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往生树

明寂转过头，看着白晏殊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眺望着整个无极仙宗。

“你们天极峰一脉的传承，在上戊尊者失踪之后就断层了，但是你知道吗？其实不止这些……”

“因为我所知道的事，和现在流传的，有很大的出入。”

明寂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

“上戊尊者，并非只是天极峰峰主这么简单……”

“他是无极仙宗第一百七十九代宗主，同时也是被称作天元大世界有史以来，最强的剑修。”

“无极仙宗的宗主碑上的第一百七十九代宗主不是上戊尊者。”白晏殊打断了明寂的话，虽然说以前的天极峰峰主会同时担任无极仙宗的宗主，但在上戊尊者那一代，无极仙宗的宗主之位就已经由紫阳峰赤阳一脉继承了。

如果上戊尊者真的如明寂说的那样，是无极仙宗第一百七十九代宗主，那么记录历任无极仙宗宗的宗主碑上不可能没有上戊尊者的名字，即便他失踪。

宗主碑是由天外陨铁制成，除非将整块碑石破坏，否则是不可能修改上面记录着的历任宗主名字，所以更不存在被人抹去的可能性。

明寂睁开眼，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因为在我还是小沙弥的时候，上戊尊者就曾以无极仙宗宗主的身份来过大衍道宗。”

“那次我有幸目睹上戊尊者的真容，并见到他拔剑……”

即使是过去一千年年，明寂再回想起还是小沙弥时，在大衍道宗上见识到的上戊尊者的剑意，心中的那份震撼，依旧是久久不能平息。

“上戊尊者，真的不负世人所给他的最强剑修之名，恐怕很多飞升仙界的大能……也及不上他。”

“所以我一直想不明白，以上戊尊者的实力，天元大世界能伤到他的人几乎不存在，那么他又为何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直到见到长大后的你，我才发现……上戊尊者可能不是失踪，而是去转世重修了。”

“转世重修？”

白晏殊蹙起眉，转世重修这四个字他并不陌生，天元大世界一直都有着转世重修这一功法。

但……那一般都是寿数将尽突破无望的修者为了活命而选择的方法，说是转世重修，其实就是夺舍重生。

是有违天道，被法则不容的一种禁术，成功率低不说，如果被法则发现，是会直接受到来自法则降下的天雷贯身，灰飞烟灭。

“据我所知，上戊尊者那时应该不足千岁才对。以他的境界和实力，踏破虚空，飞升仙界只是时间问题，他没必要为此去选择转世重修。”

“不对……”明寂摇了摇头，纠正道：“你误会了，我指的转世重修，是真真正正的转世——舍弃肉身，再投轮回。是被法则所承认的，真正的转世重修之法，并非现在的夺舍重生之术。”

“不可能，凡人是无法做到主动投身法则轮回的，即便是渡劫期的尊者。元神出窍夺舍重生和投入法则轮回是不同的概念。”

只有经历过渡劫期的法则雷劫洗礼，才会明白——法则之力，是世界所有生灵都无法与之抗衡的力量。

“是啊……人类无法做到……但依托法则而生仙族呢？”

明寂的脸上，是很少见的认真和严肃。

“你们天极峰……对往生树的记载还有多少？”

“你是指……”白晏殊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他才发现，天极峰上关于往生树记载……实在少的可怜。

往生树是来自仙界仙族之物，是天极峰的灵脉所在，和破天剑意一起归并为天极峰的传承所在，在上戊尊者之后，便再也没有开过花……这就是传承之地洞天福地里关于往生树的寥寥几笔记载。

白晏殊以前，也只是把往生树当成普通的仙族之物。即便往生树在叶九歌到来之后长出了千年来唯一一只花枝，他也只是……

不对！

有什么人把关于往生树的记载给抹去了……不仅如此，他还遮掩了天机，让所有人都在淡忘关于往生树的事……

“是吧……你也发现了。”

明寂伸出手，接住了从往生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往生树的存在，在被人刻意抹去……”

“我虽然从渡劫后期掉落至大乘期，但好歹也曾是离飞升最近的一个人，这样的本事……也只有身为渡劫后期的修仙者才会有，你虽然步入渡劫期，但是和施术人之间还有这两个阶段的差距，所以还会受一定影响。”

白晏殊深深吸了一气，然后闭上眼睛。

周围的景物以一种特殊的状态呈现在了他的眼前，而往生树上……果然有着淡淡的白雾，在模糊着它。

在次睁开眼睛时，白晏殊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

是迷魇……一种用来遮掩天机法术，是以大乘期或以上修者的全身大部分精血为代价发动的禁术。

可以使被施术者的存在无法被人通过演算天机探查，并且渐渐被人淡忘。

“施术的人……是上戊尊者？”

明寂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也说不好……但是有这个本事的……恐怕也只有上戊尊者。”

“往生树，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上戊尊者为什么要对往生树使用这种对自身有极大损害的禁术，恐怕只能和往生树的秘密有关。

“和转世重修有关？”

既然明寂会问天极峰关于往生树的记载还剩下多少，那么就说明明寂知道，或者比他们知道更多的关于往生树的事。

“我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也是从我以前的师兄们那里听说到的，所以我也不敢保证这事的真实性。”

明寂还是提醒了一下白晏殊，关于他所说的这些，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结合以前听说过的事猜测得出来的。

见白晏殊点头示意之后，明寂才继续道：“传闻往生树只为真情而动，为世间至纯之爱开花……往生树一旦开花，便代表着认主……”

“往生往生，重获新生。只有得到过往生树认主的人，才能够借由往生树的力量，投入法则轮回之中，转世重修。”

“世间能让往生树开花并且认主的人很少，但是千年前……往生树开过一次花。”

“因为往生树的开花，整个天元大世界宛如重获新生一般，衰竭的灵脉开始复苏，死去的草木长出了新芽，甚至还出现了天降灵雨，洗涤灵根这一现象。”

“有传闻，上戊尊者曾跪立于往生树之下七年之久，终于用真心打动了往生树，使得往生树开花认主。”

明寂停下来顿了顿，才继续道：“再那之后，便很难再寻得上戊尊者的踪影，没过几十年，便传出了上戊尊者失踪的消息。”

“而那个时候，无极仙宗的宗主，已经变成了紫阳峰的赤阳尊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后来，关于上戊尊者还有往生树的传闻，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很吃惊。”

明寂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白晏殊，道：“我曾多次幻想，能借助往生树的力量，找到阿雪……所以这些年，我去找过很多以前曾记载有往生树信息的地方，但我发现……这里面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不管是往生树还是上戊尊者，他们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抹去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有什么东西在故意扭曲着这个世界，扭曲着千年前所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它想要隐瞒什么……但是千年前，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我甚至怀疑，五百多年前的天煞魔君……也和千年前上戊尊者身上发生的事有关。”

明寂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然后继续道：“我会继续调查千年前被隐藏起来的，我们所不知道发生过的大事，但是……如果天煞真的活过来了，也只有靠你了。”

“你是我们正道现在唯一的渡劫期尊者，也是唯一有实力对上天煞魔君的人。”

“魔种重出于世，恐怕那边又会有在有什么新的计划……”

“我要离开去调查一下魔种的事，留意魔道那边，就靠你们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明寂的身影消失在了天极峰上。

待明寂走后，白晏殊在往生树下站了很久，然后一只手扶着往生树的树干，微微抬起头，看着在叶九歌来到天极峰时，往生树重新长出花枝的地方，缓缓闭上了眼睛。

“转世重修吗……”

白晏殊在心中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一股莫名的无力感从心底最深的地方涌出，然后迅速占据了白晏殊的心房。

如果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谁又会选择……抛弃重要的记忆，转世重修呢？

… …

叶九歌离开天极峰后，很快就飞到了紫阳峰。

但是他没有上去找秦泊，而是蹲在通往正阳殿的石梯上画着圈圈。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离白晏殊……这么远。

远到，连站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小师叔祖，你在干嘛？”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叶九歌背后传来，把正在出神的叶九歌给吓了一跳。

“啊！”

叶九歌被这幽幽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猛的从地上跳起来，然后反手就准备从手上戴着的乾坤戒中拿出自己的风雷瑶琴剑反击。

云玉见状，连忙冲过去抱住叶九歌的腰，道：“小师叔祖住手啊！！是我云玉啊！”

“啊哈哈……原来是云玉啊，你突然在我背后出声，吓我一大跳……”

看清楚来人后，叶九歌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在极北之地的迷雾森林待久了，让叶九歌对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声音实在有些过激反应。

“小师叔祖……我在你背后站了很久了，而且我一直在喊你，是你自己太过专心没有听见。” 云玉放开叶九歌的腰，然后有些委屈的道。

刚刚叶九歌的确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想中，所以他可能真的是没听见云玉在喊他。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叶九歌赶忙转移话题，道：“掌门师兄有事找我吗？”

被叶九歌这么一说，云玉右手握拳，敲击左手长心，做出一副恍若大悟状，道：“哦对啊……差点忘了呢……”

“宗主大人说有弟子看到你回来了，让我去天极峰看看你是不是回来了，要是回来了就带你去找他，说是有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