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叶九歌

叶九歌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又回到了那座冰湖之上。

不，现在不应该叫做冰湖了！

冰蓝色的湖面，波光粼粼，宛如明镜一般，清晰的倒映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冰湖上的冰早在十年前望仙城的灯会上的时候就全部破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星空中。

只是和上次叶九歌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一样，这次冰湖上不再只有叶九歌一个人。

叶九歌看着自己面前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脸，却拥有一双妖艳的暗红色眼瞳的人，道：“你是谁？”

闻言，红瞳的‘叶九歌’扯了扯嘴角，歪着头朝着叶九歌笑了起来。

“我是你……准确的来说，我才是叶九歌。”

“别开玩笑了，你是叶九歌！那我又是谁？！”

叶九歌抗拒的往后退一步，并且充满敌意的看着自己面前自称‘叶九歌’的红瞳‘自己’。

直觉告诉叶九歌，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到那种死亡气息让自己感到无比的抗拒。

不知道为什么……叶九歌看着那个‘自己’露出的笑脸，总有一种感觉——这个笑脸的背后，其实隐藏着的是无法抑制的悲伤与绝望。

“你当然是叶九歌呢！”

红瞳的‘叶九歌’上前一步，凑到叶九歌的跟前，道：“我就是你，是你不可分割的半身。”

那双妖艳的暗红色眼瞳中，清晰的倒映着叶九歌的身影。

见此，叶九歌微微失神……红瞳的‘叶九歌’趁机用力的推了一下叶九歌，将叶九歌推倒进湖水中。

看着叶九歌那越来越往下沉的身影，红瞳的‘叶九歌’勾了勾嘴角，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但是却很快被疯狂给占据。

那些一直潜伏在这个空间中象征着绝望与孤独的黑雾又开始不断侵蚀着这个空间，却被红瞳的‘叶九歌’给牢牢的挡在了冰湖外。

“好好睡一觉吧，长歌。”

红瞳的‘叶九歌’轻轻一挥手，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力量击散了想要侵蚀冰湖的黑雾。

……

“我是谁？！我就是叶九歌啊！”

红瞳的‘叶九歌’的笑容逐渐扭曲，他张开双臂，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歪着头，对着白晏殊，道：“从无尽的轮回和绝望中……诞生的叶九歌！”

那双妖艳的暗红色瞳孔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红瞳的‘叶九歌’的身上不断散发出浓浓的死亡气息。结满冰晶的孤岛上的所有植物在一瞬间全部枯死，连冰霜都不能阻止这股死亡的气息侵蚀。

整座孤岛都笼罩在了死亡的阴影下。

白晏殊微微蹙起了眉头，这股死亡的气息不仅对孤岛上的生灵造成了影响，还在掠夺着他体内的生机。

见状，红瞳的‘叶九歌’嘻嘻的笑了起来，蹦蹦跳跳的来到白晏殊的身边，向他展示自己身后呈现着死亡状态的孤岛生灵。

“别怕啊师父！你忘了吗？你已经被‘我’从天元大世界的轮回上抹去，变成了不老不死的怪物~你不会变成这样的！”

说到这，红瞳的‘叶九歌’将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凑到白晏殊的跟前，笑着道：“开心吗！你可是拥有了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呀~”

白晏殊掀了掀眼皮，脸上的冰冷逐渐褪去。

他轻轻的唤了一声红瞳的‘叶九歌’。

“长歌。”

白晏殊无比的肯定，现在叶九歌身体里的这个人，就是长歌。

不是夺舍，也不是心魔，他就是长歌。

一个充满绝望与悲伤的长歌。

白晏殊的那一声长歌，令红瞳的‘叶九歌’的身体突然僵住。

红瞳的‘叶九歌’的嘴唇有些颤抖，那一声长歌确实让他的神情有些动容……但是很可惜！

他虽然是长歌，却又不是长歌！

他是从长歌的绝望中诞生的恶之叶九歌！

那瞬间的失态眨眼便恢复了过来，红瞳的‘叶九歌’捂住了自己的脸，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长歌……长歌啊……哈哈！”

白晏殊伸出手，似乎想要安抚一下失控了的红瞳的‘叶九歌’，却被他一巴掌把手给挥开。

红瞳

的‘叶九歌’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死死的盯着白晏殊，那双妖艳的暗红色眼瞳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火。

他眼中的恨意是那样的疯狂，整个人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真是抱歉啊……我可不是你的长歌。”

澎湃的带着死亡之力的仙力从红瞳的‘叶九歌’身上涌现，只听见‘咔嚓’一声，地面以红瞳的‘叶九歌’为中心，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红瞳的‘叶九歌’往后退了几步，扬起了下巴，一副睥睨万物的模样。

“我诞生自他的绝望中，是他憎恶的集合体。”

“但是……你可别把我当成和他一样的傻白甜！我可是为了……”

红瞳的‘叶九歌’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向旁边一挥。

以孤岛为中心，这股恐怖的仙力朝着四周不断的扩散，死亡之力将仙力掠过的区域内的所有活着的生灵的生命全部都给剥夺，将方圆千里的区域变成了一片阴森凄冷，毫无生机的地域。

“毁灭和杀戮而存在的！”

心中的怒恨怨毒让红瞳的‘叶九歌’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他的身上不断的涌出灰色的像是雾气一样死亡之力。

这些死亡之力不断的侵蚀着白晏殊身体，掠夺者他体内的生机。

“唔！”

白晏殊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角还有鲜血溢出。

空中的霜雪剑开始躁动不安，笼罩着孤岛的冰冷刺骨的剑意带着杀伐之势全部指向了白晏殊面前的红瞳的‘叶九歌’。

仿佛只要红瞳的‘叶九歌’再有什么动作，就会全部向他袭去，将他绞杀。

红瞳的‘叶九歌’突然勾了勾嘴角，浑身的死亡之力全部被收敛了起来。

他歪着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着白晏殊，那些疯狂与暴虐全部消失，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红瞳的‘叶九歌’看着白晏殊，眼中似有泪水在打转，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上戊……连你也要杀我吗？”

白晏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着红瞳的‘叶九歌’，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现在的红瞳的‘叶九歌’，除了瞳色上的差别，完全就是白晏殊记忆中的长歌。

“长歌……”

红瞳的‘叶九歌’虽然说是憎恶的集合体，但是他的本质，还是长歌。

他拥有长歌的所有记忆，哪怕长歌将自己的力量还有记忆从身体里面剥离出去，红瞳的‘叶九歌’的记忆也永远不会遗失！

他是长歌的恨与恶！

和长歌的影子一样，是长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上戊，为什么！”

红瞳的‘叶九歌’一步一步的朝着白晏殊靠近，那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

“为什么啊上戊！……你告诉我……为什么连你也要杀我！”

红瞳的‘叶九歌’质问着白晏殊，眼底交织着痛苦与怨恨与绝望。

那些痛苦，怨恨与绝望像是一把尖刀一样，剜着白晏殊的心。

那些针对着红瞳的‘叶九歌’的剑意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白晏殊闭上了眼睛，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见状，红瞳的‘叶九歌’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死亡之力疯狂的从他身上涌出，而就在这个时候，白晏殊像是叹息一般的声音出现在了红瞳的‘叶九歌’的耳边。

“长歌。”

白晏殊重新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冰冷还有防备全部褪去，只剩下浓浓的柔情还有爱意。

“长歌。”

他又唤了一声红瞳的‘叶九歌’，然后伸手将面前的红瞳的‘叶九歌’抱进了怀里。

白晏殊终于明白，红瞳的‘叶九歌’所说的憎恶的集合体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的憎恶的集合体，不过是长歌对这个世界对他的伤害的恨与怨罢了。

长歌不是圣人，不可能没有怨恨。

白晏殊自知自己曾经对他伤害有多大，所以他紧紧的抱住了红瞳的‘叶九歌’，垂下了眼眸。

“如果你想要我的命，你随时可以取走，我不会反抗。”

红瞳的‘叶九歌’手上刺向白晏殊的，由死亡之力凝聚而成的利刀停在了白晏殊的后心上。

白晏殊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发顶。

“我的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如果你想要，我还给你。”

“长歌，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你有太多的恶意和伤害了，我不会劝你释然大度，不去恨，也不去报复。”

“但是，你的手不适合沾染血污，所以……那些杀戮还是让我来替你背负吧。”

红瞳的‘叶九歌’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一把推开白晏殊，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大吼道：“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了！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明白！”

“那种被自己同族扭断四肢，一根一根打断骨头的痛！无论怎么哭喊恳求，都没人愿意向他伸出一只手，救他一次！你根本就不懂他的绝望！”

死亡之力疯狂肆掠着，将整座孤岛四分五裂，却全部避开了白晏殊。

“他能这样无尘无染，都是因为我替他背负了这个世界对他的恶！”

红瞳的‘叶九歌’那双暗红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暴虐的精光。

“你们全部都是说的好听！到最后……欺骗他的！背叛他的！伤害他的！还不是你们！”

“这个世界上，能体会他心中痛苦的只有我一个！他能相信和依靠的也只有我一个！”

死亡之力在红瞳的‘叶九歌’的身边凝聚成刃，指向了白晏殊。

只见红瞳的‘叶九歌’扬起下巴，一字一顿的朝着白晏殊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背叛和伤害他，所以……再见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