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公的待遇

无情无欲无心……

这六个字叶九歌听别人形容过白晏殊很多次，却一直无法将它们和白晏殊联系起来。

他眼中的白晏殊，虽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在他冷情的外表下，隐藏着无限的温柔。

无论是炼器制药画符，还是剑术奇门遁甲等，几乎没有白晏殊不会的事。

叶九歌的琴技还有剑术，就是白晏殊手把手的教导出来的。

在叶九歌看来，白晏殊除了不会生孩子和做饭外，几近全能。

所以……不管外人怎么说，他都无法将这个温柔至极的师父和别人口中的师父联系起来。

但是今天在听到季长明说到曾经的师父时，叶九歌第一次萌生了想要了解师父过去的想法。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师伯……”叶九歌望着季长明，咬了咬下唇，心下一横，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师父……他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说小师弟吗？”

季长明被叶九歌问的愣了一下，然后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叶九歌才听到季长明道。

“他啊……我也和你说不清楚。”

季长明望着天，陷入了回忆中。

“小师弟刚被璇玑师叔带回无极仙宗的时候，是个懂事到令人觉得心疼的孩子。”

“他出身自白雁城，中洲最后一个被以城炼魔的城池。”

季长明转过头，看着叶九歌，像是询问，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的道：“你经历过青云城的事，所以应该知道以城炼魔吧。”

“嗯。”

叶九歌点了点头，又像是发现什么不对一样，赶忙摇了摇头。

季长明有些好笑的揉了揉叶九歌的头，道：“哎呀，你不用瞒着我，我知道青云城变成那样的原因，也知道为什么小师弟要压下你的消息。”

“啊？师伯你不是不能离开坐妄峰的吗？为什么会知道？”

叶九歌大吃一惊，因为这件事的真相，是连身为宗主的秦泊都不清楚……为什么季长明这个一直呆在坐妄峰上的人会知道。

不过，季长明和叶九歌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

季长明指的并非是叶九歌身上的异样，而是青云城被以城炼魔这件事。

“青云城的前身是白雁城……光凭这一点，我就知道小师弟为什么要压下青云城的真相。”

“为什么啊？”

叶九歌有些纳闷，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是白雁城唯一的幸存者，但是这和白晏殊青云城的真相又有什么关系吗？他师父不是为了帮他瞒下自己身上的异样之处所以才压下消息的吗？

季长明见叶九歌满脸疑惑，于是便向他解释道：“当初璇玑师叔为了把小师弟带回宗门，对外隐瞒了白雁城被以城炼魔的事，只是对外谎称白雁城被魔修侵略屠城，而小师弟是他们赶到时唯一救下的幸存者。”

“这件事瞒得过其他人，却瞒不过宗门高层。宗门对璇玑师叔把小师弟带回宗门并收作徒弟的这件事意见很大，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被以城炼魔后的城池中存活，更何况是当时还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的小师弟。”

“很多人都在怀疑小师弟，怀疑他是被种下魔种的母体，又或者干脆就是炼魔的魔修。璇玑师叔花了很大的力气，甚至去求了明寂大师给小师弟作担保，才让小师弟得以留在宗门，但是受到监视这件事却怎么也免不了的。”

季长明停下来，看了一眼攥紧双拳的叶九歌后，才继续道：“即便以城炼魔这件事被瞒了下来，但是小师弟身为被魔修屠城的白雁城唯一幸存者这件事却怎么也瞒不住。再加上小师弟被璇玑师叔带回来后，便被璇玑师叔收做了徒弟，从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一跃成了天极峰下一任峰主的唯一人选，令很多想要抢夺天极峰峰主之位的弟子眼红不已。”

“人的嫉妒和贪欲有多可怕，我觉得小青弦你应该知道。”季长明点到为止，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去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季长明觉得他和叶九歌讲上个三天三夜恐怕都说不完，所以他只打算选一些重点来说。

“小师弟是变异冰灵根，从小感情淡薄……又为了修炼破天剑意，修习了无情道……。”

“因为小师弟和璇玑师叔一样，是个修炼狂魔，所以我们发现他修习的无情道出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

心狠手辣的程度，已经快赶上很多以残暴闻名的大能魔修了。”

“我记忆最深刻的事，是少年至尊大会擂台比试的时候，小师弟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当时和他一起晋级的同伴，虽然最后被爆出被小师弟斩杀的人早已被魔修夺舍，但是小师弟那种轻易便能对最亲密同伴下杀手的狠心还是让许多人感到害怕。”

“小师弟的进阶速度太过骇人，加之他是被以城炼魔的白雁城的唯一幸存者，很多人都在怀疑……怀疑小师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了复仇，或者其他事堕入魔道，成为新的魔君。”

“于是……少年至尊大会后，在人有意为之之下，正道上出现了很多要惩戒小师弟的声音，加之宗门内部看小师弟不顺眼的师兄弟们在暗中推波助澜……”

季长明叹了口气，心疼的继续道：“虽然璇玑师叔还有师父尽可能的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但是小师弟还是为了不让璇玑师叔为难，主动放弃了进入星域的资格。”

“星域中的机遇各有不同，但是只要是进入过星域的修者，求仙问道之路上便会比普通的修者要顺畅的很多。最直接的便是在离开星域的时候，获得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境界也会在离开星域的时候，从金丹期一跃直出窍期……小师弟主动放弃了进入星域的资格，也就是放弃的这个机遇……”

果不其然，在听完季长明的话后，叶九歌的神情突然变得很难看。

他张了几次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季长明安抚似的摸了摸叶九歌的脑袋，安慰的道：“你也别难过……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几百年了，即便小师弟没有进入过星域，他也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自己，就算不靠星域的机遇，他也能比所有人走的远。”

叶九歌点了点头，白晏殊确实比所有人正道修者都走的远……

但是！叶九歌还是觉得很心疼。

人类的贪欲和嫉妒……真的令叶九歌感到心寒。

师父的无情道之所以会出现问题，其实和师父自身没有关系……如果师祖还有师伯他们可以多关心一点师父，师父也不会变成所谓的无情无欲无心之人。

所谓的心狠手辣，不过是做了就当时情况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出身，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决定的事……师父明明就是个受害者，为什么还要遭受这么多不公的待遇啊？！

“这对师父不公平……”叶九歌垂下了眼眸，紧攥着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季长明不可否认，他把叶九歌紧攥着的双手给掰开，以免叶九歌掐伤自己。

“这个世界何来公平一说……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季长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告诉叶九歌这些事，只是想让叶九歌明白一件事情。

“小青弦。”

季长明唤了一声叶九歌，语气温和的道：“我告诉你关于小师弟的事，并不是让你为小师弟感到难过和不公，小师弟不需要任何人替他感到不公……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对小师弟来说真的很重要。”

“虽然他在养徒弟这件事上是有些不靠谱……但是他已经竭尽所有的把自己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他……”季长明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叶九歌，而是云里雾里的和叶九歌说了一些话。

“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你的路，注定比我们所有人都走的远，但是……偶尔也停下脚步往回头看看吧。”

说到这，季长明的目光扫过叶九歌的身后，道：“看看站在你身后的人。”

“我身后？”

叶九歌疑惑的转过头，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

“嗯，身后。”

季长明笑了笑，重复了一遍‘身后’这两个字。

“身后……”

叶九歌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指尖，沉思了好一会儿后，才如梦初醒般，站起身就往茨竹林外跑去。

“你慢着点，别摔着了！”

季长明将怀里挣扎的幼灵鹿王给放到了地上，看着那一人一鹿跑出了茨竹林。

“真是的……每次都要我来做这个和事佬。你们师徒也真是够了……”

季长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起身离开了茨竹林。

… …

叶九歌跑出茨竹林后，左右寻觅，最终在距离茨竹林几百米外的断崖亭台上发现了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的白晏殊。

白晏殊在叶九歌靠近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戳了一下想要从他背后吓他一跳的叶九歌的额头，眼含笑意的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叶九歌抓住白晏殊的手指，朝他笑了笑。

“生气~不过看在师父你来接我回去的份上，就不生气了。”

叶九歌晃了晃抓着的白晏殊的手指，撒娇道：“师父……你不表示一下吗？这几天你可是对我下手之‘残忍’呀！”

白晏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要你……”

叶九歌狡黠一笑，然后拍了拍白晏殊的后背，示意白晏殊蹲下来。

“背我回去！”

“像小时候那样，背我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