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许诺

为什么可以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生死对于你来说，就真的这么不重要吗？

叶九歌低着头，发丝垂下，拿着河灯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心中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怒火……夹杂着更多的，是悲哀。

这些情绪，明明不该有的……

但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么不甘呢？

为什么……就是这么的想哭……？

【你不觉得痛,但有的人会为你痛啊！】

【我要你记住，你的命不再是只属于你，你要为我而活……】

恍惚中，叶九歌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从灵魂的最深处飘来。

一只微凉的手掌放在了他的头上，白晏殊冷冽的声音从叶九歌的头顶传来。

“不是……”

“你不一样。”

白晏殊的手从叶九歌的额头滑到了他的脸颊上，然后顺势抬起了叶九歌的头。

“你对我来说……比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要重要。”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全世界，只要你能一生常乐安康。”

白晏殊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漆黑而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的，全是是叶九歌的身影。

一如初见时的那样。

一点……都不像天元大世界中流传的那样——无极仙宗的天枢尊者，是个断绝七情六欲的无心之人。

他的师尊，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一个也会感到孤独的普通人……

叶九歌的眼前，再次闪过了那个站在往生树下清瘦俊挺的孤独背影。

【你也会觉得痛，也会觉得累，更会感到孤独……】

【因为你不是神，你只是个普通人。】

“因为闭关，我可能错过了很多事……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会对未来产生这样畏惧的情绪。”

叶九歌的反常，白晏殊全都看在眼里。

可能叶九歌自己都没注意到，在他哭泣的时候，眼中写满了对于未来的恐惧。

特别是在看到白晏殊的时候，叶九歌的脸上就差没写上不要死这三个字了。

白晏殊闭关的时候，特别交代过季长明和秦泊，在他不在的时候，要替他保护好叶九歌，不要让叶九歌受到任何委屈。

更何况，就算没有白晏殊的交代，秦泊也会为了证明自己的梦境不是未来，保护好叶九歌。

所以，叶九歌根本就不会有机会遇上会让他产生这样心里阴影的事件。

心里阴影对于低阶修者来说，是灭顶般的灾难。不仅会在之后的修行中因此产生心魔，更会对让他产生心里阴影的事件产生畏惧感，从而畏手畏脚，产生不容反抗的自我暗示。这对于低阶修者未来的成长十分不利，一个不好，绝世天才也会因此毁掉。

叶九歌现在才炼气期，更重要的是叶九歌才十岁。

他的这一生，可以说才刚刚开始，还有好大的前途，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他。叶九歌注定会比天元大世界的所有人都走的要远，所以白晏殊更不会让叶九歌活在这样，对未来的恐惧之中。

白晏殊抚在叶九歌脸颊上的手转而向下去抓住叶九歌拿着河灯的手，然后牵着他走到河边。

“修仙之人逆天而行，又顺天而生。”

“天极峰一脉以破天为道，不仅仅是修行一剑破九天的剑意，更是修行破而后立。”

“我不需要你继承天极峰的道统，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身为天极峰之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破天而行，才是我们所有道的道心所在。”

因为天灵根的原因，叶九歌的修为晋升的很快。但是一直以来，他都缺少了身为修者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就是道心。

白晏殊比季长明看的更清楚，叶九歌修行时虽然很努力，但他的眼里，没有道心，更没有欲望。

他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踏上的求仙问道之路，更不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和长寿的生命。

叶九歌没有目标，他只是在被动的，为了修行而修行。

叶九歌在茫然，不仅仅是因为他找不到修行的目标，更是因为他找不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白晏殊从乾坤戒中拿出一块灵石，无形的破天剑意将他手中的灵石削成了棱柱。然后白晏殊把这个灵石削成的棱柱插、到了河灯灯座的菱形小孔中。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

白晏殊突然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停下来顿了顿，把插上灵石的河灯塞进叶九歌的怀里，才继续道：“你也应该听过不少关于我的传闻吧。”

“师尊……”

叶九歌点点头，然后又突然摇摇头，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你的师祖以前经常闭关，把我寄养在坐妄峰。而我又因为早年的经历加上修行无情道的原因，失去了七情六欲，成为了无心之人。”

“我不是很懂所谓的感情，也不是很懂师徒之间应该怎样相处……”

“我知道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师父，无法让你体验像其他所有亲传师徒一样的师徒情……”

“不过我可以向你许诺，我会给予你所有我拥有的。”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到你的头上。”

“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天元世界就没人能够伤害到你。”

说完，白晏殊指了指水面，道：“把河灯放下去看看吧。”

叶九歌努力的咬紧自己的嘴唇，才让自己没有再哭出来。

他蹲下身，把怀中的河灯放到了河里，然后河灯中插着的灵石突然亮了起来。

原来那块灵石是用来当灯芯用的啊……

叶九歌的河灯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虽然无法将整个河面照亮，却也点亮了黑夜。

河灯一路向下，从形单影只再到万家灯火，最终点亮了整个河面。漆黑无光的河面，最终成了灯火辉煌，星河一道。

破晓成光。

“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你的未来有我，我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我会保护你，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

那一刻，叶九歌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冰湖之上。

只是这一次，四周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漫天繁星，棋布星罗，冰湖上的蛛网状裂痕，“咔嚓”一声，土崩瓦解。

整个湖面上的冰层全部破碎，然后化作点点星光，和天上的繁星融为了一体。

冰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

“师尊……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叶九歌站起来，点着脚，凑到了白晏殊面前。

“你不是无心之人。”

叶九歌想，他大概知找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