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二章

“哈哈哈你好呀，歌仙桑，我是鹤丸国永，五条刀派的，你有什么本丸生活需知之类的东西可以向我这个可怜可爱的小新人透露的吗？”

白发太刀弯着黄钻石似的眼睛，笑眯眯地超级自来熟地搭着歌仙兼定的肩膀轻声道。

“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审神者帮我化形的时候那嫌弃感都快糊到我脸上了呢。”

时隔数月，再看到如此单纯不做作的刀剑付丧神，歌仙兼定感到非常之安慰，同时还有一种诡异的“哈哈哈快看这里有傻子”的优越感。

不管审神者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好了，如果鹤丸国永真地背负着期望的话——最蠢的刀剑付丧神这个称号他就能扔给这振太刀啦！

歌仙兼定决定给这振新刀一个“下马威”，看在以后都是同僚的份上，就……用鹤丸国永最喜欢的方式好了～

念头一转，歌仙兼定露出了一个和鲁鲁修如出一撤的温润笑容，穿着内番服，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的紫发打刀用同样亲近的态度回应了单纯洁白如头发一般的太刀。

“我亲爱的鹤丸殿，你刚才也听到了，你是Zero大人亲手锻出的第一振刀，这就意味着……”

没错哦刚才审神者的确是这么说了来着。

鹤丸国永微怔，还不等思考一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就听得冲他笑得温柔的打刀继续道：“现在本丸里……哦很快就不是了，毕竟现在Zero大人还在继续锻刀，不过这不是重点……现在，我们本丸里，”歌仙兼定刻意加重了语气，“除了你以外的刀剑付丧神，包括我，都是其他本丸出生的二手刀哦。”

哈哈哈哈这确实算是一个惊吓不错，不过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应该用不上这么“我要给你看个大宝贝”的态度说吧……

鹤丸国永脑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得这振自称是文系刀的因主人斩了三十六歌仙而得名的打刀用一种，唔……仿佛是突然想起来所以随口补充一下的姿态道：“对了，顺带一提，在我们本丸里，你可以想象，”歌仙兼定给了鹤丸国永一个“你懂”的眼神，“信任这种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之间的关系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无论是你对他，还是他对你。懂我的意思吗？”

鹤丸国永：不，我不懂！

白发太刀默默地僵硬地收回了自己搭在打刀肩上的手，讪讪道：“那、那啥，二手刀的事我知道了，但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啊……审神者为什么……”

讲真，身为一振被人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挖坟偷盗都要得到的珍贵太刀，“嫌弃”是种罕见的反应，更别提产生这种情绪的是他化形后将要侍奉的主公了。

嘛……二手刀啦信任啦之类的可能很重要，不过对于新生的刀剑付丧神而言，最让他们关心的果然还是审神者对自身的态度。

歌仙兼定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到这一层，见鹤丸国永追问，“只能”如实道：“在唤醒你之前，Zero大人和我说了一下他期待的刀剑。”

鹤丸国永立刻竖起了耳朵，“嗯哼？”是哪个小坏蛋？！

歌仙兼定考虑了一下，笑着轻声道：“反正不是你。”

…………

扎心了，老铁。

鹤丸国永好歹也是一振上了年纪的刀，虽然说平常表现得和“老小孩”一样，但基本的为人处事还是和善敏锐的，见歌仙兼定思考过后不想说，也不再追问，转移话题道：“对了，按照你的理解，审神者说的不能挖坑——这绝对是其他鹤丸国永把我名声搞坏了！我就知道！——是指不能挖坑，还是……不能恶作剧？”

白发太刀眨巴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期待能从紫发打刀口中听到让他高兴的消息。

歌仙兼定没有就这一点作出直接回应，即使再缺乏政治嗅觉，好歹自己的前主也是跟过织田信长等名人的武士，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

歌仙兼定见刀剑付丧神聚居的院子已经到了，停下脚步，转身，含笑看着鹤丸国永。

那笑容，如果不是他刚刚化形时出了差错导致的幻觉的话，鹤丸国永很确信那笑容属于一种意味深长却又不是不含好意的笑容。

简单来说就是很复杂，让化形前只期待着欢欢喜喜热热闹闹过日子的他觉得非常不妙。

笑得意味深长的歌仙兼定口吻也意味深长，意味深长到让鹤丸国永下意识地后悔起他向歌仙兼定搭话的行为。

我们可以开门见山地下定论——这正是歌仙兼定所希望的。

“听到你问这个问题，我感到很高兴，鹤丸殿，看来你很适合我们本丸。”

时任近侍的二手刀如此说道。

二手刀之间的脆弱联盟从好的一面来看是有利于审神者的——歌仙兼定相信至少直言效忠后的药研藤四郎会这么想——那么同理，二手刀和新刀之间当然应该撇开身份上的差异一同为审神者征战，不过他们之间没必要亲密无间得让审神者感觉到“人类”和“刀剑付丧神”之间犹如天堑的物种层面上的差距。

所谓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话歌仙兼定曾经已经听够了，以后也不打算再听到。

内心里弯弯绕绕一大堆的歌仙兼定笑着向鹤丸国永说明他们正站在哪个刀派的寝室面前。

至于鲁鲁修这里。

平心而论，虽然鹤丸国永的确不在期待范围内，但他的期待本身就没有多大价值，只是一个随意浮现的念头，根本无关紧要。

所谓的嫌弃也不过是因为鲁鲁修在输入灵力让刀剑化形的那一瞬间，恰巧，杞人忧天起这振喜欢搞事喜欢恶作剧的太刀会不会因为其过于活跃的性格而对他之后的计划产生不好的影响罢了。

不过鹤丸国永也不是没有优点——平心而论，就鲁鲁修收集到的基本情报而言，这振太刀的必杀值，也就是被一些资深审神者称为“忠诚值”的数值很高。

对于一振不断被转手，漂泊不定的刀剑而言，这么高的忠诚值简直像在表达自己的未竟之愿一样。

总比找来一个醉醺醺整天念叨着前主的不动行光好。

眼光很高的前任皇帝陛下魔王大人对鹤丸国永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又扔下两个All350后本丸里的资源就告罄了，鲁鲁修准备稍后让药研藤四郎去万屋订购足量的资源和各种便利道具，不过在那之前——

“笑面青江？我以为你在狐之助那里，有事吗？”

黑发紫眸的青年转身，视线落在身着内番服扎着马尾辫的青发胁差上。

“狐之助那里有五虎退陪着，”笑面青江的脸上有着一丝缓和气氛的笑意，但是他的语气无疑是认真的，甚至是严肃的，“我猜测歌仙桑和药研桑应该都和您私下交流过了，为了赶潮流，我希望Zero大人也可以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鲁鲁修挑了挑眉，颔首道：“洗耳恭听。”

“在来之前……我是说，在我下决心要过来之前，我已经警告过自己了——关于千万不要提及前任审神者的事这一点。不过如果不提他，我大概是做不到的……如果想要说清楚的话，就必须要说他才行。”

鲁鲁修好整以暇地等着似乎在组织措辞的笑面青江。

“我其实……我是说，我们其实——我可以代表和我一个本丸的左文字还有粟田口说这句话：我们其实对前任的审神者根本没有多深的印象，我们原来的本丸是属于除了来派的刀剑以外其他刀剑基本隐形的那种……并没有任何谴责或者埋怨的意思，只是这一前提我必须要向您说明才行，否则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您可能会抱有疑惑。”

青发胁差凝视着审神者平静如星海的眼眸，缓缓道：“所有二手刀大概都和新刀不一样，正如一个成年的人和一个婴儿不可能拥有一致的思想一样。所以我这个二手的笑面青江，在认真思考了您之前在餐室时说的话后……呵……”

笑面青江扯了扯嘴角，“二手刀之所以和新刀不一样，不是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了一任审神者，而是因为在他们化形后，再到遇到新的审神者的那段时间，他们成长了，而这成长没有新任审神者的参与……您未曾参与我们的过去，却能和我们一起经历现在，期待未来。”

“或许这是主流的想法。”

“但是，那过去，正好是我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我的基础。”

“所以，希望您可以收回您对二手刀和新刀一视同仁的那句话，这就是我今天冒昧打扰您的目的。”

笑面青江诉说完毕后，锻刀室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才不在乎这些事。）

鲁鲁修无法控制地这么想。

（但是……）

当一个人站在你面前，如此诚恳地向你解释你原本一知半解后就丧失了了解兴趣的事，并且期望你能给予他们合适的评价，或者说待遇的时候，你是很难不产生尴尬或愧疚的心情的。

当然，如果你是坏人那就另说。

鲁鲁修不是一个坏人。

他或许是一个欺诈者一个中二病一个死妹控一个杀人犯一个革命者一个暴君一个魔王……

他不是一个坏人。

坏人不会出于保护他人这种理由行动，更不会在摧毁世界前就想好世界的重建。

当然了，反过来说，好人也不会出于好的目的就做不好的事，所以让我们把这个有可能引起争议的话题搁置一旁，只提取我们需要的“他不是坏人”这一点。

既然鲁鲁修不是坏人，那么他当然会对认真的笑面青江感到愧疚，即使此时此刻的他依然不在乎这些事。

“之前的说法主要是为了表达我不会因为你们有过一任审神者就主观臆断你们的能力与忠诚，关于你方才说的区别，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你说得没错，青江，刚化形的刀剑付丧神在某些方面的确可以和新生的婴儿相提并论。”

黑发少年的态度诚恳且亲和，没有人会抵挡得住这样一个领导者的个人魅力。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你们能来到我的本丸真是太好了。”

“呃……”一脸茫然。

“方才出阵名单已经决定了，既然你留在这里的话待会儿药研会找你谈话的，在这之前，我必须要说，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你的真心话，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并不容易，相信一个已经让你们失望过一次的身份。但是还有你需要做的事，不是吗？如白纸一般可以肆意涂抹的新刀。”

“啊？”笑面青江持续茫然。

鲁鲁修上前两步，笑着伸出手拍了拍笑面青江的肩膀，“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也相信你肯定愿意承担这份责任。你对新刀和二手刀之间的区别的思考启发了我，青江，以后我会更谨慎的。”

“嗯……不、不用谢？”

鲁鲁修笑出了声。

笑面青江瞬间知道自己说了一句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