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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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早就听见啦。你脚上的东西这麽吵。」
「原薰?」非天虽然曾经对原薰提过师父的合院,但也讲过自己多年不曾回这儿住,更没想到原薰会找来。
「小天,一起来吃蕃薯。」
「我就不必了。不甜的我不吃。」
搧扇的男人轻哼:「还是这麽挑嘴。原老弟,你可别看小天生得乖顺温和,那可是藏了不少心眼儿的恶猫,对他好还不见得领情。」
原薰眉眼笑弯,没有回应,却很有同感。
「喂,臭老头子,坏话留着我背後讲。」
眼尾有痣的男人不以为意的微笑,继续处理那堆草叶,看紧火势,非天朝原薰使个记眼色,示意他跟上。「师父,我跟朋友有事谈,你不必忙着招呼了。」说完就带着原薰到自个儿待的房间,其实并不是做睡房用,而是间书房,还堆放了一些杂物,能睡人的只有一张略微宽长的床榻。
原薰接过非天递来的纱棉,坐在一张椅上,非天则靠在床榻一侧,原薰拉起他裤管笑说:「野猫,跑哪儿戏耍去了?」
「神经。」非天斥了声,抬起脚搁到原薰腿上,让他缠裹脚踝。原薰说,在脚上系这东西的人真有趣,因此他要求每次非天来找自己时,要让他听银片的声音,完事之後总会这样替非天再缠好。
原薰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的停顿和犹豫,好像包紮伤口,或是看诊时一样,不过原薰医病端看心情,收取费用也全是随性。
「你身上有股高级的味道。」原薰说。
「难道我原本的味道很低级吗?」
「不,好像是很不错的麝香。」
「是喔。」怪不得昨晚好像闻到什麽味儿。
原薰把缠好的布又松开,慢慢的揉按非天的小腿,眼神饱含柔情:「不问我为什麽来?」
「你想讲就讲,我问你又不讲,只会自讨没趣。」
「不会的,非天若是问我,我什麽都肯讲。几岁抱女人、几岁医死人、几岁初尝男色、几岁──」
「够了啦。谁要知道你那些混事儿。」
「呵,因为我想你,所以我来找你呀。」
「……你敢再讲这种话调侃我,我死也不给你医。」
原薰已经欺近他,按摩非天酸软的腰,非天整个人被半搂在怀,懒得反应,像只爱困猫。「好,不逗你。上次我说花毒越来越难应付,所以猜想你会去找花种来给我,又回想起你提过的这地方,乾脆就来逛逛,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嗯。正经的说话不是很好吗?」
「可我爱不正经的说话,这样才有情趣。」
「趣、去死啦你。」
「唉,是谁让我的非天一夜未能好眠,又瘦了。」原薰亲了亲他的脸颊,慢慢将人放倒在榻上,对非天流露的怒火不太在意。
「搞什麽……既然知道我没睡好,你现在是想做什麽?」
「我不会要你做什麽,」原薰执起非天的手,噙笑:「呐,碰碰我就好,稍微替我解解火。这不过份吧?」
「麻烦死了。你自己来!」非天的手让原薰捉着,隔了层布料磨蹭自己昂扬的欲望,原薰吻着他优雅好看的锁骨,尽管非天只是慵懒带睡意的看他,偶尔也会自然的哼出软腻的声音,没有激烈床事的压抑,淡淡的,彷佛午後在冬日下叹息。
这让原薰异常的兴奋,光是被非天的手碰着就快达到高潮,他蹭着非天的身下,但仅止於此,最後一刻非天冷冷的瞪他,嗔道:「你连我衣服都弄湿了。」
「不要紧,反正你刚回来,那里也是要清的,一起洗吧。」
「我要先洗。」
说来,原薰对非天并不恶劣,甚至可以说相当体贴,除了因花毒而必要共处的时候,原薰从没有在非天不愿意的情况下勉强过他。原薰没有贪恋的事物或人,就跟非天一样,什麽都很随意,只要不踩到自己的罩门就好。
说是朋友,有点牵强,说是医者和病患,界限也被模糊掉,不过这麽随意的两人才不管这麽多,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就够了。清完身子,原薰重新替人缠裹脚踝,然後抱着非天睡午觉,嗅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
非天也闻到对方身上的草味,好像带些桂香,不知道这家伙近来忙什麽,所以沾了桂花的香气,也可能去哪儿会情人,情人身上有桂花香。然而,不管多了些什麽,非天就是能认出原薰的气味,然後感到安心,八成是种依赖医者的心态吧。
淡扫灰墨般的眉安心的舒开,非天在原薰怀里挪了舒服的姿势,安稳享受午睡,没有听见原薰低喃了什麽。
「其实我也不信的,只是忽然有点想见你。野猫。」
***
书生打扮的斯文男人,右眼尾有小痣,看起来像个教书的夫子,手上拿着快吃完的蕃薯,半红半黄的蕃薯发出浓浓的香味儿,他吃得很满足,驾着徒儿不知怎麽来的马车到北边郊区,那儿的山上有座城被叫玉城,里面住着当今天下第一剑客,玉名爵。
北郊的豺狼虎豹不少,游魂野鬼之说更多,鬼气森然,虽然林木茂盛,但即使白昼走在林间也觉得格外诡异,因此人烟罕至,越接近玉城,可见的白骨越多,分不清是人还是兽。玉城难进难出,外围机关重重,内部有什麽也是神秘难测,有人戏称玉城为狱城,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跟其他闻名於世的侠客不同,玉名爵既不正派,却也不是邪派,他只是如那座城一样孤傲的伫立在远远高处罢了。
很久之前,偶尔还有些访客会上玉城,不过玉名爵忽然变得很孤僻,这些年都没有和外界交流,连仆人都很少出城。他将马车靠在城下,自然也不怕被偷,大喇喇的从一扇偏门进城,绕过长到像是没有尽头的石砌道路,开始登山阶上城,一盏茶的时间,他已经悠哉的吃光第二条蕃薯,然後来到一面厚重的城门前,旁边有两个把手,长得相同,他没有犹豫的拉下其中一个,城门自动开启,带动尘土飞扬。
里面是一片秋枫流丹的美景,往更深处走才会见到主要的建筑,那些雅致简朴的楼宇宁静的陈列在眼前,二至六个一组的玉门之人穿着白色锦衣往来巡视,看到他出现,谁也没有反应。然後,转角老松树下出现一位驼背老翁,老翁见到他亲切的喊:「是一梨,你来啦。半年为期,我记得你应当过年再来的,是不是又要给这儿加什麽机关啦?」
被叫一梨的男人抹了抹唇,擦去蕃薯余下的渣,回以笑容。「我来看看还能加什麽而已。你晓得机关是我兴趣,也是收入之一,有时候我也会想来查看那些东西牢不牢靠,免得坏了口碑。」
「那你慢慢晃吧。对了,哪里能走,哪儿不能去,你知道规矩。」
「别担心,这座城的构造,我想我应该比您老还清楚。」
一梨开始检视自己设计的所有机关,凡是带贼心进城的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单纯的误闯只是会被某些不致命的陷阱困住,不过这种地方说是误闯,谁信?一梨多半都做些光折磨人却不要命的东西,他懒得用自己的兴趣去替人做审判,虽说城主并不在意那些擅入者是死是活。
秋轩附近的工作告一段落,一梨抱胸想了下,反正这是装装样子,他是为了给小天拿花种的,但植奇花的地方是禁区,谁都不能靠近,只能去接近那个人了。
『我会为你留个位置。』
他脑海浮现的人,是玉名爵的叔父玉潜牙,玉名爵相当敬重的长辈。一梨来到玉潜牙练功的石室外,坐在外面石阶上等。玉潜牙辈份虽然高,但并不管事,只有玉名爵不在城中才会代为城主,但他其实对人的事不太有兴趣,标准的不食人间烟火。
「一梨。」声音是从石室外,一梨的面前传来。
「我以为你在石室里头,方才找了下没见到你呀。」
玉潜牙走过去,牵他的手起来:「我刚离开,听见你的脚步声才绕回来。」
「我的脚步声也能认,你真可怕。」
玉潜牙眼眸里泛起若有似无的笑意,迳自往外走,似乎是要去能够闲聊待客的地方,一梨也跟了上去。「怎麽来玉城,缺钱花?」
一梨走在後头,苦笑:「不缺钱。」
「那是为什麽?」
「人做什麽都是有目的,你说我来是做什麽呢?」
玉潜牙懒得猜度。「不知道。」
他们来到亭子里坐下,玉潜牙放下四周的纱幔,一梨仅饶富兴味的看着这男人难得显露的在意,有点玩味的问:「潜牙,你忙什麽?」
「你说的,人做什麽皆有目的。」
「是呀。一种是有意识,像是打架,一种是无意识,比如呼吸。」
玉潜牙并不老,实际上他看来和一梨差不多,只是没人晓得这两人谁的岁数大,他的目光往左飘了下,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让人见到你。」
「呵呵,人家都道你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还挺孩子气的嘛。」
「嗯。那是他们的误解,我很死心眼,不过大多的事物都很无趣。一梨,你很有趣。」
一梨有点感动的回望玉潜牙,心想:「啊,跟这人相处也变得比较有气质多了。不像小天,跟那死孩子讲话也会变猴子的,呜呼。」
「一梨,坐过来些好吗?」
「无妨。」
玉潜牙凝视着一梨坐得靠近自己,心里愉快,他将自己的手覆在一梨手背上,扬起淡笑。一梨同样温柔的回视,相对良久。「潜牙,你还记不记得,说要留个位置给我。」
「嗯。」
『人活着,难免要让那些不得已的东西填满生命。不过我会给你留个位置,永远是你的。』
「要是我心也空了,也给你留个位置。」
玉潜牙呵出浅笑:「如果你是专程来给我说这些,我会很高兴。」
「恐怕要害你失望,我只是想到就说了。」
「没关系。」
一梨凝视玉潜牙那双深黑的眸,觉得很无力,那是种甘愿深陷、不想挣脱的无力感。有时候会感到惶惶然的,当一梨露出这样没自觉的不安,玉潜牙会靠得更近,无声的用唇安抚他,因练剑而带茧的指尖轻轻的抚过他眼尾的小痣。
这种时候,一梨看起来比秀色可餐还要再牵动玉潜牙的感情,更加有趣。
「那些纱幔,风吹不开吗?」
「我放了二重,很沉的,吹不开。」玉潜牙在一梨的耳垂咬了下,舔了舔。「要常来,不然我给你留的位置都积尘了。」
「这就得你给我找些目的了。」
「我不算吗?」
「这……」一梨为难的别过脸,下巴被玉潜牙轻轻的捏着,引回来面对。
「我真是妒嫉你的徒儿。」玉潜牙唇线明显的扬起:「好像叫非天。」
「他死了。」一梨说。「死很多年了。」
「嗯,我不在乎,只是名爵很在意。还是别说这些吧。」
玉潜牙的手伸进了一梨的衣襟,将右边衣裳褪下,露出一黎光滑的右肩,肤泽光润到俨然是个年轻身躯,结实好看。一梨伸臂勾住他的颈,有点饥饿的啃咬玉潜牙的唇,口腔带点甜味,让玉潜牙觉得好像在吃初秋的蕃薯。
「好吃吗?」一梨问。
「不错。」
「再喂你一些。」
「好。」玉潜牙享受着对方的主动,两人拥吻很久,一梨的衣衫半褪半掩,更加暧昧撩人,而他衣着仅是微乱。
玉潜牙不算寡欲,只是较为冷感,他们玉家的人都是这副冷性子,不过一旦感到什麽东西有兴趣,就会紧咬住不放。他身下鼓起的地方就算透过衣物还是传到一梨肤上,一梨剥下了玉潜牙的裤子,滚烫的性器弹了出来,差点打到他的脸。
一梨愣了下,心想这儿哪里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了,好笑的抬眸看了眼玉潜牙,玉潜牙是个成熟的男子,哪可能像年轻人一样面带羞怯,他正焦灼的俯视压低姿态的一梨,用那张刚吻过自己的好看唇瓣在自己性器上亲了下。
他握住玉潜牙的男根,吞吐起来,玉潜牙的呼吸开始沉而浊,原本还享受着,却发现一梨的眼神虽然愉快,却仍是清明的,於是他端起一梨的下巴,让他停止。一梨顺势退开,褪下裤头,上身侧卧露出羞人的私处,却用那副平常斯文谈话的口吻央求:「潜牙……帮我。」
玉潜牙哪里忍得住,他快发疯了。能随意把他撩拨到这种地步的,大概只有搁在心上的人。他将其一腿拉高,让微微张缩的小穴更明朗的呈现出来,然後开始亲吻、舔弄一梨的肉瓣,一梨似哽咽的急促喘息,咬着食指节,意识飘忽起来。
「哼嗯嗯……呵啊、啊……」紧窒的狭径被玉潜牙的性器挤入,玉潜牙很喜欢这种过程,好像要把自己全部埋到一梨的深处,终於没入後也不急着退出,而是磨着花心,两人唇舌相缠,耳鬓厮磨间,下面也柔腻不离。
「什麽机关陷阱,也比不上一梨。」
「真是、你怎麽学来这样羞辱人的话……」一梨眼光泛泪,心口被揪得老高,尽力的敞开大腿让人更密合深入。
「是称赞。」
开始有多温存压抑,後面往往爆发得更激烈。几回缱绻,一梨的身躯已是半湿,汗及爱液,无法闭合的唇也淌下津液,玉潜牙贪恋的吻食,恨不得要将这人吃掉似的,先是鲸吞蚕食,然後大口恣意啖之。
湿融的感觉好像能把他们融在一起。一梨觉得脑袋昏沉,白光不停迸发,慢慢睡去,和玉潜牙嵌合处仍激烈的张缩,玉潜牙怕失控,所以退了出来,适才灌注的乳白也在肉壁剧烈活动下流出。
「住几天吧。一梨,我要替你清清尘埃。」玉潜牙温柔的低吟,扯下亭子的布料将人裹得密实後抱回居所。
远处的驼背老翁望着渐渐西落的日头,搓着白须自语:「就说一些地方少去了。阿梨真是自找苦吃,呵呵。」
另一头,四合院里,非天摸摸肚子,和原薰发牢骚:「师父怎麽还没回来,好饿。」
原薰失笑:「你在你师父面前就变成三岁童啦。连吃的也不自己解决,走吧,我请你吃饭。」
「那我们去邻县的南芳馆!」
原薰拍了他的额:「我是请你吃饭,不是请你去嫖。」
「小气鬼。」
「走不走啊?」
「来啦!」非天扁起嘴嘀咕,心里乐得有人请客。他想起什麽似的,扯扯原薰衣袖问:「薰,你有没有什麽药可以让人忘情?」
「忘情?」
「呃,就是忘记自己喜欢谁的心情。」
原薰挑眉,露出讨人厌的笑,泼他冷水:「要是有,我一定拿来高价卖。」
「没有就算了。」
「不过……」
非天立刻定住脚步,亮着眼看他:「不过什麽?」
「我手边是没有你所食的毒花,但偶然得到一些花旁边的杂草,我实验过,那种草在外域叫忘归草,吃了它的兔子跟动物都不会再归巢,抛家弃儿,一副忘却旧情的模样。如果是将那种草熬汁,大概有点效果,只是不晓得能维持多久。」
「跟你买!」
原薰抿起有点邪气的笑:「不卖。」
「为什麽?」非天不解。
「因为那是留给我自己用的。」
非天在原薰脸上看到一种意味深远的笑容,心里有些怪,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感觉,虽然痞但其实很迷人的笑,此刻看来竟让他感到不忍睹卒。非天自嘲,他会有可怜别人的一天吗?自己都顾不好,哪有空闲管他人死活,这或许只不过是错觉,一种幼稚可笑的怜悯。
更何况他搞不清楚自己为什麽对原薰浮现这样的感受,所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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