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越世忠微微提起一颗心,等着李博士后面的话。

既然已经遇见过三例,说明他对这种症状至少不陌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

李博士道：“我的研究小组为它取了名字，叫特定择优型伪装信息素。”

众人听得一怔。

“择优？”越世忠有些疑惑,“先前我们看过医生,医生说然然的信息素被Alpha接收后会变成自身讨厌的味道,这是择优的过程？”

李博士摇头：“和味道没关,对一个味道讨厌，闻多了大概率会吐，而不是晕厥。我问过在场的学生和救援队的Alpha，基本都觉得排斥和头皮发麻,如果要形容一下，这就像被强势的Alpha所威慑一样。”

众人齐齐惊讶：“Alpha？”

“只是给Alpha们的感觉像，”李博士道，“也因此发-情时信息素浓度增倍，攻击和威慑达到峰值,才能让那些Alpha晕厥。”

他见他们都在发愣,耐心解释道,“类似Beta里有些偏Alpha，这类变异的信息素也是向着Alpha偏移的，但又能让Alpha们清楚地分出不同，知道他们是Omega,所以我们称它为伪装型的信息素。”

凤卓昊道：“那我怎么能闻出来？”

李博士道：“这是它的另一大特点，他们变异的信息素往往有一个阈值,Alpha的信息素强过这一阈值便能正确接收并分析，否则只会被它排斥，就目前收集的资料看，这类拟A信息素能隔离掉90%的Alpha，像一场筛选。”

他说着一顿，看着凤卓昊，“而且他们比一般的Omega好闻数倍，对吧？”

凤卓昊默认。

确实很好闻，体内由被动发-情而引起的症状直到现在还没缓解，搞得他来之前不得不又吃了两片药。

李博士道：“一会儿下楼开支S型抑制剂，免得你今天睡不着。”

S型抑制剂是专门给那些彻底失去理智的Alpha打的。

凤卓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一直觉得需要打S型抑制剂的Alpha都是废物，但此刻他一句话都不想反驳，为了宝贵的睡眠质量，他决定听专家的。

越世忠则慢慢消化完博士的话，只觉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原来那些Alpha不喜欢他家然然不是因为然然不好闻，而是他们配不上，根本闻不出味啊！

不过他仍是问了一句：“这个能治吗？”

李博士道：“我正在研究，目前还没找到有效的办法。”

越世忠“嗯”了声，见旁边一大堆医生等着和李博士探讨问题，便没再打扰他们，道完谢把人送到电梯口，这才向回走。

越然此刻正在病房里啃苹果，一边啃一边时不时往门口暼。

秦修杰和姜萧都在陪他，前者看看他这万分好奇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紧接着见他倏地看向自己，连忙收敛，神色无辜。

然然上次打了抑制剂，发-情期的症状并不明显，观察三天就出院了。

这次只是被姜萧咬了一口，暂时把第一轮发-情热压下去，再辅以药物，这才能保持清醒，可那些症状却不会缓解。他这段时间会敏感不安，容易崩溃，还会时不时发个脾气，轻易不能招惹。

越然果然没放过他：“你笑什么？”

秦修杰道：“想到一件好玩的事。”

越然道：“什么？”

秦修杰笑眯眯地问：“你见过白正阳吗？”

越然道：“没有。”

白正阳和姜萧一样，直播从来不露脸，顶多语音。他听说白正阳也是学生，而学生里有不少玩游侠的，大概是不想被打扰。

秦修杰道：“昨晚我和他打排位，他打到一半想去厕所，是他舍友帮着打的，给我爆料说那么厉害的阳神其实长着一张娃娃脸。”

越然：“……”

他看向姜萧，见后者点头，心思顿时从李博士身上移开，问道，“有照片吗？”

姜萧便从手机里翻出照片，递了过去。

秦修杰见状走过来跟着越然一起看，见照片上的人果然生着一张娃娃脸。

据说白正阳和月沉一样，基因都偏Alpha，所以他的五官很好看，但大概是继承父母样貌的缘故，偏偏是一张娃娃脸，说十六都有人信。

越然想想游戏里那霸气的武僧搅得腥风血雨的画面，再看看他这张脸，觉得有些幻灭。

秦修杰则想到以前白正阳教育他的时候就顶着这么一张脸，笑意便遮不住了，忙让姜萧发给他。

姜萧看他一眼，把白正阳的照片全给了他。

秦修杰于是找地方一坐，不再招惹表弟，准备当一个透明的电灯泡。

越然的心思晃悠一圈，便又回到了今天的事情上，问道：“他为什么不在病房里说？”

姜萧道：“可能不想打扰你休息。”

越然道：“我明明已经醒了！”

姜萧知道他是想听听自己的病情，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安抚几句，保证会替他问，什么都不会瞒他。越然便快速被哄好，开始专心啃苹果。姜萧闻着他的信息素，舌尖抵了抵犬齿，想再咬一口。

越然对这危险毫无所觉，甚至向他怀里又缩了缩。

姜萧眸色渐深，顿时增加抱着他的力道，正想找个理由把秦修杰支走，只听房门一响，越世忠他们回来了。

越世忠一眼便看见他们依偎的模样，有种儿子要嫁出去的心碎感，但面上维持住了父亲和教授的样子，简单把李博士的分析告诉了儿子。

越然听得一愣一愣的，问道：“之前医生用我的信息素做过试验，怎么没问出来？”

姜萧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说道：“可能他问的时候，他们回答的都是排斥和讨厌，导致医生往那方面猜了。”

“也可能是那些人的面子抹不开，”越世忠很是扬眉吐气，“你想啊，堂堂一个Alpha被Omega威慑，说出去多丢人。”

越然“哦”了声，好奇心得到满足便不关注了，反正他只要知道姜萧不用变“残疾人”了就行。

他的目光一转，见凤队也跟着进来了，便又看了过去。

凤卓昊纯粹是觉得来都来了，好歹看看病人再走，便想着来打声招呼。

结果抬头就见这二人靠在一起，他心里立刻有点暴躁，知道是发-情反应，没敢多待，和越世忠他们聊了几句便告辞了，下楼开完药，拎着到了停车场。

他的手下正在等他，见他回来，顿时八卦。

“怎么样队长，专家咋说的？”

“是不是那传说中的基因高度匹配，高达99.9%。”

“命中注定在一起！”

“所以我们要有大嫂了吗？”

凤卓昊把车门一关，说道：“滚蛋。”

越野缓缓驶出医院，汇入灯火璀璨的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住院部里除去陪夜的家属，其余访客都要离开了。

医生担心越然的第二轮发-情热还是无法控制，因此姜萧被留了下来，邓菱见状便给儿子换了间两室一厅的套房，她陪儿子睡一间，让姜萧睡另外一间。

越世忠也想陪夜，见老婆要轰他去酒店，看了看姜萧，决定打着省酒店钱的名义和姜萧挤一间，顺便来一场Alpha之间的对话。

姜萧想刷他的好感度，自然不会拒绝。几人正要休息，只听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姜萧开门看了一眼，见不远处有四个人正向护士询问越然的病房。

越世忠也跟着出来了，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萧道：“应该是周杰英那边的人。”

他猜得没错。

警方把扣押周杰英的消息通知给了家属，他们听完来龙去脉，便跑来找越然赔礼道歉，想求个谅解书了。

越世忠一听就炸。

狗屁的谅解书，他可听修杰他们说过，那死孩子因为药的事请过一次家长，这次竟还能让他搞到药，这些家属的心也太大了！

他顿时冷下脸，刚想逐客，便觉一股骇然的气息散开，冲得他后退了半步。

姜萧体贴地走出病房，把门一关，站在走廊看着这些人，淡淡道：“然然睡了，你们回去吧。”

那四人头皮发麻，强笑道：“那我们能……能进去坐坐吗？”

姜萧道：“我们也要睡了。”

那四人有心想硬闯见一见越然的父母，但在本能的趋势下实在没这个胆子，最后只好赔笑地把补品放在门口，悻悻地走了。

姜萧连看都不看，转身回到病房，一脸淡定：“他们走了。”

越世忠：“……”

姜萧回想那几人不甘的样子，知道本地人多少有些人脉，肯定会找关系捞周杰英出来，便联系了自家老爸，直截了当：“把邱律师的号给我。”

姜父静了一秒，问道：“怎么了？”

姜萧简单说了一下经过。

姜父很痛快，切断电话便把号码发给了儿子，然后跑去找老婆把这事一说，二人想法一致——万一越然这次的发-情期很麻烦，自家儿子可能要陪着过，这种情况他们怎能不在场，再说哪怕不陪，光是料理那死孩子的事，他们也得帮着出力不是。

于是二人又给儿子打了过去，表示要去看看越然。

姜萧道：“不用了。”

姜父道：“用的，我有个同学好像在T市当领导。”

姜萧道：“那你们来吧。”

姜父满意了，订了明天下午的飞机，打算用一上午的时间安排好工作，然后直奔T市。

越然完全不清楚即将见到未来公婆。

他啃完那个苹果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不踏实，不安的情绪围着他，导致噩梦连着噩梦，半夜就哭醒了。

越然的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道：“我梦见那……那什么博士都是你们请的临时演员，其实姜萧早就偷偷摸摸把接收器割、割了……”

他说着猛地一顿，看向老妈，“是真的吗？”

邓菱：“……”

她有点后悔，年轻的时候太忙，都是老公帮着带孩子，这影响实在太根深蒂固了。

越然见她不答，顿时哭得更狠了。

邓菱安抚了半天都不见有效，察觉他的信息素在变浓，急忙叫了医生。

隔壁的越世忠和姜萧被惊动，纷纷赶了来。姜萧打过一针S型抑制剂，睡眠没什么问题，可这时又闻到这股诱-人的信息素，他感觉药效立刻报废。

医生检查一下，果然没法压制，只好让姜萧再咬一口。

越然慢慢安静下来，很快又晕乎了过去。医生看了看仪器的数据，给他挂上点滴，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出去，诚恳道：“他的反应太严重，我的建议是既然有伴侣，最好是让伴侣陪他过。”

Omega的第一次发-情热不是打个抑制剂以后就没事了，总有一天要发作出来。

而第一次发-情热往往会持续七天，期间有数次发-情潮，真这么生耗，无论是对里面的Omega还是对这个Alpha，都将是一场煎熬。

邓菱沉默两秒，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越世忠：“……”

等等，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越世忠默默瞅着自家老婆，见她要回房，下意识跟了过去。

邓菱回头看他，说道：“睡吧。”

越世忠很委屈：“……哦。”

姜萧：“……”

嗯，他大概知道自家宝贝儿更像谁了。