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无法摆脱的命运

“师父？”

白晏殊紧紧的蹙着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殷红雪居然会把‘钥匙’交给杜云熙。

前世，哪怕是被他选中作为无极仙宗新任宗主的晋阳，也不知道关于禁地还有破天留下来的力量的事。

整个无极仙宗，知道禁地的事的就只有每任坐妄峰，天极峰，还有逍遥峰的峰主。

然而，‘钥匙’却一直都在天极峰的手中，从未落到其他两峰的手上。

这不仅是因为它是第一任天极峰的峰主破天留下来的东西，更是因为……想要借用这份力量，就必须是天极峰破天剑意一脉的修者。

能开启禁地的，也只有天极峰的修者。

白晏殊在继任峰主的时候，并不知道关于禁地的事。

如果不是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发觉‘钥匙’不见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钥匙’是第一任天极峰的峰主破天留下来的东西，更是因为，禁地的‘钥匙’和往生树，破天剑意，一起并称天极峰的道法传承。

每任天极峰的峰主在继任峰主之位的时候，除了继承‘钥匙’和破天剑魄外，还要肩负守护宗门的重任。

不管天极峰是否继续担任无极仙宗的宗主一职，只要宗门有危难，哪怕天极峰的峰主只剩下一口气，也必须要在自己身死道消之前，保住宗门不灭。

这便是破天当初在飞升之际，给继任天极峰的后人定下的规矩之一。

这样的规矩，一共有三条，其中一条便是关于禁地‘钥匙’的！

想要借用他留在禁地中的力量之人，必须是天极峰的峰主！并且在开启禁地封印的时候，就要斩断尘缘，舍弃自我。如若不然，便会被他留下来的力量反噬，神形俱灭！

殷红雪将禁地的‘钥匙’交给了杜云熙，不仅是破坏了破天当初留下来的规矩，更是破坏了天极峰的传承。

季长明为了防止白晏殊想歪，所以连忙解释道：“小师弟，你也别怪璇玑师叔。她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自己也清楚你以前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璇玑师叔只是怕在她……走后，没人看着你，你误入歧途。她担心你，怕你日后会为了什么事擅自去借用禁地的力量，然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璇玑师叔也只是放心不下你罢了。”

白晏殊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理解殷红雪为什么会把‘钥匙’交给杜云熙保管，因为过去的他的心性，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他的七情六欲全在长歌身上，如果一直等不到长歌回来……他真的可能会因为厌倦和心灰意冷，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借用禁地里的力量，毁掉这个世界为长歌陪葬，完全不是不可能！

白晏殊叹了一口气，仿佛叹息一般的道：“我明白师父这样做的原因，我也并没有怪她……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罢了。”

殷红雪对自己有多好，白晏殊不是不清楚。

虽然这份好中，更多是弥补，但是不可否认，殷红雪对他真的是掏心掏肺了！

如果不是他的事给了殷红雪最后一击，殷红雪大概也不会死吧？

季长明也叹了口气，白晏殊的感受他深有体会。

他没法安慰白晏殊，因为接下来，他也……

季长明站起身，走到白晏殊面前，然后弯腰把手中的‘钥匙’塞进白晏殊的手中。

“以后……自己保管吧。”

“这是你们天极峰的东西，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说完，季长明站直了身体，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白晏殊的头，欣慰的道：“师哥真的很高兴，你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青弦教会了你我们花费几百年都没能让你明白事，到现在……我才真的发觉，那个需要我们看着，护着的白晏殊，是真的长大了。”

白晏殊心中一凛，他看着季长明，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季长明的这番话，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他的这个师哥……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他的师父一样的道路。

他们……都没有逃过那无法摆脱的命运。

季长明朝着白晏殊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按住白晏殊的肩膀，正色道“不过，师哥还是要最后提醒你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打禁地的主意。破天老祖留下来的东西，绝非凡

人可控。师哥不希望，你步上那些借用禁地力量的峰主的后尘。”

说罢，季长明松开白晏殊的肩膀，朝着白晏殊笑了笑，道：“走吧，陪师哥去走走。”

白晏殊没有动，而是垂下了眼眸，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季长明往前走了几步，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垂着眼眸，攥紧拳头的白晏殊，道：“小师弟，过来陪师哥走走。”

白晏殊没有回答，许久后，他才站起身，道：“好。”

两人走出茨竹林，一前一后的沿着断崖徐行。

坐妄峰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在夜色下别有一番情调。

忽然，季长明停下了脚步，站在断崖边，眺望着太极广场的方向，感叹道：“时间过的真的好快……转眼大师兄都失踪三百多年了……”

白晏殊停住脚步，站在季长明身边，沉默不语。

季长明现在需要的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毕竟……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聚在一起了。

“宗门里面的天字辈弟子，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哎呀……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们是真的已经老了。以前那些叫我们师兄的青字辈师弟，现在都已经成了宗门内部的长老，峰主等了，连玉字辈的小弟子，也开始收徒传道……”

“不得不说……岁月不饶人啊！”

季长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后，便不再言语。

两人静伫在断崖边，眺望着整个无极仙宗，谁都没有再开口。

“小师弟。”

忽然，季长明喊了一声白晏殊，然后转过身，朝着白晏殊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如果大师兄还在，该有多好啊……至少不用把这些无谓的责任全部压在你的肩上。”

“我知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残忍，不过师哥还是要说……以后辛苦你了。”

微凉的夜风轻轻吹过，撩起了季长明被发冠束在脑后的长发和他的衣袂。

“玉衡那个孩子有些死脑筋，日后还需要你费心提点他一些……”

“你没让他修习太上忘情？”白晏殊没有答应季长明的请求，而是语气肯定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季长明耸了耸肩膀，回答道：“没有，从顾轻舟那件事后，我便不再让坐妄峰的弟子修习太上忘情了。”

“前人的错误，延续到我们这一代就够了，这不也是你不让小青弦修炼破天剑意的原因吗？”

白晏殊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季长明的这个问题。

即便没有恢复记忆，他对长歌的爱也永远不会变。

他不会让叶九歌走上和他们一样道路，更不会让他重蹈他们的覆辙。

就像季长明说的那样，坐妄峰，逍遥峰，天极峰这三峰的悲剧，延续到他们这一代就可以了。

“坐妄峰的无情道和逍遥峰的极情道看似无阻，直通大道……实则不过是一条遍布荆棘的不归路。”

季长明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将那句白天说给叶九歌的话，复述给了白晏殊。

“人怎么可能和天道比无情？坐妄峰的结局，早就在建峰之初，便被注定。”

说着，季长明的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悲哀。

他继续道：“逍遥峰的极情道，虽说不像坐妄峰这样，但是最终也逃不过一个孤家寡人的结局。你们天极峰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破天老祖定下的规矩让你们不得不背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使命。”

“天极峰，坐妄峰，逍遥峰的悲剧，从一开始便被注定。师父，璇玑师叔，都没有摆脱这样的命运，道鸿文比我们所有人都看的透，可他依旧没有逃过，而现在……不过是轮到我们了罢！”

“不是。”终于，白晏殊还是开口了。

他摇了摇头，反驳季长明道：“这不是结局。”

季长明愣了愣，然后如释重负一般的道：“对……这不是结局。”

他们的结局可能已经被注定，但是叶九歌，周凌霜还有齐子安他们没有！

叶九歌和周凌霜在他和白晏殊的有意下，并没有修行天极峰和坐妄峰的道法，而齐子安，因为道鸿文的惨死而拒绝了修行逍遥峰的极情道。

他们三人，是唯一可能摆脱天极峰和坐妄峰还有逍遥峰悲惨命运的人。

叶九歌，周凌霜，齐子安，他们三人代表的是天极峰，坐妄峰，逍遥峰这三峰新的可能，也是新的开始。

前人的错误，止步于他们这里，他们的徒弟，将会替他们，走出不一样的结局。

一个看似相同，却又天差地别的结局。

“不过这样的话……就要麻烦你了。”

季长明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然后充满歉意的道：“真是抱歉啊小师弟……不仅没有替璇玑师叔照顾好你，到头来，还需要你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

“我们……还真是一群不负责任的师兄啊……”

“师哥，你说错了。”

白晏殊将手中的丝绢递给季长明。

原来，季长明的眼睛，早在说到那无法逃脱的命运的时候，便已经湿润。

“你们是我最好的师兄，不管是大师兄也好，师哥你也好，还是六师兄和天瑜师兄也好……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长。”

白晏殊说罢，走到季长明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季长明的肩膀，道：“我不会帮你照看周凌霜，因为那是你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