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百三八

象征着新生的希望的光芒在极盛之后逐渐转衰，伴随着极恶之物渐趋微小的嘶喊声，迎来这一曲乐章 的终结。

鲁鲁修眼尖，看见倒在地上的纤细人影，眉梢一挑，不悦地咋舌，把Zero的假面扔给赤司征十郎，一边抬脚往那边走一边把黑色披风解下来盖到不着片缕的魔女身上。

鲁鲁修细心扫了一眼，发现魔女额前的Code印记没有重现——不知是轻松还是失落，黑发少年垂了垂眼，然后才试图唤醒魔女。

双手捧着（？）Zero假面的赤司征十郎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回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那是在梦中，他梦到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顶端倒垂下钟乳石，尖端凝聚了一滴一滴的水珠，低落到水潭中，泛起阵阵看不见的涟漪。

“解锁条件：羁绊等级达到Lv.7后格外开放

是什么让身为皇子，统治阶级的少年成为了反抗自己阶级的先锋？

关于这一点，大概可以追溯到很小的时候。

一切的源动力都是出于愤怒。

只要那怒火依旧在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心中燃烧，他就永远不会停止自己的征途。

可是，在夺取了整个世界之后，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成为他将来的领地呢？

或许只有人们心中的净土了吧。

Zero——占领了人们心中净土的男人。

无论是形象上还是抽象上，在那段已被埋没的历史中，脚踏星球版图，命令世界臣服的皇帝，都是独一无二的君王。

得天许，得魔愿，得民心，故而得以背负一切。

拥有背负一切的资格，同时也选择了背负一切……

此世之希望与绝望的归所、化身、源头——救世抑或灭世，皆在其一念之间。”

另一边，能力面板上也刷新了鲁鲁修的宝具，不再是漆黑一片。

根据还剩下一段黑漆漆，赤司征十郎猜测鲁鲁修还有一个压箱底的能力。

新出来的这个【此为——救世之乐章 】……红发少年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发现这个技能的伤害力度其实有限。

对“恶”、“魔”属性特攻。

嗯……等等……这个……

赤司征十郎的视线微微上移，发现鲁鲁修的基础资料面板也变了。

不是Caster，而是Ruler？

Ruler……好像当初在鲁鲁修家的时候听初次见面的神父……啊不是，是吉尔伽美什说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赤司征十郎默默地缩了缩肩膀，觉得自己大概能在鲁鲁修这个神队友的帮助下从血腥的圣杯战争中安然回去，但是问题是回去后他还能不能平安就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了。

清澈的异瞳望着气势汹汹朝自己走来的刀剑付丧神们，赤司征十郎觉得这回要遭。

“赤司君，我觉得您应该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叭！”

药研藤四郎瞪着眼睛气鼓鼓地对明显气弱的赤司征十郎道。

赤司征十郎默默后退一步，捧着Zero假面的手下意识用力，按在光滑的面具上，“咳咳……那个……小心敌人，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没错！

现在还有敌人呢！

看看那个金闪闪背后的金色圆圈！

酷爱去保护你们阿鲁几啊！

…………

药研藤四郎用力瞪了赤司征十郎一眼，然后才和众刃一同拔刀，按照防守的阵型挡在了鲁鲁修和C.C.之前。

另一边，迪卢木多也拉开了和亚瑟王及其Master的距离，举枪警惕地盯着二人。

吉尔伽美什被忽视了这么久，盛怒早已淬炼为了更深一层的，更冰冷，同时也更灼热的情绪，终于不再被束缚，他甚至连开口放几句狠话的心思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开了王财，数十把金光闪闪的宝具径直向半跪在地为C.C.做衣服的鲁鲁修射去。

就数量而言，刀剑付丧神的数量比他射出的宝具数量要多，一刃挡一把都分不完，自然不会落到保护圈内的鲁鲁修他们身上。

吉尔伽美什见自己的宝具尽数被挡，也不生气——或者说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只是身后又多了一大片的金色圆圈，和之前空战时候的场景竟是微妙地重合了。

鲁鲁修扶着C.C.站了起来。

森川吩咐Saber协助吉尔伽美什攻击鲁鲁修，必要将这个最危险的英灵斩杀，迪卢木多当仁不让地再次成为亚瑟王的敌人，拖住了她。

又一发王财被挡下。

身着Zero战服的鲁鲁修站在保护圈内，身侧是同样身着黑色骑士团战服的C.C.，边上是抱着Zero假面的赤司征十郎。

鲁鲁修一边把披风整整齐齐叠好，一边抬着下巴对森川说了一句话。

“森川，需要你的时候到了，听命于我。”

鹰钩鼻的男人眼中猩红的血光闪过，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挣扎，然而也只是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谨遵主命！”

“让Saber停手。”鲁鲁修又命令道。

森川依言行事。

因为没有用令咒，所以亚瑟王顾忌着对战的迪卢木多，没有立刻收剑，只是脸上写满了愕然，“Master，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直与Caster争锋相对的Master竟然会听命于他……难道这一切都是Caster的又一个局？

同样听到了鲁鲁修的话的迪卢木多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率先收枪，后跳了一大步拉开与亚瑟王的距离，然后才带着几分忧郁，对仍然不在状况内的亚瑟王说道；“Saber，非常抱歉，看来是我没有把握住机会。”

本来应该在鲁鲁修对战安哥拉曼钮的时候和Saber决一胜负的，谁能想到突然听到一个巨雷……大家都懵了，谁还想得到要战斗啊！

迪卢木多深感无奈，见高洁的少女骑士依旧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难道说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命运，他注定无法与亚瑟王完成一战？

“到底是怎么回事？！”亚瑟王从迪卢木多的愧疚中感觉到了一些让人恐慌的东西，语气也激动了两分，“Caster、Master，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一开始就联盟了，之前的表现只是一个局吗？”

鲁鲁修没有理会亚瑟王……他本来想要回答的，但是正下方那道几乎要将人刺穿的视线告诉他不能继续放置Play了。

从一开始，鲁鲁修就没想过要和吉尔伽美什决战。

他从来没有把英雄王当作需要铲除的敌人——没人会在可以走捷径的情况下硬要绕远路的。

现在他和英雄王之间已经没有决战的必要了。

但是，这一点他说了不算，必须得双方达成一致共识才行。

“本王承认，的确是小看了你。在制裁你的罪之前……鲁鲁修·V·布列塔尼亚，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仅仅是因为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人生又被夺走？

那么又是为什么要舍命救C.C.？

既然都舍命救人了，那又为什么要把救回来的人再度置于险境？

拥有着全知全能之星，传说中见证一切的王，他一眼便能知晓对方的过去未来，却无法弄明白，对方到底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

奇异地，鲁鲁修竟能理解吉尔伽美什话中的含义。

黑发紫眸的年轻王者勾唇轻笑了一声，少年特有的傲气攀上他俊丽的眉眼，隐约竟有种不可直视的华贵浓艳，不似真人。

“我不服。”

为什么拼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不服啊。

区区三个字，却诉尽了少年一生。

短暂的沉默，连尚且一头雾水的亚瑟王都因为黑发少年的回答而怔愣，默默不语。

“……你不服……”金发红眸的暴君轻声沉吟，继而仿佛是一个慢热的人终于发现了笑点一般，放下抱胸的手，仰天大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你不服！”

英雄王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然又激烈的愉悦心情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他不服。

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他不服……

英雄王身后的光圈缓缓散去，他仍在一抽一抽地笑着，仿佛已经开心到都无法压抑笑意。

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放弃攻击的时候，鲁鲁修却注意到，英雄王身后还有一个光圈没有消失，光圈中缓缓浮出一个圆柱型的手柄。

身披金色战甲，四千年前，那个神明尚且生活在世界上的时代，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王，他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大力神塑成了他的形态，天神舍马什授予他俊美的面庞，阿达特赐给他堂堂丰采，诸大神使吉尔伽美什姿容秀逸，他乃世间一切超越者之完成型，拥有神的力量和智慧“1”。

人类最古，古代乌鲁克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他的宝库中有世间一切宝物之原型，而他最强大的宝具，那在天地尚且一体时就诞生的威力无边之武器，乃是开天辟地之法宝，以神明之名为名，握在英雄之英雄手中，一剑出而一界开。

【 Enuma Elish 】

此时此刻，这一形状怪异，仅仅是出现便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不可名状的压力的无上宝具，正握在英雄王手中。

唇角依旧残留着一丝未尽的笑意，却立刻就要被那嗜血的残酷所取代。

金发红眸的暴君直视着黑发紫眸的皇帝，觉得自己或许已经许久未曾如此愉悦。

因为不服气，所以才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不是因为重要的人受伤，抑或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达成。

仅仅是因为他不服而已。

此时此刻，英雄王注视着那个说自己不服的反叛之王，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未曾如此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