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叶氏增发股票正式上市流通，股价疯狂涨红的那一日，正好是《江山万里》的首播。

因为硬生生提档两月上架，女主演又感冒请了几天假，还为了压缩时间，将前十集中涉及的外景取消，剧本进行了一个大改，这也就导致演员们得画完了妆才知道今天到底要拍什么，后期制作更是拍一集剪一集，熬几天夜都是常有的事情。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褚导请来的几位戏份较多的演员，都是老江湖了，普通话标准感情到位台词功力深，最让人惊艳的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据说还是高中生的男三号唐修文。

唐修文这人，因为青柠的极端举荐推崇，褚导见过几面，对这个有灵气的小孩子有些印象。不过当时剧组有灵气的新演员、经验演技厉害的压阵老演员都太多了，做着统筹工作的褚导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将视线放在这小演员身上。

如今再一次合作，他是真的被对方的进步惊艳了一下。

他忍不住就去打听：“小孩签了哪个公司啊？”

叶致远率先跳了出来，抱怨般的道，“他没签。”

褚导已经知道这姓叶的小孩，就是叶氏的小公子，也就是叶南重的侄子，对他这种插话的态度还算友好。

有些惊讶的问，“怎么不签？”

叶致远瘪嘴：“他嫌那些公司不够诚心，就是想消费他。”

褚导了然了，也不知是赞赏还是别有意思的说了一句“少年心性，理解”。

唐修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偷偷看了眼叶南重所在的方向。

褚导看出来了，恍然大悟道，“想签大叶同学的公司？可以啊，让小叶同学去说啊！”

大叶同学指叶南重，小叶同学指叶致远——演戏的时候叫角色名，戏外，剧组里的人都喜欢跟着褚导这么叫。

去跟小叔叔说话？唯恐避叶南重不及的叶致远疯狂摇头，身体已经非常诚实的往后推了一步。

唐修文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眼中是藏不住的失望。

P&C影视作为如今娱乐圈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虽然主攻影视方面，但也是会签明星的，目前除了EM少年团之外，就签了朴宝琳和几个明星工作室，那些明星工作室准确来说只能算挂靠的，影视资源经纪人代言方面，都不需要公司操心。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P&C影视签，馋的就是他家的公关和律师团。

EM少年团出道两年，那真的是腥风血雨体质，官司都不知道打了多少，各种新闻更是数不胜数，可偏偏就是这样，EM依旧红红火火，跟GOD对阵都没有输！成员谈恋爱这么重大的事情都能一笔带过。

萧乐退团后，你看粉丝少了吗？压根就没有！甚至还多了！

那些人坚信，这一定是P&C影视强大的公关部和律师团的功劳。

公关部：……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啊！我甚至什么都来不及做，一切就都被叶哥安排妥当了！我们在叶哥面前，就是个废物。

律师团：谢邀，上头刚批了一亿资金，让我们把叶董新提供的五百黑子名单全告了，赢不赢无所谓，重要的是态度。

然而，没有人相信。大家都认为这只是一种炒作手段。

总之，因为叶南重深藏功与名的种种凌厉手段，P&C影视的公关部和律师团已经成为了传说级别的存在。

唐修文想要签P&C，当然不只有这个原因，但他无论怎么想，都知道以自己这热度还不如一些网红的小明星咖位，肯定不可能签进去的。

知道归知道，提起时又难免失落。

叶南重本来在跟段江弘说话，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感，顿时就抬起头来，正好捕捉到小孩惊慌收回的视线中，那浓浓的崇拜和期许。

等了解到他们说的是什么话题后，叶南重：“……”

死心吧，未来那么赚钱将红十多年的未来男主角，除非叶氏现在就破产，否则他绝对不会签进公司的。

好在唐修文是个内敛的人，没有八分把握也不敢随便开口，而至于叶致远……他每次来都恨不得能隐身，怎么可能主动跟叶南重搭话呢。

剧组就这么赶进度的拍着，终于将十集拍完送检，剧组能先缓一下了，褚导当即一拍手，请大家去吃饭。

一吃饭他就忍不住点了一堆酒，十分热情的各种劝。

这一回叶南重也没推迟，他一想到明天上午排满的戏，挨着坐的三个主演对视一眼，纷纷站起来就给褚导敬酒。

褚导一激动，全喝了。

叶南重不动声色的给他倒满一杯，嘴上利索的道，“再敬褚导一杯酒，金奖五座全都有。”

华娱圈目前有五大电影节台金龙奖、港岛金象奖、金钟百草奖、H市国际电影节以及京都国际电影节。

褚导十多年前刚出道拿了金龙新人导演，后来获得过各大最佳导演多次提名，然而跟段江弘一样，总是差那么点运气，后来就怒转电视剧，第一部 剧就获得了最权威的飞人奖，之后就不再拍电影。

虽然傍身的电视剧奖项不少，但电影上面零进账还是成为了他心中的遗憾，要不然也不会暗戳戳的去给青柠这个新人压阵。

纵然有情谊在其中，可这份友情可撼动不了这样一尊佛。

褚导一听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将酒喝了。

叶南重又倒，嘴皮子溜出花儿来了，好听的劝酒词那真是不要钱的往外丢，成功将褚导灌了半醉，他自己也就抿了两杯。

一句话都没说全程跟背景板一样的郝瑜和段江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托叶南重的福，褚导提前醉了，桌上大半都清醒着。

“啧啧啧，我小叔叔真有心机。”这时候的叶致远反倒看的清楚了，拉着茫然的唐修文咬耳朵，“我跟你说，我小叔叔就是想明天休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所以趁机把导演灌醉了。”

唐修文听后无比崇拜，“叶叔叔真聪明！”

叶致远：“……”就很气。

剧组休息了一天后，再次运转，比起之前的状态来说，都称得上精神抖擞。

尤其是褚导，骂人的时候都中气十足的多了。

休息的时候又忍不住拉着人立棋子，“我跟你说，这部剧，一定会火！”

剧本、演员、流量、话题，绝对必须得火！

说到演技，褚导就忍不住对着叶南重哀声叹气，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苦口婆心的劝导，“你这天赋，当什么偶像男团啊，来跟我学演戏啊少年！”

叶南重的演技尚且比不上影帝级别的，那也是比一般的小花小生要好的，状态最好的时候，有时能跟郝瑜、段江弘这种大花大生级别的人来往数回合不落下风，这还是他经验不足的情况下。

因此褚导一想起，这样天赋的人，拍戏居然是兼职，就很觉得暴敛天物，怒其不争。

叶南重每次都会坚定的拒绝，“不了，我觉得当偶像挺好的。”

褚导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拍戏太辛苦。”冬天站在小腿深的雪里拍戏，正在含干冰防止说台词的时候哈气的叶南重，深有体会的给出解释。

他师姐郝瑜挂在威亚上在空中旋转跳跃闭着眼，听到这里举手跟了一票。

又忍不住摸着下巴思考，“当偶像是不是很轻松？说真的，我一直觉得演戏太辛苦了，真的很想找一个能轻轻松松就赚钱的工作。”

怕冷的段江弘早早就抱了热水袋，慢半拍的道，“我们公司去年新推出了一个偶像男团，刚出来就打着复制第二个EM少年团的口号，作品演出什么的没看到，微博粉丝一大堆，弄了什么握手会，一开始是赚了挺多钱的，不过今年开春就不行了，然后我公司就弄了个练习生制度，八百块钱一个月的补贴，收了不少十几岁的小孩进来。”

叶南重挑了挑眉，肯定了这种情况，“从长远来说，偶像没有什么长期发展前景，过了短暂的红利期之后就会走下坡路。那些一个月八百块补贴的小孩，进去就缴纳了几万，实际上出道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褚导拍着肚子看穿了事件的本质，加入讨论中，“说白了，这一行已经成为了资本割韭菜的手段，偶像即将沦为工厂流水线作品。”

郝瑜不懂，“按照你们说的，这里大部分人是没有什么能力的，那么粉丝为什么心甘情愿掏钱？”

“人设和脸吧？”段江弘不确定的说道，看了看叶南重，寻求答案。

叶南重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偶像艺人”的赚钱方法，半带着赞同的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

“4G流量时代后面紧跟着肯定还有5G6G乃至NG，这些发展势必会带动了互联网进程，如今直播兴起，网红名单更是迅速壮大，电商带货，营销渗入朋友圈……在未来，想要吃这块蛋糕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各个行业都参与进来，电竞、相声逐步粉圈化，你会发现赚钱变得不太难，但也势必会造成恶劣竞争的局面，比如圈养水军、蹭热度营销号等等，肯定都不会少。”

几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各自有不同的思考。

一直蹲在旁边乖巧听大人说话的两只也心念微动，叶致远没忍住问道，“那这到底是好是坏？”

叶南重扭头看了他一眼，叶致远一对上他的视线，就觉得屁股一片火辣辣，几乎是下意识的缩起脖子，怂兮兮的躲到唐修文身后。

叶南重飞了下眉毛，心里的恶趣味悄悄探出头，很想吓叶致远一顿。

不过剧组人太多，他终归还是按捺下了心神，只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

唐修文思考了一下，回了句狄更斯的经典名言，“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

所有人都颇有同感的认同点头，只有学渣叶致远茫然的眨眼睛，“啥玩意儿？”

叶南重叹了口气，找师姐借了五十块钱塞到唐修文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多买点核桃吧，现在年纪还小，兴许养养也能跟正常人一样。”

唐修文本来不想接，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一会，收了，“谢谢叶叔叔。”

叶致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内涵我蠢。”

“你看，还算有救。”叶南重含着笑意的嗓子分外好听。

叶致远很愤怒，可是面对自家小叔叔，他只能委委屈屈的把那口气憋着，扭头去祸害路边的野花野草。

芒果电视台通知节目上线两集的时候，沉迷拍剧中的剧组猛然反应了过来，将定妆照还有设计好的海报发了出去——还好这些是早就修过图了的。

因为芒果台那边临时提档，双方又重签了一次合同，加了分成条例，还是叶南重帮褚导出面去谈的。

“说好的春季剧提到下半年，本来可以细细打磨的剧，缩短两个月的制作期，而且还是临时赶制，质量上肯定没有之前的好。”叶南重先提出原因。

电视台排出来的负责人很理解，当即道，“我们再加追加两百万。”

叶南重摇头，“签一部分分成条例。”

“那不行。”负责人当即拒绝。

叶南重却给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缓缓说道，“除了电视剧版权之外，我们还可以卖给你网络播放权，电视剧的收视率我们不动，网络播放我们签分成，点击四六，广告三七，其他五五，如何？”

网络播放权这个事情，电视台不是没想过的，但这部剧制作成本大，本来就是上星标配的投资，国家政策将一剧四星框定成一剧两星，各个电视台都节省钱买精品剧，间接拔高了买剧的资本。他们更是为了这部剧的独播权，出了非常高的价。

网络播放权的价格比电视剧独播权肯定是要少一些的，可他们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买下了独播权，再花大价钱弄个网络播放，实在是没必要，所以当初干脆就剔除了这一项。

如今随着上头花大价钱全国推广4G，智能手机加快速度的更新换代，据说都已经开始投入研究全屏机了。

飞速膨胀的微博数据，国家的大力扶持，这样的政策环境之下，各大电视台也都纷纷将目标投向了互联网，创立了各自的网络播放平台，嗅觉灵敏的也大有要趁机双向发展，避免电视像电台广播一样被时代淘汰之后，没有饭吃。

芒果这个娱乐发达的电视台是第一批成立网络平台的，有心想要引流，也花了一些钱买了很多老剧，然后效果不算太好。大家普遍都认为是因为引流的人不够火的关系。

《江山万里》有叶南重这个顶级流量参演，人家微博粉丝已经破亿了，活粉过半，几条微博评论都已经破了七十万，这是什么概念？大概就是所有的营销号新媒体，不管有事没事都想带一下叶南重的大名，只要蹭到热度，甭管是粉丝、路人还是黑子，分分钟能让他将流量变现后月入过万。

也正是因为这样，微博上的营销号一下子就蜂拥起来。

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一叶子姐姐们就已经都反应了过来，大部分都是“飞正主不cue”的状态，经常还会好心的提醒其他被营销号带了节奏的粉丝，也不拘泥于是不是EM家的。

也因此，一叶子姐姐们也有粉丝了，叶南重的路人缘非常好。

这样的情况下，负责人思考起了购入网络播放权的可行性。

这算是一个赌博，毕竟独播权在前，网络播放权拿到手之后，为了保证收视率肯定会晚一点在播，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没有热度……

叶南重看出他动摇了，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着，瞬间就掌握住了谈话节奏。

“如果这部剧火了，肯定会有被安利的人找来看，我拿到的剧本上，这部剧暂定五十二集，一周播四集也要播十三周，也就是三个月的时间，这部剧播完，网站引流成功。如果这部剧不火，或者说收视率可以，但网播不行，我们签的分成，你相当于零成本。”

叶南重笑着道：“怎么算都是你赚了。”

他平静陈述的语气太鼓惑人，负责人十分心动，最后咬了咬牙，将这分成合同签了。

一直蜜汁自信这部剧会大爆特爆的褚导这下可高兴坏了，非常大方的也跟叶南重签了分成。

叶南重本来不同意，又想到现在叶氏不容乐观的情况，还是收了。

不过他对这部剧不算特别看好，小火肯定行，爆不爆就看运气了，不过电视剧这一方面小火就够赚了。

剧都已经播了两集，宣发图才出来，这可把路人和粉丝都看乐了。

【你们剧组怎么回事？反应也太慢了吧！芒果把app的开屏推荐都给你们了，结果你们连宣传图都没发？？？】

【看了看主演栏某个一年没营业的爱豆名字，我终于明白这剧组为什么如此佛了】

【啥？叶哥新剧上了？！一二集还已经播了？！什么时候！！！不是说明年春季的剧吗？！！】

【我蒙了啊啊啊啊我现在好像穿越回两个小时前给自己一巴掌，做什么作业，你叶哥营业了，你他妈都不来看，你算什么粉丝？！】

【草（一种植物）】

【我他妈为什么没有关注芒果台微博，暴风哭泣】

【我错了真的，我单知道叶哥是不可能转发新剧的，但我没想到剧组居然也不发！/再见】

【@EM少年团-叶南重，限你三秒钟，不，三分钟，不三小时……算了，限你三天内告诉我，到哪里才能看到《江山万里》，不然我现在就脱……现在就组织粉丝骂你！】

【@EM少年团-叶南重，你不出来今天跟你没完！】

……

一叶子姐姐艾特了好多条，其实也就是发泄发泄，本来也没指望日常断网的叶南重会上线，结果没想到人不仅上线了，还转了宣传图，还回复了粉丝。

叶南重真的就是被褚导缠的没办法，这才上线营业了，顺手就看到有人艾特他，点进去看了看，也就顺手回了，万万没想到，就这么直接霸占了热搜。

#叶南重回复粉丝 沸#

#奶奶你关注的爱豆营业了！ 热#

#叶南重转发新剧宣传热#

#叶南重《江山万里》 热#

这些话题下面很远很远，才看到了剧组买的热搜，名字还是尴尬的#华电师姐地同台飙戏##郝瑜段江弘戏外生情##江山万里芒果独播#这种，一看就非常具有媒体通稿感觉的标题。

但凡换一个“郝瑜段江弘现场撕逼”，再假装爆料般丢一个剧组“路透”视频上去，也不至于四个头条味一个都上不去。

叶南重真是为剧组的宣发操碎了心。

有了叶南重的强势介入，芒果台第二天重播《江山万里》一二集的时候，原本不算好看的收视率瞬间猛涨，当天晚上播三四集的时候，直接破1。

这可是把芒果台领导乐坏了，这个数据才刚开始就已经是很多电视剧的终点了，不过流量电视剧也有很多高开低走的情况，播放周期长的话，中间收视率肯定要跌一波，然后结局再回暖。

不过问题不大，就这些收视率他们穿插在电视剧前后各大广告的收益，就已经够他们赚的了。

而此时的叶南重，他们一整个剧组明明都下戏了，却还是被褚导逮在一起欣赏《江山万里》已播出的四集。

无聊又尴尬的叶南重突然想起之前在心里做过的要多营业的承诺，在经过同意之后，拿出了手机开启了直播。

粉丝们竞相涌入，差点没把直播间卡爆，听到他们在看《江山万里》，就有粉丝要求将镜头对过去。

叶南重拒绝了，“我们签了合同，在这部剧播完之前不能直播给你们看的。”

【那就听声音吧，把声音开大点！】

【对对对，球球了，我补课去了没来得及看5555】

【叶哥，拜托拜托，让我听听吧，我保证我再也不骂你了……】

叶南重皱着眉，还是不同意，倒是褚导看不过去了，“行了行了，不就是听听吗，没事，我给你们放。”

他说着就直接拿起遥控器将声音调到了最大，此时正是段江弘饰演的太子姜奕，和唐修文饰演的九皇子姜挚的对手戏，也是播出的这四集中最**的一场戏，揭示出男主的野心和心计，配的BGM都是荡气回肠，豪气万千的。

两人一个站在台阶下眉目暗沉，一个站在台阶上下巴微扬，满脸的骄傲不屑。

没有人说话，气氛却剑拔弩张。

然后，BGM中传出郝瑜清脆的啃苹果声音，她压低声音喝了一声，“师弟，看暗器！刷刷刷！”

叶南重还听见没有在画面中的自己无奈的接了一句，“师姐，暗器应该是‘咻——’”

叶南重&郝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