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章

歌仙兼定点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他对成为审神者这件事颇有怨言，从他被蒙骗来接收我们就可以看出来了，时之政府对待审神者的态度也没珍重到哪儿去。他之所以没有让狐之助上报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从某种角度来说，只要我们双方保持现在的状态，那么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之间的平衡就会一直稳固。”

一直默不作声听着几人分析的鸣狐声音低沉地开口了，“他不可能不锻刀，十二个刀剑付丧神只能凑出两个队伍，根本不够完成时之政府规定的任务，除非他强行要求我们一刻不歇地完成出征远征演练内番这些事。”

他们是情况特殊所以可以接受这样的审神者——倒不如说这样的审神者才是最让他们安心的。

不必对我好，更不必关注我，让我自己生活就好，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我的意志。

这是大多数被伤害过的刀剑付丧神的想法。

只是这样就好。

不过对于新化形的刀剑付丧神，特别还是被审神者亲手召唤出来的而言，这种平衡就不是他们想要的了。

刚化形的时候谁知道呢……一心想要更多，最后发现不但得不到什么，连自己原本拥有的都会被夺走，然后才学乖了，不需要给我什么，只要不夺走就好。

沉默。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最后还是歌仙兼定叹息着打破了沉默，“只有我们在这儿胡思乱想也没用，说到底主动权掌握在审神者手上，我们只能根据他的行为来做出反应罢了。好了，时间比较紧，他大概十分钟后就会回来，大家浏览一遍文件吧……其实都是我们习以为常的事，只是被规范化了而已，也没有什么禁忌事项…………”

十分钟后，理直气壮逃了已经变成惯例的将棋对弈的鲁鲁修又出现在了时空通道入口处。

他手上还提着两大袋食材。

还没散开的刀剑付丧神们看着这么居家的审神者，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就是小短刀们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兄长身后挪了挪。

鲁鲁修倒是淡定，随口道：“我在那边是午休时间，所以大概会待三天左右，路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了点菜回来，对了，你们吃了吗？”

刀剑付丧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摇头。

鲁鲁修于是微笑，“那就一起，会处理食材的过来帮我打个下手吧。你们去过厨房了吗？”

又是摇头。

鲁鲁修点头，径直往位于天守阁南边的厨房走去，边走还边侧着头对跟上来的歌仙兼定道：“歌仙你吃过饭后陪我去万屋看看吧，本丸需要置办生活用品和办公用品。”

鲁鲁修话音一转，头偏向另一个方向，“药研藤四郎，你的兄弟比较多，麻烦你让他们去总结一下刀剑付丧神的购物清单，我回去的时候看了一下员工手册后附录的时之政府已实装刀剑付丧神，里面有一振博多藤四郎也是你们粟田口刀派的刀剑对吧？在他出现之前财政就暂时由你负责可以吗？”

药研藤四郎愣了愣才应道：“可以，我会好好工作的。”

“麻烦你了。”

没有（机会）输棋的鲁鲁修心情还算不错，而且看样子歌仙兼定也利用了他离开的时间把对他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可以达成一致意见就好。

佐藤中形认为二手刀有危险是一回事，他们会不会真地造成伤害又是一回事。

与其贸贸然对他们示好过犹不及不说还得担负起他们这个责任，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缓缓图之胜算更大。

即使真正对上时之政府的时候刀剑付丧神无法起到作用，在现阶段他唯一能得到的部下就是他们，他当然不可能心大地推出去。

现在就希望狐之助可以在他们去万屋前回来了。

药研藤四郎折返去完成鲁鲁修交付的任务，歌仙兼定的目光往鲁鲁修提着的袋子上瞄了好多眼，终究还是没把帮忙的话说出口。

“万屋是和现世的商业街一样的地方吗？时之政府的总部也在那里？”

人类和刀剑付丧神的侦查能力当然没有比较性，但歌仙兼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他总觉得鲁鲁修是刻意在药研藤四郎远离到听不见他们对话的时候才开口的。

用这种观点去针对一个和平年代的高中生当然有阴谋论的嫌疑，但是歌仙兼定就是有这么一种模糊的感觉，鲁鲁修一定是有意的。

除非之前他们对鲁鲁修的分析都是错的，否则鲁鲁修肯定不会无由行事。

开动脑筋并不妨碍歌仙兼定回答鲁鲁修的问题，“万屋的确很像现世的商业街，因为面积比较大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一片商业贸易场所，无论是日常品还是奢侈品都有卖。”

紫发打刀的视线再次不自觉地从少年手上提着的袋子上滑过，优良的视觉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少年手指边缘的勒痕。

歌仙兼定抿了抿唇，谨慎地不把任何不该出现的情绪放到话语中。

“时之政府的总部并不在万屋。其实，一般情况下审神者也好，刀剑付丧神也好，都不会有见到时之政府总部的机会，即使是分配到每个本丸的狐之助汇报工作也只是到由时之政府工作人员充作办公地点的特殊本丸而已。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总部的安全，毕竟时间溯行军也具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如果总部被攻击的话就糟糕了。”

歌仙兼定知道自己其实不需要说这么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对这些有兴趣，但是他的嘴巴就是停不下来，黑发少年侧耳倾听的模样也说明了听众的认真。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歌仙兼定知道这一点。

但也仅此而已了。

更进一步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对劲？

有哪里不对劲？

审神者是个好奇心比较重的少年不是一眼便知的事吗？

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

歌仙兼定不相信直觉这种东西，所以他只在这一抹思绪上纠结了片刻便扔到脑后，专心致志地准备好回答鲁鲁修接下来的好奇问题。

歌仙兼定看不到审神者脸上的表情，不过他大概想象得出来，对方脸上应该挂着礼仪性的微笑，既不热情也不冷漠，连口吻也是恰到好处的温厚谦和。

“这样啊，说的也是呢，好歹是拯救世界的重要机构，怎么可能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说起来，歌仙。”

“嗯？”

“我在现世的时候顺手查了一下，发现你们的本体大多都还在博物馆展览馆里，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难道时之政府不担心你们本体出事吗？凡事都有万一吧？”

话题又是怎么跳到这儿的？

歌仙兼定一边头脑风暴一边还要组织语言斟酌措辞回答鲁鲁修的话，简直头秃。

“这……时之政府应该会暗中保护我们的本体吧？”

如果说此刻是君臣答对的话，他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估计已经把主君的好感度都刷负了。

念及此，歌仙兼定潦草地补充道：“非常抱歉，虽然已经化形了一段时间，但是除了时之政府灌输到我脑海中的常识和使命之外，其他的事我都是偶尔道听途说的，所以实在难以解答您的问题。”

鲁鲁修脾气很好地说：“没关系，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毕竟你们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本丸和战场上，这些事本来也不在你的知晓范围之内。”

歌仙兼定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如果您对时之政府的事……我是说，对与工作相关的事有兴趣的话比起刀剑付丧神，或许狐之助以及其他资深的审神者是更好的询问对象。在这个基础上，后者肯定比前者知道得多，毕竟我们本丸的狐之助也不过刚刚上任。”

“我知道了，多谢。”

鲁鲁修也没解释，拉开纸门，把两个大口袋放在水台边，一边把食材从袋子里拿出来一边问歌仙兼定会不会处理这个那个的。水声响起，两个人都没有再挑起新的话题。

很快，交代完的药研藤四郎也进到了厨房里，鲁鲁修便像注意力转移了一样不再关注歌仙兼定，转而和药研藤四郎搭起话来。

他开启的话题也很普通。

“现在本丸里短刀占了一半的数量，正好可以凑出一个小队。虽然条件不足，不过还好敌人大多都是没有思维能力的敌刀，所以也不必谈战略问题，我想这一点时之政府肯定已经考虑过了，”毕竟他们没把军事能力划到招聘要求里，“刚才和歌仙在天守阁商量的时候我抽空登上审神者论坛看了一眼，听说短刀在后期的战场上有很大的作用。”

歌仙兼定和药研藤四郎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两振刀都在疑惑鲁鲁修是什么时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登上审神者论坛浏览帖子的。

药研藤四郎的语气还稍微有些生硬，不过不是出于敌意，他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鲁鲁修想表达什么，“没错。虽然短刀在战力方面可能没办法追上其他刀种，但是高机动和高夜晚侦查能力也是短刀的独特优势，而且特化后短刀的战力也会有明显的提升。”

鲁鲁修仿佛没感觉到药研藤四郎的小心警惕一般认真地清洗着绿菜，声音平缓，“正是如此，因为短刀在前期战场上没有其他刀种出彩，所以一旦和其他刀种一起战斗的话战力……我是说等级，等级提升的速度会逐渐落后于打击范围广的大太刀以及攻击值高的其他刀种。既然是一支队伍，那么就不能有短板。”

这个审神者还真是会戳人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