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五章

药研藤四郎带着乱藤四郎和五虎退去万屋采购物资，笑面青江去找从外表和内在来说都如同“白纸一般可随意涂抹”的新刀鹤丸国永，鲁鲁修随便找了个借口调开狐之助，然后来到锻刀室。

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了，两振在锻刀炉的刀剑已然锻好。

鲁鲁修没有耽搁时间，输入了灵力。

刀剑成型。

人影幻化。

“我是压切长谷部。只要是主命，无论什么我都会为您完成。手刃家臣，火烧寺庙？随您吩咐。”

“吾乃加州清光，或云河原之子。不易为用，然卓尔不凡。欲觅明主，惜吾之才，饰吾以华彩。”“1”

鲁鲁修：……哦呼（划掉）……运气还真不错啊，第一振新刀是必杀值高又机灵的鹤丸国永，剩下两振是在论坛上有“主控”之称的会被审神者的意愿强烈影响的希望被主公重视的压切长谷部和加州清光。

如此感叹着，鲁鲁修看向褐发紫瞳的青年，状若调笑道：“你好，我是审神者Zero，欢迎你来到我的本丸，”黑发紫眸的少年笑得无害，“手刃家臣就不必了，毕竟我现在仅有的家臣也只有你们而已，不过这种决心我很赞赏，请继续保持。”

压切长谷部像是被鼓励了一样中气十足地大声道：“是！主但有命，莫敢不从！”

鲁鲁修笑着点头，视线斜移到压切长谷部身边的黑发打刀身上。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的微笑和温和的语气，“欢迎你来到我的本丸，加州清光，同样是身为初始刀之一，以后还要拜托你帮歌仙负担些工作了。”

加州清光好奇地注视着自己今后的主人，清亮的嗓音听起来是少年特有的清脆，“主公选了歌仙兼定作为初始刀吗？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事的话，我会努力帮忙哒！”

“啊，不是，这件事比较复杂，”鲁鲁修一边转身往门外走一边示意两振刀跟上，“具体情况在新刀数量够多后我会统一说明，在这儿之前你们先选择自己今后的居室好了。对了，刚才鹤丸国永也来了，他现在应该在整理房间，我带你们去找他，他会告诉你们去找谁解答疑问。”

压切长谷部和加州清光下意识对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连话都没说过，但两振都有着“期待被主人宠爱重视”人设在潜意识里已经有了互相排斥的自觉呢。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同类相斥吧#

刚走到鹤丸国永的房间前——因为房门没关的关系所以在外面也能一眼看到房间里的鹤丸国永和笑面青江——鲁鲁修就听到了脑海中的传来的咳嗽声……

上一秒还端着优雅的浅笑的少年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下去。

“C.C.！”

终于等到不知道是真地去看直播还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的C.C.，鲁鲁修立刻就把和三振新刀交流一下的任务移后，潦草地对已经走到门口的笑面青江说了句“他们就交给你了，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处理”，然后转身飞快地消失在了走廊转角处。

刚回来的一队成员正巧看到审神者步履匆忙神情严肃地往天守阁走，都有些不解，其中了解得比较深，进入角色比较快的歌仙兼定下意识担心起是不是把森山交给时之政府的事出了差错。

直到和笑面青江还有三振新刀会晤，简单且没有实际内容的互相介绍寒暄后，歌仙兼定才找了个空听笑面青江说了前因后果。

然后就更加茫然了。

且不提茫然的刀剑付丧神们，鲁鲁修一边愤愤地在脑海中谴责之前C.C.突然消失一边随手拉上门，然后神情才轻松了些许。

不管这一事实是否太过残忍，但事实就是事实。

在鲁鲁修眼中，刀剑付丧神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对象。

和刀剑付丧神相处的过程对于鲁鲁修而言是和“冒险”等同的。

他们太过单纯太过无邪，根本上的来源就叫他不放心，每一个刀剑付丧神的性格也或多或少有让他无法信任的地方。

没错，事实是……

无论是在这个时之政府掌控下的世界里，还是他此刻生活的现世，抑或是他的故土，能让他真正信任的人都寥寥无几。

鲁鲁修本质上是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少年。

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生身父亲就通过称母亲和娜娜莉为弱者告诉了他何为背叛何为不可信任，后来作为质子，偌大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保护目不能视腿不能行的妹妹……那时候，真是举世皆敌。

小小的鲁鲁修心里，可以信任的人已经被残忍地杀害了，连亲身父亲都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无论要夺回什么守护什么，他都只能靠自己。

所以才会对童年好友枢木朱雀一直抱有毫无阴霾的信任，即使理智知道用过去的眼光去看对方是一种错误的行为，但是感情却不愿意这么想。

是唯一的朋友。

是无力时唯一向自己伸出的一只手。

然而不遵循理智的判断的后果就是这段友情的碎裂。

尤菲米亚，以及其他许多许多事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事实告诉他没有人能回到从前，因为一切都已改变。

还有一些人……不是出于不信任……或者说，更多是出于保护对方，所以才说谎。

到头来零零总总算一下，自始至终，能够让他脱下假面的人就只有C.C.。

所以才说是非常重要的同伴。

虽然“同伴”这个词并不太恰当。

没错。

自始至终都知道的。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拖着C.C.往前走这件事。

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因为知道自己能够报答对方的只有那一个“契约的条件”，所以从来不问她同不同意他的做法，愿不愿意和他一起选择这条路……

最糟糕的是最后契约也没完成，自己干脆利落地成为被斩断的仇恨之锁链魂归根源，留下她一个人。

即使是魔王鲁鲁修也无法心安理得的罪行。

既是同伴又不是同伴，既是共犯又不是共犯，真正能够毫不犹豫说出口的竟然只有“契约者”这个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奉行过的称呼。

所以……虽然和这家伙交流的时候总会被气到爆炸，但至少精神上是轻松的，不像面对刀剑付丧神时无时无刻都要提着心关心他们的心理活动心理状态以便加以引导以防埋下隐患。

不过这绝对不是她随随便便挂电话的理由！

“……我说你也收敛点！也不看看我都是为了谁才这么拼命的就算找借口好歹也找个说得过去的吧什么叫看直播啊你是重刷了十遍吗？！”

“别这么暴躁嘛鲁鲁修，时间不等人，还是继续上次的话题吧。”

魔女C.C.对自己的契约者被自己气到屡屡炸毛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

“别想转移话题！之前我问了你虫族女王是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吧？！还有不要隐瞒自己的状态否则我这边情报收集会很困难！哼……这种事即使是你也该明白吧，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因为你处境悲惨就自责？”

鲁鲁修满含嘲讽地飞快怼了C.C.一通。

“是，是，”脑海中回荡的是绿发金眸的魔女那百无聊赖的嗓音，“那个词只是随便说说的，不过他们确实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几种奇怪恶心的虫子……我说，我绝对不要！”C.C.一字一顿，极其严肃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情愿，“所以你赶紧过来，你也不希望我生气之下说漏嘴你也在这个世界的事吧？嗯哼？”

鲁鲁修对着虚空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并衷心希望这个白眼能够通过不管是什么直接传递到C.C.的视觉神经里。

“现在进度已经超出预想的快了，”鲁鲁修叹了口气，“我这边也有各种各样麻烦的事不能轻轻松松下令攻入时之政府总部啊……算了，有关时之政府目的的事会合后再说也不迟，我从那个政府势力手里拿到了一份时之政府总部的地图，你看看能不能确定大概方位。”

另一边，C.C.还没来得及说话，意识中便渐渐浮现出了一幅三维立体成像的建筑构造。

其实……

C.C.辨认着地图上的建筑物，忽而想到，她其实很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鲁鲁修的，毕竟现在的进度正如鲁鲁修所言，已经是超出预想的快了，即使考虑到对方是鲁鲁修也让人惊讶。

或许是那种近乎命运的直觉在作祟也说不定。

如果不快点的话……会有无法挽回的事发生——这种极度不详的直觉近来一直纠缠着她。

“唔……这里是最外围的地区，”不知为何，鲁鲁修总觉得C.C.的口吻听上去有些漫不经心，这让他刚松弛下来的眉心又有了往中心靠拢的冲动，“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建筑的构造倒有几分可取之处，还不错嘛，是那个人进到建筑物里面后观察得出的结果吗？”

“是我通过他的描述绘制出的构造，既然也是防震构造的话就没问题了……”

诡异的停顿。

莫名其妙非常不爽和极度不信任的语气。

“你这家伙……难道被允许在那里自由活动吗？”

“什么啊这种语气，”C.C.笑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吗？要拿我做研究的话总要给点好处嘛。”

“鬼才信！”鲁鲁修想也不想地否决，“你在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人权这种东西吧？说到底你对他们而言不过是……”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的声音毫无停顿地接上了少年的话，“一个研究材料而已。”

鲁鲁修握紧了拳头，愤怒和后悔同时在胸口激荡着，不知道哪一种情绪更加强烈。

“虽然只是一个研究材料，不过出于研究材料的心理健康……好吧，其实是他们想要从我这里知道关于Code的事，所以作为交换偶尔让我出去走走也没关系咯，反正不知道坐标的话我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而且他们也不会让我接近时空转换器所在的位置。”

C.C.的语气又平静下来了，还是和记忆中最熟悉的情况一样，几乎没有感情波动，语气冷静到近乎无情，字与字之间的粘连也显得有些机械……

（这么说来的确不是不能理解……）

（话说回来总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真是让人讨厌……）

鲁鲁修缓缓合上了眼睛，然后睁开。

“那么详细的地图还有路线图就交给你了。”

（就不问她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事了……好歹勉勉强强算是可以信任的对象…………从能力和智商上来说。）

“下一个问题就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虽然是疑问句，但是C.C.的语气却非常肯定。

“没错。”鲁鲁修没有否认，他确实很想知道自己之所以死而复生，并且出现在这里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