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百十七

因为一开始和谐得简直不合常理的开始，再加上相当接地气的垃圾食物，所以在这场宴会（？？？）的第一个阶段里，众人的气氛是轻松，甚至愉快的。

哪怕是Saber，都不太好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对吉尔伽美什横眉冷对，对他明显带着恶意的询问卫宫切嗣的问题也只是冷着脸不说话，没有口出恶言。

不过在吉尔伽美什把话题抛给鲁鲁修，问他参加圣杯战争是想要实现什么愿望的时候，切实存在在他们之间的分歧就无法忽视了。

“上次征服王作为主办晚宴之人，提出的就是这个问题，那可是个很有趣的家伙啊，梦想以人类之身征服世界……啊，说起来这不是你做到的事嘛，可惜他没机会见你。”

吉尔伽美什笑道。

最古老的英雄王的笑容并不是那种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笑容，但是硬要说令人讨厌，那也不至于，得看他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话了。

鲁鲁修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说出来，反问道：“既然如此，那当时你和Saber是怎么说的？”

吉尔伽美什并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上次的愿望。

亚瑟王微微扭头，看了身后的Master一眼，见对方没有阻止，便也如实说了。

不过亚瑟王比英雄王要老实得多，说完上次的愿望，她继续道：“……只是，我现在改变了想法，如果能够得到圣杯，我希望能够回到过去，让圣剑选出一位更合格的王……我……不配做一个王。”

吉尔伽美什的神情变了。

鲁鲁修留意着，却也没放在心上，秉承着自己的想法，笑得温和而符合外交状况。

“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愿望，不愧是传说中最理想的王者。我的愿望就没有那么高尚了，仅仅只是想夺回被夺走的东西而已。”

亚瑟王其实已经准备好再次接受Archer和这位Caster的嘲笑与蔑视，闻言微愣，下意识反问道：“被夺走的东西……是指？”

“很容易理解吧，就是在我成为英灵之后失去的东西，仅此而已。”

亚瑟王凝神蹙眉，直视着鲁鲁修的眼睛，“你是指‘世界之王’这个身份吗？得到圣杯，然后再度成为世界之王统治世界，这就是你的愿望？”

“不是。”

“那是什么？”亚瑟王紧接着追问。

“夺回我被束缚于英灵座的本体，夺回我作为人类的身份……至于世界之王这个称号……”

空气突然间隐约有种险恶的味道。

黑发紫眸的少年弯着唇角，眸光清澈，却不算亮，只是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人心。

亚瑟王就见鲁鲁修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身后的森川，缓缓加深了唇角的弧度。

不知为何，亚瑟王屏住了呼吸。

吉尔伽美什静看着两人交锋，像上一次一样，把预热的时间交给其他人，他则享受着独处的乐趣。

“世界之王的话，”鲁鲁修紧盯着森川的眼睛，似乎要把这个人固定在当场，清澈的美丽的紫琉璃般的眼眸中渐渐染上了一丝纯粹而洁净的，仿佛孩童般天真的恶意，“我现在也是啊。”

缓缓说完这句话，鲁鲁修终于舍得分给亚瑟王一个眼神，戏谑道：“怎么？你的Master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和之前言峰绮礼用的离间计一个套路，就是比人家还直白一点，就差着指着亚瑟王的鼻子说你这次的Master也不怎么样了。

果然，亚瑟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了下去，看向鲁鲁修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丝警惕。

只有森川什么反应都没有。

短暂的沉默。

披萨店里只有C.C.轻微的咀嚼声。

打破这沉默的是嘶哑的人声，“你竟然会是那个皇帝，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是，生前之事暂且不谈，如今你早已死亡，以英灵之身掠夺本该属于现世之物——你再一次成为了全世界的敌人啊。赤司征十郎，你身为现世之人，身为我国国民，要与恶徒同流合污吗？”

恶徒？

赤司征十郎心下冷笑。

红发的异瞳少年站了起来。

“森川是吧？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么就让我帮助你回忆一下——从四十七年前开始，从我祖父那一代起，赤司财阀每年都要赞助你们一笔足以养出一个政党的资金，到目前为止，我们家扔到你们个无底洞里的钱都够把一栋大厦填满了。”

“而你们一直到现在，工作人员换了不知道多少批，基地、设备、人才，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国家资源，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做了无用功。”

“鲁鲁修一个多月就能办成的事，你们花了这么多年，一事无成。”

赤司征十郎俯视着脸色青红交错的森川，俊秀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平淡得仿佛简单的陈述句，但是那讽刺的含义却毫不掩饰地刺在了森川身上。

“不要用拯救世界这种理由来为自己正名，这个世界只看结果，胜利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你失败了，你们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可以辩解的借口，现在拯救了这个世界的人是一开始没打算拯救世界的鲁鲁修，而不是坚持了这么多年却连时之政府剑指何处都不清楚的你们。”

“丧家之犬就不要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别人了，毕竟，既定的事实就是，鲁鲁修做了你们一直努力做却根本做不到的事，你的梦想，你的愿望，实现了，只是不是由你来实现的。”

“如果你的执念中真地存在着一丝不含私心的希望，那么你就该清楚，鲁鲁修并不是你眼中的所谓恶徒，而是你需要去感谢的存在。还是说在鲁鲁修这里吃的亏叫你无法放下那可笑的自尊心承认这一点？”

呜哇——暴击！

鲁鲁修近乎佩服地看着赤司征十郎，连C.C.都不忙着吃披萨了。

鲁鲁修觉得自己不能给自家Master丢面子！

众人就见红发少年说完后，端坐于座椅上的黑发少年轻笑一声，吐出一个名字。

“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站起身，面上没有常带着的笑容，显得格外正经。

如果这时候插播一句三日月宗近的画外音，那可能就是——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呢。

“臣在。”

蓝发太刀肃容道。

“告诉森川，他想必很想知道自己跑了以后发生了什么。”

“遵命。”

蓝发太刀眼也不眨地说道：“吾主于总部攻坚战时，先败叛军，后擒敌首，异世流民尽皆下狱，无辜审神者陆续释放回现世。”

“溯回时空之禁地，以吾主为尊。”

三日月宗近终于抬眼看了森川一眼。

“森川先生若真与部下有君臣之谊，便该早放其回去，领罚受过，莫要侵占他人之物。”

鲁鲁修从善如流地接棒，“你那几振刀剑还是别摆到我眼前的好，好歹也是一界重器，只为了你就把它们本体折断的话也太可惜了。”

没错。

森川契约的那几个刀剑付丧神只是分灵而已，他们的本体可还沉睡在时之政府总部呢，当初歌仙兼定他们谨小慎微，根本不敢把那几振刀带回鲁鲁修的本丸，正好，现在如果森川想用那些刀剑付丧神，折断几振刀也花不了几分钟时间。

三日月宗近功成身退，重又坐回到座位上，脸上也露出了属于老爷爷的和煦微笑。

就是手有些抖。

审神者说话也不提醒一下，他差点没Hold住。

他可不想步歌仙兼定的后尘。

亚瑟王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也隐约听明白了一点，正欲开口询问，身后的森川却突然爆发了。

森川是对着赤司征十郎爆发的，看来刚才赤司征十郎的话真地给了他很大的“伤害”。

“你都知道什么？！他成为时之政府之主有什么用？他是我们国家的人吗？他是人吗？！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圣杯战争结束后就要回到英灵座的英灵而已！到那时又如何？！就算退一万步，他得到圣杯许了愿望获得生命，时之政府那种利器掌握在一人手中，这人还是曾经犯下过践踏世界这一恶业的暴君！你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吗？你忘了我们曾经是怎样沦为十一区，怎样在布列塔尼亚人的侮辱下如同家畜一般活着吗？！如果你还有一丝属于国民、自由人的骄傲，就该立刻用令咒命他自裁离开现世！你以为你们之间那么一丁点儿虚假的友情值得一个贪欲弥天的皇帝放弃自己的目的吗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此人心机深沉，又有时之政府作为后盾，你明白这意味什么吗？！啊！”

赤司征十郎尚且没说什么，倒是亚瑟王先开口了。

“Master，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仅仅因为一个人之前做过的事就否定他的一切是不合理的，请您先冷静下来，听听Caster，还有他的Master的说法。”

真正的骑士，会遵循自己心中的正义。

亚瑟王与森川从未交心，且刚刚得知对方对自己又有隐瞒，根本没有“偏帮”的想法。

赤司征十郎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气质高洁的亚瑟王身上。

亚瑟王是一个女性，这确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比起这一点，更让他惊讶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