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断天涯（7）

那天之后，上戊和长歌仿佛进入了冷战。

长歌一个人呆在天极峰上，很少再去找上戊，而上戊……好像也很忙的样子，长歌在无极仙宗能感知到他的气息的时候少的可怜。

每次长歌偷偷去见上戊，总能发现他的脸上带着倦色，看起来十分疲惫。

其实长歌大概也能猜到上戊在忙些什么……

聿华没死，他在四处唤起正道修者心中最阴暗的一面，企图把他们拉入魔道，以此将天元大世界搅的一团乱。

上戊身为无极仙宗的宗主，正道之首，身上肩负着维护这个世界安宁的责任，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必须要护八方平安，扶正道不衰！那是从他被上一任天极峰峰主，也就是上一任无极仙宗的宗主带回来收做唯一的亲传弟子的时候，就被给予的重担。

“上戊。”

长歌最终还是忍不住，去正阳殿见了上戊。

聿华留在修者们体内的魔气，除了他没有人能够驱散。

想要把那些被聿华魔气控制住的修者变回正常状态，就只有靠他。

“滚出去！”

一道剑气直接擦着长歌的耳边划过，并且削断了长歌一缕头发。

长歌停下了脚步，站在正阳殿的门口，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手，好言好语的道：“上戊……你别生气……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我能够帮你的！那些被控制住的修者我能把他们……”

“长歌，这里不需要你，你给我滚回天极峰去！”

上戊没有让长歌把话说，又是一道剑气擦着长歌的耳边而过，劈到了正阳殿的防御法阵上，发出‘轰’的巨响。

剑气和防御法阵的碰撞激起的气流把长歌的衣服吹的哗哗作响。

“上戊……”

“你给我闭嘴！”

这是上戊第一次对长歌发火……哪怕以前他俩因为‘情’之一事，发生争执，上戊也从来没有对长歌发过火，更没有像现在这样吼过长歌。

长歌垂下眼眸，紧攥着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

长歌的身影一晃，眨眼就出现在了上戊面前，用自己的额头磕到了上戊额头上，然后一下子把上戊掀翻在地，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真当我看不到吗！你元婴身上附着的魔气！”

“傻逼！”

上戊的眼底好像有红光闪过，他伸出手想要把身上的长歌给推下去，结果反被长歌给抓住。

“长歌……走开。”

上戊看着跨坐在他身上的长歌，脸色阴沉。

“我会走，等我帮你把你体内的魔气驱散掉我就走。”

长歌说着，抬手就准备对上戊使用一指回鸾，结果却被上戊一把抓住，然后给扔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唔！”

长歌闷哼一声，只感觉口中有血腥味涌出。

星桥碎片的力量又开始在他身体里躁动，撕裂着他的身体。

长歌眼中的痛苦一闪而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咬了咬牙，将喉头内翻涌的血气悉数全部咽了下去。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和平常别无二样。

“上戊……你别这样……”

长歌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撑起身，想要从地上站起来，结果却被上戊掐住脖子给按在了地上。

此时，上戊原本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泛着红光，俨然一副被心魔给控制住的模样。

“上戊……”

长歌张了张嘴，喊了一声上戊的名字。

这一声‘上戊’，让上戊从被撕扯着的神志中挣扎出一丝清明，掐着长歌脖子的手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上戊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掐着长歌脖子手的手腕，像是在与什么做斗争一样。

“长歌……你走开1我不想伤害你……”

上戊说着，往后退了几步，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聿华的魔气会唤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激起人最阴暗的一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长歌站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的朝着上戊走去。

他现在已经没有力量去使用一指回鸾了！想要净化掉上戊体内的魔气，只有给上戊喂自己的血了。

长歌往前走一步，上戊就往后退一步。

上戊的眼瞳不停的在红色与黑色之间交替，他咬紧牙

关，努力的让自己不要被心魔所控制。

但是！

随着长歌的靠近，那深埋在上戊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被聿华的魔气不断的扩大。

他的眼瞳中，红色渐渐占据上风，代替了清明的黑色。

一双泛红的眼睛里充满了可怕的占有欲。

上戊松开自己的手，一步上前，摁住了长歌的头，吻了上去。

长歌瞳孔一缩，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现在发生的事。

唇上柔软微凉的触感却在清晰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上戊真的在吻他！

长歌一个愣神，就被上戊给压在了地上。

上戊吻得很粗暴，像是要把长歌拆吞入腹一样。

长歌看着上戊泛红的双眼，不知怎的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上戊的眼里闪着情|欲的光芒，但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浓浓的爱意。

那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清醒时的上戊身上的东西。

‘还说不喜欢我……’

‘你心底最深处的欲望，就是我啊……’

‘你最想要的东西，就是我啊！’

长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上戊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在进去的时候，长歌闷哼一声。

而正是这一声闷哼，把上戊的神智暂时的给拉了回来。

他看着身下的长歌，神色中充满了痛苦的挣扎。

“长歌……我……”

长歌却突然抱住了上戊的脖子，然后吻了吻上戊的嘴角。

“没关系……我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都知道。”

‘哪怕你从来不愿意承认。’

魔气再次扩大了上戊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欲望，红色重新占据了他的眼眸。

意乱情迷下，长歌咬破了舌尖，将自己的精血渡到了上戊口中。

… …

长歌穿着上戊乾坤戒中的衣服，屈起的双膝与长戊背对的坐在地上。

上戊低着头，下垂的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显得十分压抑。

“长歌。”

最终，还是上戊率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嗯。”

长歌小声的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你还是走吧。”

听到上戊的话，长歌出乎意料的平静，他的眼神暗了暗，然后回答道：“好。”

他缓缓的站起身，把右手伸到了自己的头上，拔下了发冠上别着的花枝，弯腰放到了上戊手边。

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轻洒而下，披散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轮回树的花枝，你带在身边吧，它能保你不受聿华的魔气影响，必要的时候还能救你一命……”

“衣服就不还你了……”

长歌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上戊，道：“我就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长歌的身影消失在了正阳殿中。

上戊待长歌离开很久之后，才拿起长歌放在他手边的轮回树的花枝。

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握着轮回树花枝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

突然，上戊仰起头，把拿着轮回树花枝的手挡在了自己眼前，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他的眼角滚落。

… …

长歌离开正阳殿后，并没有马上离开无极仙宗，而是回到了天极峰，站在往生树下。

他抬头仰望着往生树，脸上苍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

“都要死了啊……也不知道是谁把你从仙界带到了下界。”

“不过我也没想到……一枝轮回树的树枝，在没有仙气的情况下居然也能长成这样的参天大树。”

“算了……”

长歌低下头，抬起了自己的手腕，然后用指尖划拨，把流血的手腕伸到了往生树前。

“给你点我的血吧！咱俩都是同源……我的血足够你脱胎换骨一次了！虽然不能长成你本体那样……只可惜都没看到你开花。”

“你的本体开花可漂亮了！每次开花仙界全部的植物也会一起开花呢！就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回去。”

“以后你要帮我看着点上戊……我把你本体的花枝留在了他那里，你可别让他死掉了啊……那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

长歌对着往生树不停地碎碎念念，把那些原本想要对上戊说的话全部说给了往生树。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算上戊不赶他走，他也必须的走了！

他必须要在自己的身体彻底崩溃前，去解决掉聿华。

星桥他已经没有办法自己去修补了，只能让孤影化双复制下来的影子带着星桥碎片回去找小祖宗。

只是可惜了啊……好不容易才和上戊有了飞跃性的进展，就要永别了。

长歌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双手撑在往生树上，慢慢的跪了下来。

“我真的不想离开……”

“上戊……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啊！”

… …

长歌离开后，上戊变得越发的的沉默。

那一天，他难得回了一次天极峰，站在往生树下，看着往生树上长歌以前经常坐着的位置出神，仿佛那人从未离去。

“长歌……”

上戊闭上眼睛，小声的喊了一声长歌的名字。

只是这一次，树上再不可能有人回应他。

上戊睁开眼睛，准备离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回过了头，最后看了一眼往生树，眼底是化不开的不舍与痛苦。

“再见。”

正阳殿

上戊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坐在大殿中的宗主之位上。

霜雪剑立在他的身边，剑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怎么？现在质疑到本尊这里来了？”

上戊冷冷的看着走进正阳殿内的一群正道高阶修者，面色冷若冰霜。

领头的修者朝着上戊行了个礼，道：“上戊尊者，我们只是来要一个交代。”

“交代？”

上戊睥睨得看着那个修者，傲然道：“本尊做事，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还是说……你们真以为本尊的脾气如你们想象中那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