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事故重现

姜明澈又做了那个梦。

他猛然睁开眼, 等到挣扎着坐起身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已是出了一身冷汗。他呆呆地靠在床上，神思却不自觉再次想起了那一场梦, 有关于那一场事故的具体经过，他其实记得不多。

当时是在进行某一首歌曲的彩排，需要登上一个很高的升降舞台,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依照舞蹈走位更换位置之后, 升降台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颤动了一下。

他当时应该是站在升降舞台后方，具体是一脚踩空还是脚下一滑已是记不大清了, 只记得从那么高的舞台上狠狠摔下时的剧痛，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 已经是到了医院。他当时口渴，原想自己爬起来倒杯水，可挣扎着却发现他的两条腿都没有知觉, 当时那一瞬间有多惊恐绝望，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他仍深入刻骨。注意到了病房里的动静，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在他近乎崩溃的追问之下，吐露了病情。

虽还未到需要截瘫的地步，不过他的膝盖伤势非常严重, 即便是经过了努力治疗，也只能保证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至于再次站上舞台跳舞, 很可惜, 他脆弱的膝盖已经无法再次支撑住那么高难度的编舞。

姜明澈当时不相信,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必然能够有机会再次站上舞台，粉丝们也会给他足够的时间，可惜事实证明，终究是他太过天真。

后面的事情，无非就是那样，他无法跳舞，却占着防弹成员这个位置，影响到了防弹引以为傲的刀群舞效果，被网络暴力被p遗照被寄刀片甚至是寄沾有不明血迹的动物尸体。

在这样近乎于噩梦的连番攻击折磨之下，他终于低下头颅，认定了自己的存在对于防弹未来的发展只会是绊脚石，于是不得不无奈做出妥协，发布了退队及退圈说明，与这个让人厌恶的圈子彻底说了再见。

他不愿再重蹈覆辙，他想要避开这一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这一天悄然接近时，他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恐惧与不安。

当初那起事故发生地突然，他努力养伤的那段时间其实也会有所疑虑，可这一出事故究竟是单纯的意外，还是一些人的刻意为之，已经无从知晓。

主办方给出的声明也只是机器故障，以当时他与大黑的影响力，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去查寻所谓的真相。尤其是在接下来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突然爆发了之后，更是无暇再去关心这起事故中的种种疑点。

若只是单纯的意外，那自然再好不过，只要他小心一些，避免悲剧再次发生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可一旦并非意外，在根本不清楚对方姓甚名谁的情况下，那些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又会临时有什么新变化，没有人能够知道。

“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姜明澈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心里积压着的皆是囚禁折磨了他整整两辈子的负面情绪，对上哥哥关切的目光，他根本说不出口，只得故作轻松地摇摇头，笑得毫无阴霾：“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朴智琝没多想，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怕他身体不舒服偏又憋着不说，连忙从后座拿了一条毛毯过来，小心翼翼替他盖好：“累了就先睡一会儿吧，反正还要一会儿才到现场，到时候我再叫你。”

他并未注意到在他提及现场时，姜明澈瞬时紧绷的神色，后者抿了抿唇，虽是配合着闭上了眼睛，可满心叫嚣着的惶然不安仍是让他根本无心睡眠。

他只能在内心疯狂涌上的过往回忆中，不断重复默念着，已经过了两辈子，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经验，甭管这出事真相如何，只要小心避开就行，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必然不会有问题。

似乎是这疯狂的自我安慰自我洗脑起了些作用，姜明澈稍稍安心了些，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知不觉再次陷入了睡梦之中。

“小澈，我们到咯，该起床啦。”

朴智琝与他一辆车，他打开车门想要将弟弟叫起来，可抬起头一看却发现，一向最是坚强成熟的宝贝弟弟，此时却不自觉蜷缩在位子上，似乎做了什么很痛苦的梦，一行清泪从脸颊上悄然滑落。

不知为何，心脏那一瞬间的疼痛让朴智琝下意识捂住了胸口，他眉头紧蹙，却不知怎么的，竟是突然想起了之前无意间梦到的那个梦境。

似乎那个梦境中所发生的一切，就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他摇了摇头，试图晃掉脑海中这个荒唐的设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凑过去动作无比轻柔地，替他擦去了脸颊上的斑驳泪痕，不着痕迹轻叹了一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姜明澈睁开眼睛，噩梦中的一切逐渐退散，对上朴智琝写满了关切的眼神，就像是一瞬间找到了安全感一样，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提前一步有所动作。

他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朴智琝，脑袋抵在他的颈窝处下意识蹭了蹭，还带着几分尚未睡醒的嘶哑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哥，遇见你真好。”

朴智琝只当他是做了噩梦惊魂未定在撒娇，压根就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除了玖国最疼爱的弟弟难得主动拥抱，他当然不会拒绝。伸出手回抱住了他，轻轻抚摸着弟弟宽厚结实了不少的脊背，柔声抚慰着：“没事啦，哥陪着你呢。”

两人就这么互相拥抱了许久，一直到队长大人见自家队员久久没来，以为出了什么事，过来瞧瞧情况，两个仿佛牛皮糖一样的好兄弟才依依不舍撒开了手。

“平时在宿舍公司腻歪腻歪也就算了，在外面还是要注意一下，要是被人误会了怎么办？”

在前往待机室的路上，金楠俊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而当事人则是悄悄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有了这事一打岔，姜明澈心态放松了不少，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换好了演出服，坐下让烤地瓜快速画好了妆，在待机室等待着彩排正式开始。

“防弹少年团！到你们彩排了。”

工作人员赶来通知，成员们也准备出发前往舞台。姜明澈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准备登台时，却被一双手猝不及防抓住了胳膊。他回过头看去，才发现是田玖国，后台昏暗的灯光让他无法看清楚对方此时此刻的表情，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田玖国也不知道那一瞬间的心慌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怎么想的，身体就怎么做了，他有些无措地放开手，随意找了个理由：“这里光线暗看不清，怕你摔倒，所以才扶着。”

姜明澈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很快又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收敛神情，扬起唇角故作轻松：“没事，我会小心，尽量不摔。”

田玖国并不懂他这句话的深意，跟着点了点头，两人一同登上了舞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时，舞台彩排正式开始。

一共是两首歌，分别是《I Need U》和《Dope》，都是防弹人气颇高且能充分展现出防弹刀群舞效果的大热单曲。而成员们也会在进行到第二首歌时登上升降舞台，而事故也是在歌曲即将进行到尾声的时候突然发生的。

第一首歌的彩排进行地很顺利，紧接着，成员们在工作人员们的指引下来到了升降舞台。

几乎是在踏上升降舞台的一瞬间，姜明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此时状态明显不对劲，脸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不停地喘着气。他低着头不想让成员们看见自己过于狼狈的一面，可身体的反应却丝毫不受控制。站在他身旁的田玖国最先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他连忙冲上前去。

“小澈！小澈！你怎么了？”

哥哥们也听到了声音，跟着跑了过来查看情况。舞台上这会儿亮着灯，只要凑近就能将他的情况尽收眼底，还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成员们只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在叫来经纪人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询问情况。

只是姜明澈此时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根本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摇着头想要证明他身体状况还好。哥哥们根本不理他，至于主办方，也生怕这些爱豆在彩排现场出事，尽管内心没少跟着抱怨，还是尽快安排了工作人员过来查看情况，看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大概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姜明澈的症状有所减轻，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状态也无比糟糕，他还是下意识扬起唇角，冲着满脸担忧的哥哥们露出一抹笑来：“我没事的，可能就是没睡好，所以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一会儿休息调整一下就好。”

哥哥们却一点也不信，在上台之前他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这一点田玖国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尽管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问题，哥哥们却一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被他糊弄过去。这时经纪人也快速赶了过来，在成员明显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彩排明显无法继续下去。

经纪人准备带着姜明澈去医院里看看，而就在姜明澈准备从升降舞台上下来时，那舞台却在任何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剧烈颤动。

当时的姜明澈正踩在台阶上，即便是已经足够小心，可本就处在不适状态的身体反应已经明显慢了一步，脚下一滑，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台阶上狠狠摔落，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

殷红鲜血顺着伤处涌出，姜明澈已然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而就在台下一片兵荒马乱之时，朴智琝眼角余光却意外瞥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个曾被他当作是漫画的噩梦，脑子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是冲了上去，径直将那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一把制住：

“你特么刚刚干了什么？！”

那被制住的中年男人被迫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头是汗，他们却并不觉得陌生的脸。

——赫然便是之前因暴力对待成员，遭公司解雇的那位李姓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