舍都变得安静。意识到这样的变化与自己有关，哪怕明白成员们并非有意，姜明澈仍旧会钻牛角尖，认为自己才是导致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

终于，鼓起勇气做出了退队解约的决定。

金硕真倏然睁开双眼，梦里的一切仍旧无比清晰，就像是曾经真实发生过一样，让他心有余悸，他喘着气，努力平复着翻涌不息的复杂情绪。

“哥，你怎么了？做噩梦啦？”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金硕真下意识抬起头看去，那张写满了关切的眼睛，却与梦境之中那双褪去了所有光芒，逐渐空洞绝望的眼睛重合，他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首先冲了过去，张开手臂紧紧将眼前人抱在怀里。

“明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姜明澈一脸茫然地眨眨眼睛，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看哥哥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以为是他做了什么噩梦，回抱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

“我在呢，别担心，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梦里的一切太过可怕，金硕真并不愿意把那些事和弟弟说起，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有一件事总归是没错的，那就是小心照看着弟弟，避免梦里的悲剧重演。他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任何绝望痛苦的表情，再一次出现在他所珍爱的弟弟身上了，得要时时刻刻守护着他才对。

姜明澈可不知道他家大哥已经梦到了前世的那些糟心事，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看金硕真脸色还有些苍白，有些不太放心，索性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金硕真这会儿还没有完全从梦境里的情绪抽离出来，一看到他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下意识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姜明澈回过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金硕真，有些哭笑不得地将手里的水杯递了过去：“哥，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只是倒水而已，我还没那么脆弱。”

金硕真只是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他抬起手摸了摸姜明澈的脑袋，犹豫了一会，还是问道：“小澈啊，今天我们俩一起睡，好不好？”

介于他家大哥本来胆子就不是很大，姜明澈还以为是他噩梦之后惊魂未定导致的后遗症，也没想太多，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为什么家里这几个大直男总是这么粘人，最后还是忍着笑一本正经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将两张床铺在一起，金硕真十分自然地把蹭过来的姜明澈抱在怀里，低头看着弟弟的睡颜，原先被噩梦所笼罩的内心总算是安定了不少，他松了一口气，将怀里的少年抱紧了一些，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轻声呢喃着：

“明澈别怕，哥哥我会用尽全力，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