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百三一

在发现鲁鲁修不但没有远离黑泥，相反还莽撞地主动往黑泥凑去，轻而易举地被吞噬了之后，赤司征十郎以及停留在达摩克利斯里的刀剑付丧神都懵了。

更懵的是在鲁鲁修被黑泥吞噬的那一瞬间，达摩克利斯——由鲁鲁修建造出的这一空中阵地就瓦解了消融了。

万幸他们方才为了避开吉尔伽美什的宝具攻击范围刚好把达摩克利斯挪远到了偏向山顶的地方，此时离地面的距离也不算太长。

赤司征十郎在刀剑付丧神的保护下只受了些轻伤，最严重的也不过是手臂上被碎尸划了道长长的口子。

心慌的留守军们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看到了同样在山顶的，正痴迷地望着黑泥的神父。

不必多说了。

拿下吧。

…………

一群夜盲症晚期和机动值垫底的刀剑付丧神并追不上可与英灵肉搏的言峰绮礼= =

赤司征十郎反应比较快，在刀剑付丧神因为审神者的消失而心乱如麻的时候，赤司征十郎擦去从手臂流到手背上的鲜血，光线太弱了，他必须要仔细看才能看清楚。

令咒没有消失。

赤司征十郎并不知道令咒没有消失是代表鲁鲁修没有回归英灵座，还是代表他依旧有与英灵缔结契约参加圣杯战争的资格，但至少比令咒消失要好上一点，至少还有鲁鲁修还在现世的可能性。

红发的异瞳少年出奇地冷静，冷静到了近乎麻木的地步，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我下去看看，你们避不开黑泥，不要乱动，别忘了，鲁鲁修现在既可以说是已死，也可以说是不死的存在，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我再画一次召唤阵罢了……不要乱动！”

赤司征十郎根本不用实验就知道这群夜盲刀子精要是敢乱动，肯定傻乎乎地一脚踩进黑泥里都不知道。

还没等刀剑付丧神们争取一下，赤司征十郎就头也不回地往下山的方向走了。

鲁鲁修和C.C.消失的地方大概在半山腰的位置，且不说夜间不便于行，如果不仔细小心地避开在地上蜿蜒的黑泥的话也会很糟糕。

赤司征十郎花了在他看来是很久的时间才安全地走到了吉尔伽美什面前。

因为黑泥从山顶漫出来，所以分成了无数股，赤司征十郎下来的时候就是走在泥流的缝隙间才安然无恙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行走的地方的森林和灌木丛都没有被吞噬，这也造成了赤司征十郎一直到走到森林边缘，才看到了那个金光闪闪的身影。

是相当危险的，上一次圣杯战争的胜利者，人类最古的王——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以英灵的实力，对方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

不过没关系，他正好需要找个人来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手臂上自己的血有开始凝固的迹象，湿粘的感觉让赤司征十郎无意识地眉心微蹙。

“这个东西，是从圣杯里溢出来的吗？”

赤司征十郎说完后，发现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种沉思时候被突然打断而导致的不悦神情，赤司征十郎不觉得这个英雄王会认为杀人犯法，但是现在没时间担心这些了。

“你居然没摔死啊……看来人类的身体还不是很脆弱嘛。”

英雄王用一种让神经紧绷的赤司征十郎感觉到很怪异的语调幽幽说道。

“你的圣杯战争已经结束了，看在Caster和魔女叫本王看了一场好戏的份上，饶你一命也不是不行，快滚吧。”

完完全全地，不把人放在眼中的语气。

赤司征十郎的生命里，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的人还真没有，并不是说他自视甚高觉得无论是谁都要对自己特殊对待刮目相看，只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另一种模式，此刻就是再平常心，难免也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不过现在没时间管这些无聊的情绪。

“你搞错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参加圣杯战争，也不打算参加圣杯战争，无论是魔术师也好英灵也好，我对这两种身份的人都没有丝毫好感。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因为鲁鲁修是我的朋友而已。所以，在找到鲁鲁修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朋友……”英雄王猩红的眼眸移到眼尾，斜斜地瞥了用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说出这个词的少年一眼，“狂妄地把自己认为是主人的杂种，还会和恶逆的皇帝做朋友？真是笑死人了。”

赤司征十郎被C.C.荼毒了这么久，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一句“那你倒是笑给我看看”了……

还好他忍住了。

“C.C.和鲁鲁修到底怎么了？这个黑泥是什么东西？你们之间的战斗还没有分出胜负吧？身为王的骄傲能让你接受这个情况吗？”

…………

他无能为力。

赤司征十郎……在现在的情况下，无能为力。

红发的异瞳少年紧盯着英雄王，那坚决的神色仿佛在昭示他绝对要得到答案。

英雄王余光注意到赤司征十郎的神情，却意外地没有被触怒的情绪……但是不管生不生气，赤司征十郎都不是能够直视他的存在。

这是放肆，是犯上，需要……

“真是的……”吉尔伽美什突然嗤笑了一声，转过身，正对着红发少年，俊美的脸庞上盛满了叫人反感的表情，“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那两个杂种就算了，非人之存在，无需以常理度之，连你这个小鬼都这么一副德性，轻视自己的生命也要有点限度，以为本王真地不会杀了你吗？”

吉尔伽美什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但是赤司征十郎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是确实想要杀了他，或者说，在英雄王眼中，自己和死人没有多少区别。

现在听对方的话离开的话估计能活下去，暴君眼中是蝼蚁，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王不会特意去杀一个蝼蚁。

赤司征十郎没有动。

“请告诉我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要怎么才能把他们带回来？”

“……带回来？哼……哼哈哈哈哈……”英雄王仰天大笑，“一个是蠢得要死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做不到的腐烂的青草，一个是以不相伯仲的以自我牺牲为正道的叛逆救世主……对上此世一切之恶，即使重新出现，也不再是你认识的人。看清现实吧杂种！你所认识的那两个人，早在被黑泥吞噬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消亡，永远地坠入无底的罪孽之渊了！”

“你……”赤司征十郎听到关键词，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哼，毁灭了世界的恶逆皇帝，同时也是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的确出人意料，但也不过是更加证明了Caster的愚蠢和可笑罢了，连历史都被掩盖的……”

“你到底还要嘲笑自己到什么时候？”

赤司征十郎语速有些快地打断了吉尔伽美什对鲁鲁修的狂言，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

红发少年俊秀的脸庞上染有明显的怒意。

“如果你真地是这么认为的，那么你就不配当英雄王。你根本就不是这么觉得的吧？嘲笑亚瑟王，嘲笑鲁鲁修……你在嘲笑的人根本就是自己吧！诸神的棋子，命运的造物，天之楔！”

“……你这……”

“把自己变成和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俯视人间不断发笑的角色很轻松吗？一直对坚持理想的亚瑟王还有牺牲自己的鲁鲁修施以嘲讽会更正确吗？你也有过像他们一样固执到近乎愚蠢，庞大到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吧！驱赶了诸神，终结了人类不过神明奴隶时代的英雄之英雄，乌鲁克之王，生前失去珍视之物的痛苦直到四千年后的现在依旧没有平复吗？！”

“我对你的悲剧你的伟大你的嘲讽……以及你那隐藏在蔑视之后的微弱期盼一点兴趣都没有！鲁鲁修会证明你的看法是错的，他绝对会证明你做错了。”

“如果你是终结了神代的伟王，鲁鲁修就是终结了王代的救世主。”

“什么此世一切之恶，那种东西、那种东西……鲁鲁修生前就已经主动成为了恶的中心恶的尽头，他一定会回来的，会带着C.C.一起回来的。”

“你现在是打算杀掉我这个‘以下犯上’的平民，还是嘲笑我毫无理由地信任朋友的做法？随便你，反正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即使是伟大的英雄，性格未免也太让人讨厌了！”

在赤司征十郎不知道是出于愤怒还是心慌，失态地对吉尔伽美什发作了一通后——

非常非常幸运地，黑泥开始退去……不，是收拢。

真地是很幸运了，不然发泄完的赤司征十郎丝毫不想知道英雄王会有怎样的反应…………

鲁鲁修，还有C.C.，在他们上面约两百米左右的位置，出现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赤司征十郎就看到了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