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四章

等C.C.打理好自己出来到书房时，鲁鲁修已经把自己准备如何处置时之政府的手段给赤司征十郎简略地说了一遍，这也是为了安赤司征十郎的心，增强他的合作欲望。

合适的手段和真诚的感情并不相矛盾，鲁鲁修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等C.C.也过来了，占据了唯一一张椅子，问那个圣杯战争是什么鬼的时候，鲁鲁修才重又拾起这个话题——刚才他就是不想到时候再重复一遍所以才等C.C.出来再谈的。

鲁鲁修把自己被灌输的那些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都说出来后，正折着毛衣衣袖——鲁鲁修的衣服对于她而言有点大——的C.C.扯了扯嘴角，“那他们干嘛不限制非魔术师的人参加这个战争？造福民众吗？”

很好。

赤司征十郎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人都对这个圣杯战争抱以怀疑态度。

这儿一共就三个人，现在估计该轮到他表态了。

“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只要我们不主动参战的话应该就没关系，他们总不可能逼不想参加的人参加吧？那就太可笑了。”

很好。

三人都表明了对那个圣杯战争不屑一顾的态度，那么这个环节就可以跳过了。

不过为了避免赤司征十郎以为圣杯战争真地跟他们没关系了，鲁鲁修也不忘补充道：“回到现世后还是要想方法了解到更多情报，首先最关键的一点是要确认英灵如果不死亡的话是否能在圣杯战争结束后继续留在现世，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得提前为自己下一次的现世做准备了。”

可以，非常未雨绸缪，不愧是世界之王。

赤司征十郎颔首表示自己没意见。

C.C.适时开口了，“既然短期内的目标都没问题了的话，你也去管管自己的刀剑付丧神吧？一直放置Play可不好。”

鲁鲁修呼出一口气，“是，是，真是的，你是老妈子吗……”

鲁鲁修一边吐槽着一边往门外走。

在时之政府总部的时候，鲁鲁修也没忘把本丸里的最后一个不安定因素给拔掉，现在他们本丸的狐之助应该已经被回收了，他也终于不用为了说几句话就叫人看着对方。

至于听完歌仙兼定和乱藤四郎的亲身经历的刀剑付丧神，他们对这两个某种意义上都可以被称作为“勇士”的同僚的看法也非常一致。

对于歌仙兼定——没想到最深藏不露的傻大胆居然是你！

对于乱藤四郎——少年你很快就要因为救驾有功提位份（划掉）发达啦！

两个当事人的心情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乱藤四郎是后怕和兴奋，歌仙兼定就是单纯的悔恨不已了。

还好歌仙兼定虽然在当近侍的那段时间里为了完成鲁鲁修交的任务拉了一堆仇恨，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歌仙兼定的工作需要，所以也没真地就和对方产生隔阂，现在见歌仙兼定已经走完流程都不用他们教训，也就直接跳过这个阶段三五成群地安慰起紫发打刀来。

乱藤四郎说的话最有说服力——

“……你不信你问石切丸殿！我那么涮了阿鲁几他都没生气还超级温柔地抱我了！阿鲁几很重视我们哒！最多就是稍微有点嫌弃我们笨而已……但是只要我们努力，然后让阿鲁几刮目相看就好了呀！你说是不是歌仙桑～”

好吧。

是前半句有说服力。

乱酱Ball Ball你闭嘴吧。

智商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

一般人努力努力，就算可能性不高，但还是能享受到有钱有权的滋味，但是一个智商在平均水平的人是怎么努力都享受不到高智商的滋味的。

药研藤四郎恨铁不成钢地悄悄给了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乱藤四郎一肘子叫他闭嘴，然后对歌仙兼定报以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没错，我们可靠沉稳的小短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智商在平均值上的普通刃”。

我可是被大将盖章 认证过的可靠。By药研藤四郎

歌仙兼定：……你们还是都闭嘴吧。

或真或假地闹腾了大半天，无论是二手刀还是新刀——其实现在说这个都快没意义了，时间的车轮赶着他们往前跑，让他们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情回顾不好的过往——都没有谈起关于鲁鲁修的变化和C.C.以及那个红发少年的事。

最多就是陆奥守吉行若有所思地感叹了一声，“……时之政府就这么败了啊……”

其余刀剑付丧神心有戚戚焉地点头。

这么轻易就打败了敌人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完全没出什么力就发挥了一下刀剑付丧神所不应该具备的表演能力……

嘤！胜利的喜悦什么的完全感觉不到啦！

更悲惨的事还在等待着他们。

原本在鲁鲁修之前的操练下，大家都快把揣摩上意的技能点点满了，特别是笑面青江还有歌仙兼定这两个，都恨不能钻到审神者脑子里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然后做出正确反应。

但是现在……

思维敏锐一点的刀剑付丧神绝望地发现，这个技能点好像没用了……

在审神者“死了一次”又回来之后，不仅毫不在意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名，而且还毫不掩饰地……把他们……当幼崽养了……

虽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勉强也能解释为是审神者更信任他们了吧……但是还是好沮丧啊，有一种自己超级无能连被审神者警惕的能力都没有的悲催感……

#醒醒，你们的幸福时光就快来了。#

关于自身的事，鲁鲁修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没说原因没说过程只说结果，把上一阶段针对时之政府的作战行动总结了一下画上句号，然后再表明下一阶段的目标如果不出意外的的话没有需要他们战斗的地方，他们可以轻松一段时间，按部就班地升等级，帮忙管理好时之政府就好。

鲁鲁修当然不愿意主动说英灵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和C.C.说的时候那家伙的反应就够他气一阵的了，他完全不想看到刀剑付丧神的反应——再说了，如果他们问他为什么能变成英灵的话他要怎么解释？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都在刀剑付丧神面前申明自己是“普通高中生”的（并没有人信谢谢）。

听C.C.的话安抚好了刀剑付丧神，然后任命三日月宗近为近侍——根据风评，鲁鲁修觉得自己还是能带一带这振刀剑的。

“哈哈哈哈我当近侍吗？可以的可以的……”笑吟吟的老爷爷笑得大声，默默把内心那个有一点点想哭的小人儿踹到角落里。

哦嚯……退休喝茶的日子遥遥无期了呢哈哈哈哈……

歌仙兼定还有其他等级较高的十九振刀剑当狱卒——在时之政府总部重建，工作重上轨道这段时间就由他们监督负责，顺带协助已经被Geass命令臣服于他的人搜捕残余的时之政府土著。

乱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依旧是亲卫队，不过这就是奖赏意味比较大的任命了，现在的他也确实不需要保镖，只要不是灵基被毁，那么只要靠魔力就能恢复伤势。

药研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去当赤司征十郎的保镖暗中保护他的御主的安全——这项任务甚至比乱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两人的任务更重要。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如果不慎死亡，只要征十郎在，那么我就还能被召唤回现世，可是如果征十郎出事，那么我就没办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度被召唤，就算被召唤，御主也基本是无法信任的家伙。”

所以一定得保护好赤司征十郎这个难得的好队友啊！

既不在正事上坑他也不在私事上出岔子的队友实在是太难得了！

除了喜欢吐槽他体力方面的短板以外简直就是无死角的完美！

鲁鲁修想了想曾经反水的、一直添麻烦的、总之就是总会出差错的……又严肃地重申了一遍。

“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

【画外音：黑色叛乱东京决战时于战事焦灼之际临阵离开抛下黑色骑士团不管导致胜败翻转的魔王大人完全没有自己在某些时候也是坑队友的自觉呢～】

#不过如果没他的话根本谈不上决战，所以其实也不算双标啦。#

药研藤四郎和前田藤四郎见鲁鲁修这么认真，连忙面容肃然地应了下来，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赤司征十郎。

至于其他刀剑付丧神……

鲁鲁修想了想还能给他们找些什么事儿干——来自决定对刀子精好一点儿的主公的关心。

“长谷部就处理公文吧，虽然现在没有向时之政府汇报的必要，”说到这里，鲁鲁修也没忍住笑了一声，“但是秩序还是要有的……啊，对了，一期，”鲁鲁修看向粟田口刀派的太刀，“你抽空和歌仙兼定他们一起去一趟总部，带振博多藤四郎回来……不，你们有想见的兄弟和朋友的话列一张表让歌仙兼定去带回来好了。”

一期一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吓到了，愣了片刻才欣喜地应下，被点名的歌仙兼定也出声表示自己会办好这件事。

“博多藤四郎来之后药研把财政交给他管，然后提醒他把储备物资准备好，特别是御守！”

说到这里，鲁鲁修含笑瞥了吐舌头的乱藤四郎一眼，“要注意佩戴御守，不管有没有战斗……说白了这是一种保障，所有人都别忘了。”

鲁鲁修可不想之前的乌龙再次发生。

刀剑付丧神这边说完之后，接下来就是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回现世了。

随行人员：C.C.、药研藤四郎、前田藤四郎。

乱藤四郎和小夜左文字倒是也想跟着去，但是在鲁鲁修说了“我和C.C.有些私事要说”后，两振短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立刻一脸愧疚地表示好好好我不跟去了……

每当这种时候，鲁鲁修都有种自家刀子精的平均智商和玉城的智商相等的无奈感。

这种事特意解释反而显得刻意，反正时间久了他们就知道这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所以鲁鲁修也没多说，回到天守阁叫了两人就站在了时空转换器旁。

虽然英灵可以在一定距离下离开自己的御主单独行动，但是这个“一定距离”肯定小于驱车四十分钟才能到达的两个地方，所以自己家也住不成了，今天发生的事也太多了，鲁鲁修就算再迟钝也不会忽视掉赤司征十郎的心理状态，也不打算说更多，只想着今晚先在赤司征十郎家附近找家旅馆应付过去，睡一觉养足精神后再说。

赤司征十郎：是什么给了你我能心无杂事立马睡着的错觉？

然而到了赤司征十郎家后，麻烦事又出来了。

赤司宅附近，直到超出单独行动的距离，也没有旅馆。

“感觉到了资本的力量……”鲁鲁修心累道。

赤司征十郎表示呵呵，“现在名下有一个世界的你完全没资格说这句话。”

“就算有个世界也没用啊……总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买栋房子，用Geass的……”

“禁止。”赤司征十郎一本正经地做了个“不允许”的手势，看着鲁鲁修道：“请不要对普通人使用你的能力，更别说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理由了。”

C.C.抱着手揭底道：“这家伙以前当酒店服务员的时候……”

“喂！行行好闭嘴吧！”鲁鲁修黑了脸。

当年为了应付当老师的维蕾塔给的任务，鲁鲁修做了许多兼职工作（每一份都是被C.C.搅黄的），当酒店服务员的时候因为提不动客人的行李所以对客人用了Geass，命令对方“自己的行李要自己拿”……

要怎么对待一个知道你几乎所有黑历史的嘴贱家伙？

一般人可能会开玩笑说埋了吧。

然而放在鲁鲁修和C.C.这里，鲁鲁修连这么想想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对方是不老不死的魔女。

#So Sad#

赤司征十郎怀着一种莫名的怜悯心情看了鲁鲁修一眼，贴心地没有追问C.C.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如果不是还不熟的话，赤司征十郎都有点想劝C.C.别这么过分了……

（好歹是个世界之王，拜托你给他留点面子吧……）

“在我家客房凑合一晚上吧，就算要买房子也是明天的事了，解释的事就交给我。”

赤司征十郎不想继续和这两个总在互怼的家伙大晚上的在路边干站着，直接下了决定。

C.C.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鲁鲁修想起自己现在是英灵根本就不用睡觉，也没了意见。

于是就这样了。

嗯。

三人中武力值最高的魔女给赤司征十郎秀了一波操作，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家住宅的防御力度还有待加强。

鲁鲁修灵体化，仗着没人看得见自己就光明正大地跟在赤司征十郎身后走了进去。

总而言之，等到赤司征十郎做完作业，计划好明天的时间表，已经快十二点了。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关了灯，躺在床上，赤司征十郎脑海中闪过这个疑惑。

在红发少年挥去脑海中的杂念，试图进入睡眠的时候，绿发魔女坐在床角，对站在窗边的黑发少年说：“修罗之路的终点还未来到吗？”

黑发少年的影子被皎洁的月光拉得细长，他没有回头，或许在注视那月光，或许在眺望那被月色照亮的山顶的积雪。

“啊，看来我的旅途尚未结束。”

黑发少年如此说道。

“这样啊……”绿发少女垂下了眼帘，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鲁鲁修因此而回眸，那俊秀而没有表情的脸庞一半被月光照耀，一半被阴影覆盖。

须臾。

鲁鲁修脸上多了些情绪，那是属于这个少年最不乐意在自己身上看到的情绪。

不过少年并没有机会把那情绪背后的话语说出口，因为魔女有话要说。

“趁有机会我就一次性说了。”

“鲁鲁修，对不起。”

少年脸上的情绪尽数化为愕然。

他不明白C.C.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该说对不起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本来是他要说出的话，却被C.C.抢先说出了口，叫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

鲁鲁修只能问：“什么意思？”

C.C.依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如果不是我的关系……”

“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鲁鲁修皱着眉打断了C.C.的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我的失误，跟你没关系。”

C.C.：“你真地这么认为吗？即使你现在这么认为，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鲁鲁修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说了……

“就算对于你而言是久别重逢，也别做出一副忘了我到底是谁的姿态来，”鲁鲁修克制地没有往自己的声音里加入任何感情，因此这话语也显得格外无情，“什么叫十年二十年？阿赖耶这种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人类的奴隶，只要得到足够的情报，一定能找到解决办法的，我这边根本不用你担心。”

“还是老样子啊，自信到自大的小鬼。”

谈话对象不配合，C.C.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只得捡起自己的常态，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鲁鲁修轻哼一声，“等我成功了就把这句话原原本本地扔回来。”

C.C.终于偏过头看向鲁鲁修，双眼微弯，“等你成功了再说吧。”

短暂的沉默。

“C.C.。”

“嗯？”

“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事？”

“什么事的……当然是你自己的事了。要回去吗？还是留在这里？”

“回去？”

“……”

“回去什么的……那个世界又没有我的归处，虽然的确可以称得上是故乡没错，但是我并没有思乡之情这种东西。”

“……那要留在这里？”

“我的话无论怎样都好吧，你呢，现在……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良久的沉默。

鲁鲁修坐到了C.C.身边。

熟悉的声音就在身边。

“怎么说呢……在总部的时候的确有想过。既然时之政府曾经到过那里的话应该还保存有坐标，只是看一眼再回来也耽搁不了什么事。”

“所以，为什么不回去？”

“理由不是明摆着吗？我已经死了，亡灵不该再涉足生者的世界。”

“……你现在没立场说这句话吧？”

“烦死了，这不一样，这边的世界无所谓啦。”

“呵～真是偏心的家伙。”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鲁鲁修眼也不眨就反驳道：“正中间的是脊椎，心脏在边上。”

“是，是，您说的对，伟大的诡辩家。”C.C.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鲁鲁修表示不要以为我会这么简单地就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其实……

鲁鲁修突然想，其实，他是知道的，关于C.C.为什么对刀剑付丧神那么好的理由。

“真是缠人，”身边的魔女懒洋洋地说着，那态度简直不能更随意敷衍，叫人根本没办法相信她是真心的，“既然你的旅途终点现在变成弑神的话，等你站在终点的时候就顺带完成契约好了。”

鲁鲁修听到C.C.以一种抱怨般的态度道：“连神都能杀掉的话，区区一个魔女也不在话下吧？”

鲁鲁修听着C.C.如此漫不经心的碎语。

“真是讨厌死了，简直是最差劲的契约者。”

“我的愿望是我的死亡不是你的死亡哎，自顾自地死了这么多次真是讨厌死了。”

“这不就和把我最爱吃的披萨全部吃掉一块都不给我留一样残忍了嘛。”

“早知道你现在也死不了的话我当初是为什么不被你杀掉啊……”

“又烦人又缠人，说别人自作主张之前先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吧。”

…………

………

……

鲁鲁修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反驳些什么。

但是他做不到。

他既不知道自己想反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驳。

只有一点。

只有一点是心知肚明的。

没错。

比起方才那句歉语，C.C.现在说的这些……才是真正包含了她内心苦痛的话语。

（明明……明明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为什么你这家伙反而愧疚到这么痛苦的程度啊……）

鲁鲁修只能默默地倾听着，因为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