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

叶南重大长镜头杀青那天正好也是唐修文杀青，一共三场戏，连贯的拍下来，几乎没有停顿。

他一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让化妆师卸妆，一边欣赏学习众人拍戏。

这场是郝瑜和段江弘的戏，时间不长台词也少，但双方需要呈现的情绪给出的量非常多，场记一打板，场中四台摄像机就全都动了起来，时刻准备着给特写，整个片场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叶南重认为这个安静，是他们怕录音设备又将他们的声音录进去，再次被坑爹的后爹后期组公开处刑。

……

先皇最疼爱也最骄傲的幺儿九皇子姜挚，因为夺嫡失败，被囚禁在王府两年，已是冬天，边境动乱，突厥来势汹汹，然而此时姜奕才将沈卿和死后一团糟的朝堂整顿一番，细细思来，文臣武将竟无人可派。

并非没有能人的，只是能带兵的姜奕信不过，姜奕信得过的，不是刚刚进翰林，就是已经外放攒资历要等两三年才能调回京中，他派谁都不合适，只能半夜就着烛火翻看奏折，撑额苦叹，“若是正雅还在，朕岂会如此苦恼。”

正雅是沈卿和的字，他想起了这个已身故近两年，大楚最惊才绝艳、智谋无双的丞相。

姜奕与沈卿和是有情谊的，沈卿和当初回京，明面上是属于皇帝一派，暗地里却也是帮过姜奕很多，后来直到郑国公伏诛，他抬了郑雪晴为王妃，两人才闹翻，沈卿和顺着先帝的意扶持本就势大的九皇子跟他打擂台，明里暗里一度让他吃了很多亏。若不是先帝突发疾病，姜挚当时随三十万大军在边境打仗，又最是骄傲不屑走逼宫谋反这条路，这个皇位，真不一定就是他姜奕的。

姜奕是从郑雪晴那里才知道沈卿和脑子有毛病的，他与沈卿和只幼年相处的多，沈卿和突然从痴傻转变成正常，他也只以为是沈卿和发育慢一些而已。

知道沈卿和的弱点后，他为了防沈卿和，老早就将一个擅长易容缩骨的异人打扮成瞎仆放在沈卿和身边，他让瞎仆给沈卿和下了药，那药是他从一个郑雪晴找来看过病的江湖方式手中拿的，吃小剂量对身体有益，剂量累积多了，就会使人亢奋易怒，精神不正常。

先帝死的时候，沈卿和彻底疯傻了，姜奕顺利将姜挚骗进京中，赐他哀王称号，囚禁王府。

其实姜奕是不希望沈卿和死的，沈卿和正常的时候太聪明了，他及冠便拜相，其间所提出的所有政法策略改革无一错漏，先帝即重用他又忌惮他，他敢在任命姜挚做监军后，放兵马大元帅领兵打仗，却根本不敢放沈卿和出京。

因此沈卿和出仕七年，从来没出过京城。

姜奕以前和沈卿和合作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个能帮扶他的人，沈卿和需要一个信任他的帝王。不过最终他们之间的合作还是终止了，沈卿和这人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只能杀死。

姜奕不舍得，可还是杀死了沈卿和，上位的这两年前，他无数次的会想起沈卿和，于是连带着本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的郑雪晴，也会时常想起沈卿和。

郑雪晴一想到沈卿和，就会想到她们那段美好的过往，想起沈卿和的好，想起沈卿和的死，想起，她和她的夫君是“凶手”。

原本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帝后之间，横亘了一条又细又长的裂缝，总是在郑雪晴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突然就发现，自己站在裂缝边，她遥遥的看着对面的张开怀抱的姜奕，一想起裂缝里的是沈卿和的尸体，她就跨不过去。

她躺在凤床上听见了姜奕的叹息，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白色帷帐，眼中藏着深深的疲倦。

久久，她才坐了起来，“陛下，哀王自幼习武，十四便力能扛鼎，十六沙场扬名，后来任监军，也颇有名气，是带兵出征的最佳人选。”

“……”姜奕沉默的抬头隔着帷帐看着里面隐隐绰绰的人影。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一会，郑雪晴躺回床上，翻了个身朝里，声音淡淡的道，“臣妾乏了，陛下早点歇息吧。”

“三更了，确实乏困了。那你便歇息吧，朕回前殿批奏折，就不讨你嫌了。”姜奕说着笑了笑，收回视线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停在殿门口顿了顿，才道，“姜挚，确实是带兵的好人选，便依你了。”

郑雪晴睁眼，看着纱幔上的影子，一直候在外面的两个太监悄悄的进来，一个抱起了桌案上的奏章，另一个拿着剪子，挑了烛火。

眼前黑了，郑雪晴麻木的看了会，放在枕头上的手指慢慢攥紧，最后闭上了眼，隐有泪在眼角闪烁。

“好，咔！”褚导猛地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高兴的拍了拍手，“等会再补个特写，这场就过了啊。”

“拍谁的特写啊？”刚刚还一副哀莫大于心死模样的“皇后”翻了个身，撑着下巴躺在床上，玩着帷幔上的穗子。

褚导捧着自己的肚子笑，“还能拍谁的，肯定是你啊！”

“又是我？”郝瑜不满意的撅起嘴，不顾化妆师“妆妆妆”的尖声叫喊，一把趴在枕头上，无比哀愁的抱怨，“我这特写一场一个，这部原着本来就是权谋剧，把边缘化的女主角拉起来就算了，还把我戏份排第一，这戏一播出，我绝对会被书粉骂死吧！”

原着是有郑雪晴这个角色的，也是公认的女主角，但戏份也就比炮灰多两场，甚至都比不过唐修文这个男三姜挚，更不要说跟男主旗鼓相当的反派沈卿和了。

本来郑雪晴就只是男主附属品之类的存在，现在却跟沈卿和也有了相当不错的感情戏，成为了他们反目成仇的道具，最后还“害死”了沈卿和之后，又打算“害死”男主了。

现在这部剧已经放了三分之一了，由叶南重饰演的沈卿和这人设占了美强两字，本来人气就很高，这星期马上要更的两集即将揭露他惨烈的过往，人气怕是还要往上面拔高一些，直接超过她这个工具人女主，跟男主平分秋色了。

再一看，这两人最后落得的下场，郝瑜觉得自己要完。

“褚导你放过我吧，我觉得你拍我特写，还不如给沈卿和拍点回忆。”在经营自己和偷懒这两方面，郝瑜一向很有求生欲，眼珠子一转，主意就上来了，“褚导，你看刚刚我们两人都有提起沈卿和，不如就插入一点回忆呗？”

褚导还没说话，一直坐在椅子上等化妆师卸妆卸了一个小时都快睡着的叶南重立刻就睁开了眼。

他毫不客气的拆穿了郝瑜，“别想偷懒，这一块肯定是留白更好，而且我已经杀青了，你cue我不如cue姜挚。”

叶南重指了指蹲在一边的两小孩。

唐修文微微一愣，略微激动的站了起来，叶致远也意识到可能会加戏，其实也挺激动的，但他怂着没敢往叶南重跟前凑。

郝瑜当即也点头，完全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状态。

段江弘坐在摄影机后面看刚刚过的那条，顺便补妆，他闻言顿了顿，一抬头先对上了郝瑜使得快抽筋得眼神，他顿了下默默扭开头看向叶南重的方向，正好对方也看过来，两个人对视了三秒钟。

叶南重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段江弘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让他也帮忙说两句话的意思。

他这个人比较无趣，又不会说话，有时候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可能就过了，平时在组里都是郝瑜和叶南重这对师姐弟在旁边提点他，郝瑜说话直来直往，有时候也不过脑，明明是好心却很容易办成坏事。

比如之前第一次见面，郝瑜让他多说两句话，这本来是提点他和叶南重，却因为说话的语气表情等各种问题，莫名显得盛气凌人，让他下意识就回了句“不熟”。

如果当时在那里的不是叶南重，换成另外的跟他合作过的，估计都会觉得被下了面子，心里要对他有意见了。

所以很多事情由郝瑜来说，就很容易激起段江弘的语言应激反应能力，基本上十次有八次得冷场，剩下的，一次他没反应过来，一次他发挥超常变成冷笑话。

叶南重就不一样了，首先是长得小。

段江弘第一次跟他合作，对方还是未成年，他就算再怎么口无遮拦，也做不到对一个未成年言辞激烈。

再则，叶南重说话温和，又很懂得说话技巧，段江弘下意识就会听他的，也就避免了很多冷场，就连他经纪人来探班的时候都会感叹，“不知道叶哥开班不开班，真想把你送去办个终生卡。”

他经纪人被叶南重成功圈粉，从路人变成了一叶子哥哥，听说还男装女混进了应援群里面，成功当上了管理，结果最近一开口说话就各种黑叶南重，搞得段江弘每次都怀疑，他是不是进错群了，这进的绝对是黑粉群吧？

经纪人高深莫测脸，道，“你不懂，叶哥就喜欢我们一叶子这么对他，你不信你在微博上搜搜，第一个词条绝对是#叶南重被粉丝骂上热搜#。”

也就比郝瑜上网多一点的段江弘当即上网搜了一下，然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他心情复杂的按了按心脏的位置，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是粉丝变态，还是偶像变态了。

如果叶南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登上微博怒发律师函，将这些比黑粉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叶子们送上法庭审判，并且置顶高挂“粉丝行为，与偶像无关，偶像是无辜的，勿cue”这一行字了。

可惜他不知道，一叶子姐姐们成功逃过一劫。

虽然段江弘对叶南重喜欢粉丝骂他这一点很费解，但不妨碍他确实很感谢叶南重平时对他这个前辈的照顾。

更不介意在褚导明显动摇的表情上做个顺水人情，也开了口，“褚导，我觉得可以加两场王府的戏。”

“哦？”看他这样说，褚导当即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然而，段江弘已经闭上了嘴，抱着保温杯安静如鸡的让化妆师补妆。

褚导等了等，先开口问了，“然后呢？”

“？”段江弘露出疑惑的表情，虽然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却让人自然而然明白他的意思——什么然后？

褚导：“……”就这？！就这？！

叶南重无奈的想伸手扶额，化妆师却严肃的让他别动，仔仔细细的给他卸底妆。

他脑子稍微一动，就有了说法，“褚导，我觉得可以加两场王府的戏。”

“加两场？”褚导颇感兴趣的看着他。

叶南重分析道，“姜奕性格敏感多疑，之前都能瞒着郑雪晴毒杀沈卿和，没道理在得知郑雪晴有意放姜挚出来的时候，一句不问就同意。第一场，就可以加姜奕在王府中见被囚禁的姜挚，也可以为姜挚后期谋反自杀的心理历程侧写。”

褚导拍了拍肚子，这是他想着能加的戏，脑中已经有了构思，此刻顺着叶南重的话沉思了下去，都在心里想好了怎么走位，镜头往哪里拍了……他迫不及待的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场戏，则是姜挚谋反失败后自杀。那个时候郑雪晴和姜奕已经彻底决裂，姜奕还纳了一些妃子，帝后关系紧张……”

“哦，我懂了！”褚导用手心包住拳头，恍然大悟的道，“这场戏是用来体现姜奕的。姜奕和姜挚互为对手，曾经什么都没有的姜奕得到了期盼的一切，却又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而姜挚却不一样，纵然谋反，直到死去，他还是那个站在台阶上骄傲的抬起下巴看人的九皇子。”

段江弘早在他们讲戏的时候就凑了过去，微微失神的沉浸在褚导描述的画面里，嘴里喃喃了一句，“朕与九弟，你死我活斗了半辈子，到死了反做了回知己。”

褚导眼里就跟装了开关一样，眼睛“啪”的一亮，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对对对，这句台词快记下来！”

郝瑜也从床上坐了起来，在琢磨演技这方面她还是很努力认真的，三个人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的，等编剧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敲定好拍摄的内容了。

叶南重看着编剧懵逼的表情，好笑的牵了牵唇角，倒是庆幸自己在学校的时候，跟徐老还是学了不少东西的。

之前就说过，叶南重在演戏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但也仅限于演戏。很多演员尤其是新人演员会演戏、有演技、有天赋，却并不会看剧本，也很难从剧本中找出漏洞来，更别说分辨什么戏适合改编成剧本，什么戏却只能由文字呈现。

基本上就是导演说拍什么，就拍什么。这其实也不是问题，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叶南重以前也不懂，直到被徐老有事没事带着去蹭了其他戏的课后，才有了了解。

原来很多数据相对不错的卖不出IP，不是因为写的不好，而是因为不适合搬上大荧幕，有很多原因，科幻类很多是因为特效，国内很难找到能完美构建的公司，而国外的，有着过大的鸿沟，很可能做成不伦不类的东西。

还有很多是一拍就要改动很多东西，代价很大，且不讨好。

“写和写剧本是很不一样的，要求故事的可读性，往往用以各种写作手法去描写，剧本却要求以对白的形式呈现故事。”徐老拍着叶南重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叶啊，你想要当一个好演员，要学的不仅是演戏。”

叶南重那时候懵懵懂懂的，现在倒是明白了，也很感激徐老。

剧本临时做了修改，所有人都很兴奋，对了一遍戏之后就打板开拍了，因为是大家一起参与加的戏，瞧着拍的还挺顺利。

叶致远不明觉厉的瞪大了眼睛，崇拜的小眼神直勾勾的往叶南重身上瞟，嘴里小声的嘟囔，“好厉害！”

叶南重看了他一眼，叶致远一吓，瞬间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站军姿一样的僵硬的站在那里。

叶南重没忍住心里的恶趣味，故意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

叶致远整个人一抖，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小叔叔……”

叶南重挑眉，故意道，“你在这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没有！”叶致远斩钉截铁，被吓得都快跳起来了，惊得大冷天都出了一额头的汗。

“出息。”叶南重看他这样也没心思逗他了，曲起手指在他脑门弹了一下，犀利的道，“国际学校的高中部这么闲？你整天跟着唐修文跑来剧组，是不是翘课了？”

叶致远初中三年不努力，中考临时抱佛脚，自然是没考上市一中的，叶南重没有特意去问成绩，不过终归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没办法，有钱人也很八卦的，而且他们八卦还比一般人有门路，出点什么事情都瞒不住。

这小子中考就考了400分，要不是国际学校是私立学校，里面有大把学习成绩不好的，直升线是两百分，这还有很多混日子的考不上，家里都会交上三万块的高昂学费买个座位，让自家孩子混个高中毕业，也有些人，会捐钱捐楼将人塞进火箭班里。

不过国际学校也是要升学率的，不管是高中部还是初中部，顶上两个班大多是花大价钱挖的，像唐修文这种的成绩好但家里困难的学生，当然也是有有钱且成绩好的，这两个班不开放塞人渠道的，想进去只能凭本事。至于剩下的什么重点班、火箭班、尖子班，就是挨个里拔将军，钱到位，都可以，却只保一年的位置，一年内成绩如何都能待在里面，但一年之后……按排名排，排到哪个班就哪个班。

虽然如此，还是很少有人这样做的，没别的原因，就是丢脸，毕竟也瞒不住。

上辈子叶致远就是没考上，姜琳花了一大笔钱将他塞进了火箭班里，结果高二就掉到了平行班，被他那群富二代朋友嘲笑了好久，绷不住脸面拼了老命学习也才进入尖子班末尾，倒也够用了，高考分数还过了本科线呢。

叶南重知道这回叶致远中考居然上了四百分，还是很惊讶的，而且更让他惊讶的是，叶致远这次居然没闹着要进火箭班。

叶南重想着，又面无表情的弹了他一个钢镚。

本来不敢捂的叶致远“嗷”了一嗓子，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委委屈屈的道，“我真的上课了，上完了再来的！”

“哦。”叶南重随口应了一声，转头想走。

那边导演助理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喊住他，“叶哥，等会别走，褚导说拍完给你和小唐庆祝杀青，春风楼包间，已经定了。”

春风楼在市中心，是京都最贵的几家酒楼之一，满汉全席是他们家的招牌菜，味道确实不错，酒也很好，关键是种类很多，还专门给每个包厢配了调酒师调酒。

叶南重以前跟人谈生意，除了自家咖啡厅外，就爱去这家，重生以来很久没吃了，这时候提起倒还真有点惦记。

他也不矫情，当即就点头应了。

叶南重本来是打算回酒店收拾东西回宿舍的，现在干脆就又坐了下来看他们演戏，只是联系了小章让他去一趟酒店拿行李。

小章正在机场接机，那边陆瑛的喊声震天，鬼哭狼嚎的喊，“叶哥，我终于被放出来了！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吗！”

叶南重眉头一挑，“《荼蘼》这么快就拍完了？”

“哪有很快，都已经拍了两个月了！我就一小配角，集中拍能有多少戏份啊！”陆瑛说着说着就又号了起来，嚷着自己瘦了要叶南重请吃饭。

叶南重无奈问了导演助理能加人后，说了地址，“你先去那里等着。”

“春风楼啊，卧槽，你们剧组太有钱了吧！”在云南小镇狗了两个月的陆瑛激动的发出狼嚎，迫不及待的拎着行李就要往春风楼去，结果在路上堵了三个小时，两边几乎是同时赶到。

唐修文顺利杀青，叶南重他们到的时候，就见一个黑不溜秋的人提着行李箱被粉丝们围堵在春风楼门口。

陆瑛艰难的扭过头来，看到了叶南重，想要喊他，却被挤了一下。

叶南重看了他一眼，陷入了沉思。

这时，卤粉们兴奋的肯定的大喊出了他心中的疑惑，“瑛子，黑了更显胖了！”

陆瑛二话不说气恼的转头撸袖子，“谁说的？！出来跟我单挑！”

粉丝们齐喊：“来呀！”

陆瑛看了眼这一堆本地口音的老娘们：“……”

“我错了！”他梗着脖子强硬的大喊，“等你一个人的时候我就薅你！”

叶南重看了眼外围高举的手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