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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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至尊大会结束的那天，殷红雪打了白晏殊一巴掌。

那是殷红雪唯一一次动手打白晏殊，也是最后一次。

打了白晏殊一巴掌后，殷红雪就后悔了。但是看着白晏殊那被自己的亲传师父打了一巴掌后，依旧目空一切，毫无温度的双眸后，殷红雪忍不住了哭了出来。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酥酥对不起……”

小时候，虽然感情淡薄，但是白晏殊还是会哭，会笑，会因自己的恶作剧而生气，会在自己调戏他的时候露出别扭的表情。

明明就是那么一个别扭却可爱的孩子，现在却被她殷红雪给毁了。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殷红雪抱着白晏殊，一边道歉，一边嚎啕大哭。

但白晏殊却以为殷红雪是因为心情不好，他又哪里犯了错，所以才会打他一巴掌。

殷红雪从来没有打过来，连对他说一句重话都没有过。

虽说是个女子，殷红雪却不像普通女修一样以美貌闻名于天元大世界。

无论是在炼器制药上的成就，还是在奇门遁甲和剑道上的钻研，殷红雪都不输于以这些为立宗之道的宗门大能。

整个天元大世界，能被尊称为道君的女修，除了殷红雪外再无他人。

所以能让这样强大的师父，露出这么柔弱的一面，白晏殊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弥天大错。

不过，白晏殊却不能继续放任殷红雪这样哭下去。

他抬起双手，一只手环住殷红雪，然后在她背后拍了拍替她顺气，另外一只手抚上了殷红雪的发顶，安抚性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殷红雪的头发。

“师尊，不要哭了，我在。”

白晏殊不带任何感情却充满关怀的话，让殷红雪哭的更厉害了。

“哇啊！！酥酥！！！”

殷红雪的眼泪像开了闸门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让白晏殊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把手高高举起，不知所措的任由殷红雪抱着他嚎啕大哭。

“我一定，呃……一定会让你恢复正常的，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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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殷红雪就一头扎进了坐妄峰的藏书阁。

没错，是坐妄峰的藏书阁而不是天极峰的藏书阁。

按理说，非本峰弟子不可进入本峰藏书阁，哪怕是其他主峰的峰主也不行。

但殷红雪作为前·坐妄峰峰主的弟子，现·坐妄峰主的师妹，是唯一一个非坐妄峰弟子，却可以随意进出除坐妄峰传承之地洞天福地外任意地方的人。

白晏殊所修的无情道，是殷红雪根据坐妄峰的太上忘情修改而成，所以殷红雪只能看能否在坐妄峰上寻找到解决办法。

可惜，哪怕翻遍整个坐妄峰，殷红雪也没能找到解决白晏殊无心的办法。

连殷红雪的师兄璇真道君也去了坐妄峰的传承之地帮她寻找典籍，结果都是徒劳无益。

殷红雪不愿意放弃，一次又一次的损耗修为为白晏殊推演未来，试图从这里面找到白晏殊的机缘，来解决无情道上的问题，让白晏殊恢复情感。

但结果却一次又一次的让殷红雪变得更加惶恐不安。

因为白晏殊的未来一片黑暗。

天煞孤星之命，克六亲，死八方，孤独一生，不得善终。

这是殷红雪无数次推演都会得出的结果，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命运。

白晏殊的未来一无所有，只有黯淡的快要熄灭的师徒缘还闪烁在那黑暗的未来中。

“我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因为我的徒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的未来合该一片光明，而不是这灰暗不得善终的结果。”

“师兄，你不用劝我。我即为酥酥的师父，那么为他寻得一条生路，是我身为酥酥师父应尽的责任。”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做好一个身为师父的本分，老是将他寄养在你的坐妄峰，以至于酿成后来这样的弥天大错。现在，就是我为我过去犯下的错，做弥补的最好时刻。”

“我曾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哪怕那些感情不称人意，但却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经历，我希望我的徒弟弟也能轰轰烈烈的去爱，去恨，而不是断绝情爱做一个无心之人。”

那天的天极峰上，下了很大的雪。

漫山遍野都挂满了霜花，天极峰的山顶上更是被白雪铺成了一片银白。

殷红雪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身红衣如火。

周身的灵力开始不断汇集到她的眼睛，束在脑后的头发无风自动。

等殷红雪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已经变成银白色，她的眼里不再有色彩，只剩下由无数密密麻麻丝线组成的命运之线，连接着看不见的九天。

无数的影子好像化作流光，将那些黑白的线条编织成人型。

那是记忆中，会哭，会笑，会生气的白晏殊。

可却是用黑色的命运之线组成的，没有未来的白晏殊。

但殷红雪还是看见了，连接着九天与白晏殊之间的却是散发着淡淡银光的命运之线。

“原来如此……”

血泪顺着殷红雪的眼角滑落，然后滴落在雪地上，好似一朵朵红梅。

“我一直以为那黯淡的师徒缘是指我们之间，但我错了……”

“酥酥，你的师徒之缘从来都不是我，是我造就了现在的你，你本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你不是无情无欲无心之人，这一切都是师父父的错。”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正确的那个人，你的世界会被他点燃，再无黑暗。”

“师父父真的好想，好想再见到那个会哭，会笑，会因为我恶作剧而生气，会因为我调戏而露出别扭感情的小酥酥……”

“可是，已经没机会了……你的人生，师父父只能陪你到这了……”

九天之上，天雷降世。

这是天道对企图窥探真理之人的处罚——天雷贯身，直至灰飞烟灭。

‘这一次，再无侥幸了呀……’

殷红雪张开双臂，迎接着朝她而来的天雷。

耳边是天雷的怒吼，那是来自天道的愤怒，是对她这个亵神者的惩罚。

其实并没有什么痛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归于寂静。

【酥酥，对不起……】

【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师父父吧】

那一天，天极峰的第七十一任峰主璇玑道君殷红雪陨落，其徒白晏殊继任第七十二任天极峰峰主，道号天枢。

那一年，白晏殊还未满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